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我们保证不告予他人。” “真的?” “千真万确,”闻言,周晨顿时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信誓旦旦道:“若出了事,尽管算在我周晨头上,你快说吧,何事如此神神秘秘?” “那我………我可说了………” “快说快说!” “让我猜猜,是不是那千户之子的糗事?!” “此事你也听闻?” “那是自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不知那千户之子此时已成为一介和尚。” “哈哈哈哈,落到如此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实不相瞒,赵某也着实看不上他。” “高某也正有此意。” “诸位,谁还不是呢,想当初他许林自诩京州第一纨绔,真是可笑至极,就他那学识怎可与我赵兄、高兄做比较?!” “杨兄谬赞了。” “怎能是谬赞,这同龄人里论学识就你和高兄位居三甲,论家境,您二位也不比他一介千户之子相差悬殊,所以何谓谬赞,赵兄高兄莫要谦虚。” “高某以茶代酒,敬杨兄。” “来!!我就好与豪爽之人畅饮!来!!让我们以茶代酒,今日喝个痛快!!!” “来——!” “来——!” 闻言,杨谦一呼百应,望着众人举杯庆祝,陈老三面色凝重地敲了敲桌面,随即低声道:“你们当众议论此事,就不怕被人听了去,遭受一顿酷刑?!”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句话仿佛一场冷水从头顶泼下,让众人几乎瞬间醒了酒,一个个面色各异地放下茶杯,沉默不语地垂下头,氛围凝固,见状,一旁正在兴头上的杨谦顿时笑容僵硬,随即猛地一摔茶杯,朝身旁支支吾吾的陈老三愤怒吼道:“什么意思啊,陈老三?!方才让你说你不说!这会儿来扫兴,怎么,你是看不上我杨谦,还是认为我们都与你一样,皆是贪生怕死之辈?!” “杨兄——” “别管!我在问你话呢,说话,陈老三!你是不是特瞧不上我们?!” “杨兄,陈某不是此意,我——” “那你是何意?!”像是被他这副求和模样取悦,杨谦的趾高气扬、兴师问罪更甚。 氛围陷入死寂,察觉到气氛的凝固,陈老三张了张嘴,随后微微前倾身体,小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保不齐会掉脑——” “你别拿此事吓唬我!”不待身旁的人将话说完,杨谦一挥手,一脸不耐烦道:“我杨某又不是从小被吓大的!若是你知晓,便畅所欲言,若是你故弄玄虚,你杨兄也好心劝你,收起你那溜须拍马的一套!” 说罢,便不顾眼前人反应,杨谦自顾自端起茶杯,紧接着呸了一声,扬声吩咐不远处的小二,大声唤道:“小二,填茶!” “哎,来了。” 热气升腾,袅袅白雾随风飘散,不断奔向四面八方,感受着气氛的尴尬,众人面面相觑,就在周晨欲要出来打圆场时,没有任何窘态之色的陈老三缓缓将目光落到眼前人身上,随后不疾不徐道:“我要说的此事,便是与朝廷有关。” 登时,端起茶杯的手猛地僵住,但说出的话犹如泼出的水,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杨谦只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喝着新添的热茶,热气拂面,看着拂过眼前,缓缓飘向远处的白雾,陈老三收起视线,继而神态自若地打量起众人。 白雾不断升腾,众目睽睽之下,周晨皱紧眉头,思虑片刻,随即压低声音小声道:“你要所言之事究竟是何事?竟如此神秘。” 此情此景,此番话犹如在平静湖面抛下一颗小小石子,在众人心中引起阵阵涟漪。 闻言,知晓此事已将他们心中那即将消散的探究欲再次勾起来,陈老三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即前倾身体,正色道:“听闻京州前些时日来了几名胡塞人………” “那又如何?”听闻此言,杨谦不客气地打断道:“即便如此,那胡塞人又与我们有何牵连。” “你听陈老三将话讲完。” “快说快说,那胡塞人如何?” “据说那胡塞人与………”说到此处,陈老三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街道无人注意此处,便贴近桌沿,将头深深垂下,小声道:“与当今朝廷官员勾结,行贪污腐败之事,你们可知那贪污的银两可有多少?” “多少?” “黄金百两?” “不,”无暇顾及远处的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陈老三几乎是贴着桌面,用着气音盖棺定论道:“是黄金万两。” 顿时,不明所以、来来往往的百姓只听得不远处的摊位陡然传来一道震惊声,见状,不少人将目光落到那承受着聚集了多人的桌子上,只见几人在发出惊讶声后又紧接着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只是相隔太远,沐浴在光照下的道路还有很长,顶着烈日,无人便再去关心其他。 耳畔的喧哗仿佛销声匿迹,陈老三先是警惕地察看四周,见路过的人目光仅停留片刻,便匆匆赶路,于是渐渐大胆地继续投身于方才的话题,埋在众人中间,继而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再去传言。” “陈老三,你所言之事当真千真万确?” “自然,若是有假,也只能是这贪污的银两有误。” “若真有此事,那国库岂不是入不敷出、杯水车薪。” “都何时了,徐兄还有心担忧国家,若我是你,此番回去,定当将家业卖出,以保不受饥寒交迫之苦。” “确实,不过你们说,究竟谁会有如此本事,能将此事遮掩的严严实实。” “既然是如此通天手段,那想必应当是一品官。” “我猜也是。” 光照渐渐隐匿在厚重的云层,自那一番探讨,此时从摊位出来,已是接近夜色,苍穹幕落,与众人分道扬镳,陈老三警惕地环顾四周,见背后无人,便急匆匆前往那相约之地。 广阔夜幕下,透着点点星光,陈老三恭敬地站在离那人不远处,俯身行礼道:“小人见过大人。”
第70章 月色朦胧,彼时风过树梢,周遭森寒寂寥,隔着一步之遥,如风缓缓转过身,与此同时,动作缓慢地拿出一袋子银两,伸出手扶起眼前的人:“陈兄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不讲究这些。” “是。” “陈兄大人吩咐的事可有办妥?” “办妥了,还望大人放心。” “这些年辛苦你为大人效力,只是今日之事与往事不同,”说罢,如风将袋子缓缓递到他面前,低声道:“这些银两足够你在其他地方生存,还望陈兄路上一切小心。” “陈某能为大人效力实乃陈某之幸,陈某已然感激不尽。” “拿着吧,陈兄,此地不宜久留,这皆是大人的意思。” 寒风凛冽,穿过林立,发出呜咽嘶吼,阴森可怖的环境中,陈老三借着那抹星星点点的月光,望着近在咫尺的银两,停顿片刻,终是抬手,将其收入囊中:“陈某谢过大人。” “马车已备好,陈兄路上注意安全。” “陈某定当谨记大人忠言,”话音刚落,陈老三便朝眼前的大人双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道:“在此别过。” “在此别过。” 少顷,偏僻静寂的山路中,陡然传出一阵马蹄声,骏马嘶鸣,与此同时,前蹄高高扬起,踏过掀起的漫天尘埃,快步朝着远处崎岖蜿蜒的道路行去,如此寂寥环境,秋风瑟瑟,疾风呼啸,怒吼着跨越重重山峦,穿过屋檐,以不可挡之势凶猛地吹开眼前紧闭的房门。 灯火通明中,得了令的下人伴随着疾风谨慎小心地站在不远处,头也不抬地准备随时听候吩咐。 万籁俱寂,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章泽林看着眼前逐渐燃烧殆尽的宣纸,沉默片刻,任其灰烬掉落在地上,转身背过手走向屋外:“走吧。” “是。” 早已备好的轿子彼时被人抬起,缓缓远离那身后被疾风充斥着的府邸,朝近在咫尺的宫殿走去。 庭院枝叶飒飒作响,望着徒留一地的花瓣,顾烨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就在转身欲要往书案走去,彼时贴身的公公恭敬地站在门口,俯身作揖道:“二殿下,章丞相求见。” 闻言,顾烨的脚步猛地一顿,随即不以为意道:“让他进来。” “是。” 说罢,顾烨顿住的脚步猛地掉了个方向,继而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子前,少顷,门口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长风拂过,章泽林一进来就看到桌子前那袅袅白雾蒸腾,飘渺的热气徐徐奔向四面八方。 见状,不待眼前的人反应,章泽林先一步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二殿下。” “丞相多礼了,”四目相对,瞳孔中彼此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顾烨缓缓将人扶起,眉眼流露出困惑,淡声道:“这么晚了,不知丞相找我所为何事?” 苍穹幕落,伴随阵阵虫鸣,在这万籁俱寂、无人敢惊扰的氛围下,顾烨话音刚落便见眼前的丞相肉眼可见地变了神色。 屋内烛火摇曳、灯火通明,视线相撞,一股强烈的森寒之气猛然从脚底窜起,直至四肢百骸,被笼罩在这阴森可怖的氛围下,顾烨微不可察地打了个哆嗦,随即强撑勾出一抹笑,哑声道:“丞相………究竟………出了何事………” “二殿下。” “………何事?” 寒风瑟瑟,明明在灯火通明的环境中,顾烨只觉此时如坠深渊,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但感官的敏锐让他直觉危险正悄无声息地靠近,就在脑海不断猜测能让眼前深思熟虑的丞相变了神色的事究竟是何事时,章泽林猛地一把攥住眼前人的衣袖,沉声道:“不知二殿下近日可有听闻坊间传言?” 登时,像是从未见过丞相如此‘失礼’,顾烨先是下意识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后,如实地摇了摇头:“坊间何时又有传闻?” 话音刚落,一道雷电骤然响起,霎时,亮光清楚地布满两人面孔,看着对方瞳孔中自己慌张的神色,顾烨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丞相,究竟出了何事?” 能让你一介重臣都如此惊慌失措。 四目相对,章泽林沉默片刻,少顷,在顾烨凝重困惑的注视下,缓缓道:“近日传闻京州来了几名胡塞人,若只是流落此地,便无需放在心上,可是………” “可是如何?” “可是传闻那流落至此的胡塞人,其中一位不是别人,而正是那如假包换的………世子………” 狂风呼啸而起,大雨倾盆,耳畔哗哗作响,像是看不到眼前人的古怪神情,章泽林继续娓娓道来:“不仅如此,坊间还传闻………” “如何?” “………朝廷有重臣勾结胡塞之人,企图………”四目相对,忽略掉眼前人愈来愈肃穆的神色,章泽林一字一句道:“行谋反篡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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