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舟好心地说:“衣柜里有干净的,你先挑一件,将就穿上吧。” 他心里恼火,剜了他一眼,却见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线条分明的肌肉,那只大鸟还大喇喇竖着…… 看的脸一烫,他闷着头奔向衣柜。 从里面随便拿了一条裤子出来,正要褪去被单把它穿上,却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你……你不准看!背过去!” 顾寒舟笑了笑,听话地翻了个身,面着墙壁。 确定他一点都看不见,柳朝暮放心地甩掉了身上裹的被单,抖开裤子穿上。 虽然顾寒舟比他骨架大一些,但两人身高相仿,裤子穿着倒也合适。 正要再找套衣裳穿,外面却传来了纷乱的人声。 “藏瑛少爷!少爷!你不能进去!庄主还在睡觉呢!” “画兰,这都日上三竿了,师兄从不睡懒觉,你定是在诓我!” 藏瑛笑着说,虽然在人前他对顾寒舟甚是恭敬,但他毕竟是顾寒舟一手带大的,两人十分亲密,私下并不十分拘礼。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敲了敲门,“师兄!说好的今天一起去看师父呢!你怎么还不出来?” 柳朝暮倒吸了一口凉气,光着上半身站在柜子边上,整个人都懵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还出现了赵灵烟的声音:“阿瑛,你师兄在做什么呢?赶紧把他叫出来,今天还要去晒书呢!若是耽搁了,怕是没这么好的太阳了。” 46 原来装X是会遗传的 柳朝暮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用眼神向顾寒舟求助。 顾寒舟促狭一笑,硬是听着藏瑛又敲了几下门,看他冷汗都出来了,才回道:“你们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敲门声戛然而止。 柳朝暮松了口气,拿了衣裳正要往身上套,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赵灵烟带着藏瑛及一众侍婢鱼贯而入。 “寒舟你从来都不睡懒觉的,今天搞什么名堂呢?” 她直觉有鬼,想着反正是自己儿子的卧房,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只有一扇屏风相隔,怕被看到自己的身影,情急之下,柳朝暮抓起被单就扑到了床上,试图藏进被子里。 可惜外间那些凌乱的衣衫已经暴露了,外面那一众人好奇地越过了折屏,将他们“抓奸”在床。 一切发生的太快,顾寒舟也是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把被子往上扯一扯,遮住柳朝暮光裸的背。 那瓷白的背脊上满是啃啮揉捏的痕迹,让他这个动作更显暧昧,画兰等几个小丫头赶紧遮住眼睛,藏瑛也红了脸。 “师……师兄……你们?” 那日看过柳朝暮脖子上的吻痕,赵灵烟早有心理准备了,她清了清嗓子,冷静地吩咐道:“画兰,去准备热水,一会儿少爷和宋公子要沐浴。阿瑛,你随我去楼下喝个茶。” 藏瑛还在震撼中,傻不愣登地跟着师娘走了。 屋内重归寂静,柳朝暮还把头埋在被褥里,浑身都红得像刚从炉子里拿出来似的。 顾寒舟费了半天劲才把他刨出来,见他脸也红得快熟了,不禁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抚道:“没事了,都走了。” 柳朝暮很想给他一掌,但是想到这件事始作俑者终究还是自己,只能咬牙作罢。 两人磨磨蹭蹭下了楼,赵灵烟心情极好,招呼了他们用早膳,一个劲儿给柳朝暮夹菜,并说:“后天我们便要启程去论剑峰了,到时候见到你父亲,我便和他说一说我们两家结亲的事情。” 柳朝暮想了一下药王见到自己这个冒牌儿子的场景,后背一凉,果断拒绝:“还是不用了吧,姨母。我与寒舟哥哥到底是男子,太张扬了不好。” 赵灵烟不以为然,“你们的婚事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也不能没名没分。他们想说什么任他们说去,我们顾家怕过谁?” 原来装X是会遗传的…… 他还在苦苦思索其他借口回绝,突然又想到,过两天他把那两个小傻蛋劫了就溜了,哪里还等的到去论剑峰见药王?索性不说话了。 然而他没料到,顾寒舟竟然推拒了起来:“娘,我和……寻陌的事情,暂时还不用惊扰宋伯伯。” 他这么说,柳朝暮本应松一口气,却不知为何,心里又堵的慌…… 一面想着,他们昨晚还抱在一起这样那样,穿起裤子就不想负责了么?看来也没有多少真情…… 一面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没有道理,他不喜欢他,也不是真的宋寻陌,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至于昨晚,情势所迫,相互慰藉罢了。 想着想着,嘴里的美食都没什么味道了。 赵灵烟看他们两个神色有异,便也没有在此事上多加置喙,只又给他们夹了菜,嘱咐顾寒舟:“一会儿吃完了饭,整理一下你父亲的遗物,我们便上山去看看他。” 47 但他一直在你心里 顾清绝已经逝去十年了。 这十年,每逢年节或大事,顾寒舟都会将他生前常住的楼阁打扫一番,再把他留下的旧书和剑谱收拾出来晒晒霉,最后去坟上敬一杯酒。 眼下武林大会临近,也是一桩大事。 顾寒舟吃完了早饭,便招呼了藏瑛等师弟师妹同去。 柳朝暮追了过去,“我能一起去吗?” 顾寒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想去么?” “我很想去看看顾叔叔。” 他这次没撒谎。 他小时候可没少听顾清绝的故事。 他们常说,他是中原武林,唯一能与他爹柳千夜匹敌的一代大侠。 二十年前拜月教大闹武林大会,顾清绝以半招之势输给了柳千夜。 柳千夜力战群雄后,在石壁上刻下“酒囊饭袋”四字。随后他听说顾清绝是在之前的比武中负了伤,深感胜之不武,挥剑在那四个字后面又刻了一行字:“顾清绝除外。” 中原武林蒙此奇耻大辱,纷纷表示要毁了那块石头。 顾清绝却不同意,他道知耻而后勇,这块石头可以提醒各大门派,要勤修武艺,才能不被人耻笑。 他还把柳千夜添的五个字抹去,说就算自己没有负伤,也不一定能胜过柳千夜,他并不是例外。 两年后众门派围攻月神殿,顾清绝却没有参与其中,其超然气度可见一斑。 柳朝暮想,他若去看了这位故去的武林豪侠,也算不枉此行。 “那就一起吧。”顾寒舟微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他睇着那温暖干燥的宽厚掌心,想起昨晚这只手几乎摸过自己全身,腮上一热,果断装作没看见,转而搭住了藏瑛的肩,“走走走,我还没去过你师父的故居呢,你带我去看看。” 顾寒舟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倒也没生气,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只有藏瑛觉得如芒在背,“小宋哥,你、你别跟我勾肩搭背了吧……” “为什么?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吗?” “你现在是我师嫂了,这……于礼不合……” “……” 不知是不是顾清绝在天有灵,昨夜狂风骤雨,今晨就放晴了,艳阳高照,秋高气爽,特别适合晒书。 他们在院子里搭好了架子,把那些旧书都搬了出来,一本一本往上摆。 有些被老鼠啃了,顾寒舟颇为惋惜。 这些是父亲留下的最后的记忆了。 柳朝暮对他的怅惘和感伤,倒是感同身受。 柳千夜虽然还活着,但是他们父子也好久没见了。 爱妻惨死后,他痛心疾首,一度精神失常,后来柳朝暮渐渐大了,他果断弃去了教主之位,出去云游了。 柳朝暮只记得他那逐渐被黄沙掩埋的背影。 想着想着,他拍了拍顾寒舟的肩,宽慰道:“纸墨终将湮灭,但他一直在你心里。” 顾寒舟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谢谢。” 柳朝暮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又忆起昨晚的某些画面,脸一红,转身假装忙碌起来。 慌乱间,随手捡起一本《玉台新咏》,不由愣住了。 他没料到,顾清绝居然也会看这种香艳的闺情诗集,遂好奇地翻了两下。 一张薄薄的写满清峻小楷的薄纸,从书页中漏了出来,他反应快,手一夹接住了。 大致扫了一眼,他果断地将这张纸收拢进了袖子里。 顾寒舟转过身来,见他表情僵硬,“怎么了?” “没事。” 他拿过他手中的诗集,扫了一眼名字,“这种宫体诗,我爹平时甚少翻看,我也不爱看这种,束之高阁许久了。你喜欢么?喜欢可以拿回去。” “不用了。”柳朝暮低下头,嘟囔着,“我才不爱看这些淫词艳曲。” 顾寒舟笑了笑,将这本书放在了架子上。 柳朝暮摩挲了一下袖中的薄纸。 他知道,他应该把这个东西交给顾寒舟。 但他大致扫了一眼,看到了“柳千夜”三个字。 48 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晒完了书,一行人攀上了落仙山,来到了顾清绝的墓前。 他的坟茔所处之地极高,可以看到碧落湖,看到碧落山庄,估计也可以看到他牵挂的妻儿与徒子徒孙。 赵灵烟轻抚碑上“顾清绝”三个字,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倾泻而出。 “我总是跟自己说不要哭,哭多了老得快,到时候奈何桥边重逢,你可能就认不得我了……可是……清绝……我好想你……” 令人艳羡的名门侠侣,终究还是阴阳两隔,风流云散。 顾寒舟将泣不成声的母亲揽进了怀里,温声安慰着:“娘,别哭了,爹最怕你哭了。” 他的眼里也是一片湿意,却一直没有落泪,还强打着精神安慰娘亲,安慰师弟师妹。 早在十年前父亲去世时,他想,他就失去了流泪和软弱的权力。 “爹,娘亲安好,师弟师妹也在潜心练功、没有偷懒,碧落山庄一切都好。我们很快便要启程去往武林大会了。当年您失之交臂的盟主之位,这次,我一定给您赢回来。” 二十年前武林大会,顾清绝本是胜券在握,奈何还没比出个结果,柳千夜过来闹了一场,不了了之; 十五年前,又是一届武林大会,顾清绝拔得头筹,却被小人质疑他未参与月神殿围攻一事,恐生异心,难堪大任。他懒得与其辩驳,未承盟主之位,只道自己五年后还会再赢回来,叫这些人心服口服。 可惜五年后,大会未至,他便命丧黄泉…… 他生命中最后那十年,本是他碧落九剑独步天下的十年,却阴差阳错的,一直与武林盟主之位错过。 顾寒舟想,这次,他一定要为他赢回来。 他斟了一杯酒,“爹,这是您最爱的同山烧,我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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