霎时,狂风骤雨,乌云密布,昏暗的天地此时连接成一片,自上而下,伸手不见五指,疾风呼啸,听着杂乱无章的碰撞声,以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刺股寒气,顾烨仿佛如坠深渊,神色苍白地僵硬在原地。
第71章 见状,章泽林顿时心间了然,这位韬光养晦的二皇子果然暗中和胡塞人勾结,只是见他这副神情,想必那勾结之人怕不是这名正言顺的世子。 氛围死寂,流动的空气仿佛逐渐凝固,令人喘不上气,屋内万籁俱寂,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窒息,章泽林像是看不到眼前人的神情,继而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老臣也是怕别有用心之人,将此事祸端引到二殿下身上。”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接连不断地涌向地面,在已然积起的水坑中四溅,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水花,与此同时,雷电更是破开密布的云层直直劈向地面,顷刻间,道道漆黑的焦痕刻向地面,天崩地裂间,周遭声响犹如疾风过境,一切化为虚无,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里,顾烨神色凝重地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半晌,伴随树木砸向地面的碰撞声,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他说—— “那几名胡塞人此时………身在何处。” 话音刚落,顾烨就见丞相的脸色再次肉眼可见的凝重肃穆起来,闻言,章泽林眉头紧皱,随后在他堪称惶恐的注视下,沉声道:“在微臣来的道路上,有下人禀报,据说这几人已然………” “如何?” “………已然被太子殿下带走………” 刹那,僵硬的身躯摇摇欲坠,顾烨几乎一瞬间跌落在椅子上,下一瞬,寂静的屋内陡然响起茶杯砸向地面的声响,望着被不小心打翻的茶杯,章泽林佯装忧心重重地唤道:“二殿下………” “………派人速去通知谒澜………告知………告知他………”面颊苍白,顾烨瞳孔飘忽不定地望着地面,试图找到主心骨,无措道:“世子此时在京州………对………速去告知他………” 寒风刺骨,阴冷的气息伴随疾风穿梭在暴雨里,骤然向众人袭来,目光迟迟停留在紧急传来的宣纸上,半晌,谒澜阴沉着脸将手里的纸张揉烂,随即扔在地,沉声道:“他竟跑到京州!他竟真的到了京州!!” “首领。” “废物!!”像是找到发泄口,谒澜猛地踢翻眼前的桌子,红着眼嘶吼道:“一群废物!!!竟然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到了京州!!!” “首领息怒,”瞬间,那人跪地叩首,求饶道:“是属下无………无能………还望首领饶命………” “你——!” “首领。” 话被打断,望着站在帐营外的那抹身影,谒澜只得压下心中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唤道:“进来。” “是。” 帐营外狂风怒吼、黄沙漫天,裹挟着深夜呼啸而过的疾风,得了令的云飞直接撩开营帐,忽略掉一旁的将士,缓缓站在谒澜面前,开门见山道:“内鬼已被抓捕。” 瞬间,心中被强压的怒火顿时消去大半,四目相对,谒澜言简意赅道:“带进来。” 少顷,被烈风吹得呼呼作响的营帐被再次撩起,伴随着疾风,血腥味扑面而来地钻入人的口鼻,充斥着这偌大的帐营,众目睽睽之下,云飞一把揪住身后人的头颅,猛地拖着上前,霎时,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强烈的刺鼻味道令人本能反胃,视线相撞,看着眼前血流如注、伤痕累累的陈升,谒澜忽地勾起唇角,随即缓缓蹲下身,猛然抓住他凌乱的发丝,森寒道:“原来是你啊。” 话音刚落,一把藏于衣袖的锋利匕首分毫不差地插入对方心脏,瞬间,鲜血喷涌,一道血弧骤然洒向空中,溅在地面、溅在谒澜面庞,四目相对,感受着粘稠血液源源不断地染红五指,谒澜面无表情地转动刀刃,下一瞬,尖锐感包裹整个心脏,疼疼布满全身,少顷,冷汗布满脊背,像是刻意看到他疼痛无奈,那把冰冷匕首依旧转动,最终,在忍受不住剧烈疼痛时,陈升惨叫道:“是我做的!!你要杀便杀!!!给个痛快!!!” “痛快?!”闻言,谒澜冷笑一声:“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本王如此说话?!” “让我猜猜究竟是何时开始的。” 思绪一幕幕倒退,从最初的朝廷派人收复失地,到中途历经岑单逃亡,与朝廷对抗,损失重兵近万,再到前些时日再次传来兵将被围剿的消息,这桩桩件件,都够谒澜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四目相对,看着他的神色渐渐苍白,眉眼皆流露出浓浓的痛苦,谒澜只觉还不够,这不值一提的疼痛还不及他半分,屋外伴随着寒风,将士换夜值守的脚步声渐渐钻入耳中,谒澜冷笑着转动手中的匕首,盖棺定论道:“是从岑单逃亡开始,你便暗中与朝廷勾结,甚至传递消息,围剿我族将士数万人。” “本王真是疑虑,”说到此处,谒澜微眯着眼,冷声道:“岑单一介世子,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不惜身处险境,赴汤蹈火地为他卖命?” “………你………” 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见状,谒澜缓缓靠近,嗅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只听耳畔的人吞吐道:“………不配………” “………谋………反………篡位………族人不会………跪拜你的………” “不会?!”闻言,谒澜气急反笑道:“需要本王带你看看明日的殿内,诸位藩王是如何朝本王跪拜的!!” “………他们也只………不过是暂时的韬………光养晦罢了………你听着谒………澜………胡塞永远只有一………一个首领………只会是岑………岑单——” 声音戛然而止,陈升瞪大着双眸,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像是啖他骨肉,阴狠愤怒地盯着他,见状,像是眼前的人不足以令人畏惧,谒澜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阴森道:“那本王会让你们在地下团聚的。” 说罢,径直起身,仿佛丢掉一个不值一提的挂坠那般,谒澜转身朝一旁的云飞吩咐道:“将他的头颅挂于城门,告诫众人。” “是。” 屋外枝桠乱晃,待众人退下,谒澜缓缓拾起方才被扔在地上的宣纸,顷刻间,白雾袅袅升起,浮动在空中,烛火摇曳,直到眼前的宣纸成为一团灰烬,谒澜才转身离去。 苍穹幕落,广阔的夜幕下繁星点点,犹如银河倾泻,静谧却又不失神秘,月色之下,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值守将士,卜柔恍惚地想着今朝是何夕,岑单此时又会在何处,一路上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饿受冻,就在思绪随风飘远,身后的门传来‘吱呀’一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瑞彤回来,卜柔缓缓转过身,下一瞬,在看清来人是谒澜时,那眉眼流露出的温柔转瞬即逝,见状,像是习以为常,谒澜嘲讽道:“怎么?就这般不想见本王?” 屋内万籁俱寂,只有窗外的风声作响,早就料到她会是这般模样,谒澜缓缓走近,在离她两米处缓缓停下,随后漫不经心道:“今日抓了一个叛贼,你可知此人是何人?” 像是知道他会滥杀无辜,卜柔猛地转身看他,对上他戏谑的目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哆嗦道:“那人是何人?!” “你猜?” “谒澜,我劝你最好给自己留条退路,不然你这般滥杀无辜,早晚会死于他人之手!!会下地狱!!!” “他人之手?!”像是被人戳中痛点,谒澜眯起眼,沉声道:“你的岑单吗?!本王告诉你,你的岑单现如今身处京州,被朝廷抓获,明日便被斩首,卜柔,今生今世,你都是本王的人!!也只会是本王的人!!” “胡言——!我告诉你谒澜,你休要诓骗你!!何人不知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来!!” “诓骗?”仿佛听到了玩笑话,谒澜忽地嘲讽一笑:“用不用本王让你亲眼看看那封被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函?!毕竟眼见为实,若是亲眼所见,你就知道你的岑单这一世都不会回来了!!只有我,我才会永远陪着你!!也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有岑单一人,你谋反篡位、逼退世子、杀我族人,桩桩件件,都足以让我恨你一辈子,谒澜,”视线相撞,那双杏眸除了些许的茫然,还夹杂着明显的恨意,卜柔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若是我会动武,第一个除掉的便是你。” “好啊!!!”闻言,怒气如同海水决堤,骤然奔向四肢百骸,四目相对,望着眼前始终放在心底的心上人,谒澜猩红着双眸,森寒道:“既然如此,今日前来,本王便给你这个机会,明日你我大婚,若是不从,本王见一人便杀一人,直到所有人给你陪葬!!” “你疯了!!!” “你且来试,看看本王会不会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窗外寒风凛冽,裹挟着一望无际的黄沙铺天盖地地席卷着这地势险要的胡塞,随着关门声陡然响起,像是终于隐忍不住,卜柔猛地跌落在地,直到瑞彤从外面回来,见到如此情景,几乎瞬间,跑到公主面前,急切问道:“公主,出了何事?” “………瑞彤………他说明日与我大婚………”泪水接连不断地涌向地面,卜柔抓住她的胳膊,嘶哑道:“若我不从………便拿族人来威胁我………我………该怎么办………我………我不………不想………” “公主,”从未见过公主如此脆弱失态,瑞彤泪眼模糊地扶着公主的肩膀,艰涩道:“………公主………你去逃吧………去找世子………为族人报仇………” “………可是………” “瑞彤自幼跟在公主身边虽………身份卑微但公主待我情………同姐妹………为………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乃………瑞彤心甘情愿………若是日后公主找到世子………一定要让世子重新夺得王位………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不………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为我送死………” “………公主………瑞彤只是一介………奴婢………但公主不同………”目光对视,瑞彤泪眼婆娑道:“………公主身份尊贵………何况为公主赴死是瑞彤心甘情愿………” “………公主………你一定要活………活着逃出去………为千千万万的人报………报仇………” “………瑞彤………” 屋外狂风骤雨,仿佛要将近日的发泄全都宣泄出来,暴雨几近下了一夜,直到天微微亮,才渐渐停歇,因着昨夜突然的下令,即便地面潮湿,雨水在崎岖的道路上汇聚成一个又一个的水洼,导致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更加曲折坎坷时,大婚还是如期举行。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就形成了如此一番诡异情景,天空碧空如洗,放眼望去,张灯结彩的大婚之日,却在将士守卫的城门上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头颅正对众人,清楚的面容更是让人知晓此人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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