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景轻笑,“要监视我?” 君夜霖没心思同他说笑,“太后不能有事。” 承桑景接过了君夜霖递过来的茶,却没有喝,垂眸看了看清荡的茶水波纹,神色莫名,“我还没说要动她。” “是吗,你可以当我是多此一举,但是我派去的人,你不能赶走。” 承桑景将茶杯放在了一盘的桌子上,指尖靠在扶手上,无意识的动了动,“君夜霖,你的意思是,现在我身边没有你的人?” “这个和那个不一样。” 承桑景没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君夜霖没去看他,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们早就不是可以交心的人了。 明明他也相信承桑景,信这个人做不出篡权夺位的事来,却又不能事事顺他。 位高权重的丞相是不能留的。 做完质子回来又孤身一人的承桑景,就更是危险。 谁知道那张清冷的面容下,又藏着什么心思,也没人清楚,那水澈的眸子中,倒底在酝酿着些什么。 这南邺国如今仍有不识好歹准备篡位的,可是问问那些靠近权力中心的人,谁又不知道,这南邺乱不乱,是由承桑景说了算的。 可是南邺不能乱。 他也清楚,承桑景不会乱了南邺的国本,这是承桑景的父亲当初守下来的宁静,不论其他的,单凭这一点,承桑景就不会毁了南邺。 不过等查清当年的真相以后,南邺国也该有承桑景的立足之地。 所以明知道承桑景不会更改已经做好的决定,他还是决定拦一拦,即使承桑景不在意,千夫所指也不可能是件好事。 承桑景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就必定会少不了一番血雨腥风。 他知道,承桑景这人立在权力首位,就是为了行事不受限制。 不受圣命,不顾民声。 做定了旁人眼中的乱臣贼子。 如今这般和平,只是因为这场血雨腥风还没有登场。 世人不会在意承桑景经历过什么,也不会在意承桑景准备做些什么,他们只会对承桑景现在做的事情品头论足。 如今他做了摄政王,是比承桑景更像个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 所以承桑景这个无法无天的丞相,也显得正经了几分。 人人还因着承桑景的父亲卫国护家的功劳,对承桑景赞不绝口。 日后若是动乱频生,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痛心疾首的指责承桑景,说他辱没他父亲的名声?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他是怕承桑景走上歧途,还是怕他落得满身骂名。 承桑景浅抿了口茶,也不关心君夜霖在想些什么。 君夜霖回过神来以后轻咳了声,“明早去广安寺之前,你先去宫里看看思墨吧,一个月不见,别忘了留些功课。” 承桑景应了声,抬头看了看窗外,只见夜色刚临,华灯初上,“天色不早了,王爷没有别的要吩咐了吧?” 君夜霖扯了扯唇,不和他一般见识,“慢走不送,日后有事,我会派人联系你。” 承桑景应了声知道了,就直接离开了。 君夜霖也没有拦。 他没让纪尘在外面等,也没有让摄政王府的人送。 其实摄政王府到丞相府的路上,有一排长明灯。 烛火轻摇,将人的影子拉的细长。 承桑景慢悠悠的走着,没多久就到了长乐王府的前面。 承桑景静立在门前看了看,却没有进去。 因着他承袭的王位并没有被收去,所以长乐王这个封号仍然作数。 长乐王府也自然不会让给别人。 纪尘也会定期派人打扫这里,只是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 十二年前,他还在晟遇国做质子的时候,他父王去世的消息就从南邺国传到了晟遇国,报信的人说,他父王死于疾病,不治身亡。 后来他回到南邺,不顾礼法,坚持要开棺验尸。 只见白骨泛黑,裂纹可见。 倒是不知是什么疾病,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他被送去晟遇国做质子前,南邺败的一塌糊涂的那场仗,他父王本可以上阵杀敌,却被先皇下了毒,卧病不起。 先皇倒也坦荡,在他去晟遇国之前,就将他招到了宫内,直接告诉他,那只是为了不想让他父王丧命出的下策。 后来他从晟遇国回来,先皇让他入朝,也暗中帮他查当年的事情,三年前,先皇驾崩,如今还在执着十二年前的真相的人,不知道又有几个。 如今他知道他父王当年是中了一种叫墨淬的毒,毒发以后,五脏六腑都会被黑色侵染,人也渐渐失去生机。 可离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还是有些距离。 忽而清风吹起,承桑景回过神来以后,抬头看了看门上的长乐王的字样,水澈的眸子映了些清幽月色,辨不出喜怒。 他没再继续看下去,转身朝丞相府走去。 等到拐弯的时候,忽而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沉声轻笑,“大人是不是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等了那么久,大人却将人忘了,是不是说不过去?” 承桑景轻顿,不等他说些什么,身后的人却已经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偏头吻住了他的唇。 手指冰冷的人唇却是热的,唇齿交缠避不开茶香甘冽,鼻息之间萦绕着淡雅的药材浅香,似是会让人上瘾。 慕非鱼轻笑了声,“比起大人说的珍宝,我更喜欢这个。”
第19章 得寸进尺 承桑景抬眼看他,慕非鱼却又印上了他的唇。 空气似是燥热了几分,唇边的温度比身旁的人胸膛的温度要高了几分,强势又霸道的气息张扬,却掩不住技巧青涩的事实。 承桑景闭上了眼,直接夺了主导权。 难得,在这不算凉爽的夜晚,他并不讨厌这个温度,大概是今天想起的往事太多,此时的纠缠难得让人贪恋。 他们立在转角的阴影中,只有月色作陪,听得风响蝉鸣。 察觉到承桑景的回应之后,慕非鱼轻顿了下,他回容瀛族看书学习了三天,一回来就是这个结果? 却不等他再想些什么,唇就被人咬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承桑景已经起开了。 慕非鱼用舌尖舔了下唇,眸色似夜,不显喜怒,“大人是从何处学的?” “忘了。” 承桑景用指背擦了擦唇。 垂眸没去看慕非鱼,水蓝色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浅淡的阴云,刚刚唇齿相碰时,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却又看不清,也想不起来,明明他也没忘了什么。 慕非鱼微眯了眯眼,刚才的悦意就这么散了几分,却又不好发作,他一声不吭的将人拦腰抱起,转眼间就到了承桑景的寝殿。 承桑景想拍开人的手,指尖却被人握住了,身后的人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说话都有些闷声闷气的,“大人先前同别人也做过这种交易?”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慕非鱼没有应声,咬了咬人的脖子。 承桑景微微敛眉,不等他说些什么,就感觉有抹炽热顶上了自己的腰部。 他挣开了人的手,银光轻闪,片刻的时间,身后的人就已经跪到地上了。 慕非鱼也不在意,曲指碰了碰唇,浅笑依旧。 承桑景抬脚踩在了热意来源。 慕非鱼闷哼了声,却没其他动作,抬眼看他,眸中还蕴着些笑意,抵不过欲色轻灼。 承桑景微微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的眼睛,“慕非鱼,你能不能碰我,又能做到什么程度,都得我允许才可,别得寸进尺。” 慕非鱼低声笑了起来,微哑的嗓音带着些磁性悦耳,明明处于劣势却也不显得狼狈,“大人要怎么罚我?” 承桑景那些银色的印记对他的控制都是瞬时的,他当然可以站起来,可是莫名的直觉在提醒他,对承桑景,用不得强的。 都说薄唇的人大多薄情,又有人说薄情的人动起心来最为专情,可是专情的人心冷起来又最为决绝。 他和承桑景认识的时间还不多,却看的出来,他若真的不顾承桑景的意愿做了些什么,这个人绝对不会给他活着的机会。 他暂时还不想和承桑景结怨,至于原因,他也不想细究。 承桑景转身往偏殿走去,“先跪着吧。” 慕非鱼没应。 承桑景去沐浴了,他如今在承桑景的窗前,离偏殿也不算远,加上听力出众,可以听见偏殿的水声。 这可让人冷静不下来。 承桑景出来的时候,慕非鱼还在跪的板正。 察觉到动静以后,那人朝这般看了过来。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恶狼盯上了。 他原以为,出来以后这个人会直接离开的。 走到慕非鱼面才发现这人还没有冷静下来,闭着眼不肯看他,直觉好笑,既然如此,趁他没回来的时候离开不是更好? 他弯腰在人唇上印了一下,瞬息的功夫就离开了,“倒是听话,今夜就在这儿跪着吧。” 慕非鱼睁开眼看他,触及到那双浅蓝的眸子后轻笑了笑,他抬手用灵力帮人把头发弄干,“那明日,大人会奖励我什么?” 承桑景起身立直,“今夜是罚,自然没有奖。” “那大人何时会如了我的愿?” “你为何会以为,你有成功的机会?” “大人不是还让我活着吗?” 承桑景没有应他。 慕非鱼得寸进尺,“一夜不久,只是若我跪出个好歹,明日大人外出,我该如何保护大人?” 承桑景抬眼看他,“你要如何?” “我想跪在床上。” 说话的人还带着谈判的姿势,不可一世的强势态度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曾减弱。 承桑景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理他,将床帘放下之后就睡了。 房间安安静静的,灯影依旧。 慕非鱼分出了抹灵力探了探人的气息,确定承桑景睡着了以后才起了身。 他挑开帘帐,看了看睡着的人。 除了那次承桑景昏迷了过去,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承桑景睡着的样子。 这人睡觉也躺的端正,双手叠放,墨发垂在身旁。 慕非鱼弯腰离人近了几分,细细打量了人几眼。 比起这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他其实更好奇这个人是如何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 纯粹的冰是透骨的冷,只是承桑景是璀璨的玉,质地冰凉,却无人窥见其内核。 那天他匆匆离开,却不可否认,他不讨厌这个人。 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他如今,还不想这个人死。 往日也有偏好的物件,都被他摆在了宫中,以供闲来欣赏,如今头一次对人产生这种心思,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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