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察觉他的动作,登时满脸通红,用力把他一推:“不准碰我!” 乔鹤年自知理亏,松开了他,任由他从热水中站起身爬出了浴桶 只是眼睛还牢牢盯着他湿透的衣裳中透出的曲线。 不过,这美景没让他多看上几眼,祁韵飞快出了屏风,去另一间耳房洗漱沐浴去了。 早在另一间耳房等着的翠兰和翠青见他衣衫不整进来,连忙低下了头。 祁韵羞红了脸,自己进了屏风,脱下湿漉漉的内衫,进了浴桶,有热水上漂浮的一层花瓣遮身,才叫她们进来伺候。 两个大丫鬟不敢多问,给他洗了头,搓了背。翠兰给他捏肩,翠青就一点一点给他绞干长发。 等洗得差不多,翠兰才拿出一个白瓷小罐,委婉道:“少夫人,今夜要用么?” 白瓷小罐里是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雪白脂膏丸,祁韵只用过一次,但那晚乔鹤年被何叔叫走了。 那时的祁韵还傻得很,总盼着用上这些丸子,觉得圆了房,自己在乔鹤年心里就有分量了,在家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那时的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 现在,他已经看透了乔鹤年。乔鹤年握着筹码和他交易,那他就以牙还牙,把这些理应给他的缠绵、体贴,都当做筹码。 祁韵伸手将那白瓷罐盖上了:“不用。” 他洗好了,穿上入睡的纱衣出来,就看见乔鹤年已躺在了他的床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祁韵:“再拿一床被来。” 翠兰不明所以,给他抱来了一床新被。 祁韵打发下人们出去,然后一把掀开了乔鹤年的被子。 乔鹤年睁开了眼,疑惑地看着他。 祁韵把冷冰冰的新棉被扔在他身上:“这是你的。” 他自己爬进床里,钻进了那床被乔鹤年捂热了的被子。 乔鹤年:“那是我的被子,我都捂热了。” 祁韵:“这是我的,你捂错了。” 乔鹤年:“…………” 他上床的时候,就这一床被子呀! 不过,他今晚喝多了酒,脑子有点儿迟钝,使不上劲和祁韵吵,就一言不发扯过新棉被盖上。 帐里一时沉默,帐外的烛光轻轻摇曳。 乔鹤年低声道:“你想好了么。” 另一床被子里的祁韵动了动,闷声说:“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 乔鹤年一下子转过了头:“这次赔你四间铺子。” “……”祁韵说,“我不是嫌你给我的东西少。” 乔鹤年翻过了身:“再加五千两银票。” 祁韵忍不住也翻过来,看着他:“我宁可不要这些,只要你对我好一点。可你却只是用这些来换你犯错的机会。” “你的产业多,确实可以换很多次犯错的机会,我也的确家境不好,手里缺钱。可是夫妻间完全用钱来交易感情,还叫做夫妻吗?” 乔鹤年盯着他,不做声。 祁韵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心中有些无奈:“也许你的心思从来就不放在这上面罢。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可能你明早起来都记不得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乔鹤年,拉上了被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身后窸窸窣窣,乔鹤年挪过来,靠在了他的被窝外。 “我的心思的确很少放在这些事上。”他说,“最开始娶你,我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想过要再娶别人,因为娶谁做媳妇儿好像都差不多。” 祁韵:“……” 乔鹤年:“我在外面忙的事情太多了,回家只想休息。我以为娶了媳妇儿,家里就会井井有条,就像没分家时母亲打理的那样。” “所以,最开始你什么都不会,让我很生气,因为我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发现还有一堆事要解决。”他贴着祁韵的被子,“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打理家务,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 他这样一条一条地解释,可说是十分诚恳,但祁韵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好忽悠的祁韵了。 “你发脾气,全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么?”他低声说,“将我关在跨 院那次,是你自己疑心我和松年,前几日那次,是你觉得我耍小性子。” “你不是嫌我做妻子做得不好,你是要我当你的一件漂亮玩具,喜怒哀乐全由你操纵。”祁韵顿了顿,“可我是个人,怎么可能如你的意?” “你现在又拿这些话来遮掩哄骗,乔鹤年,你太狡猾了。”
第83章 寿宴 这句话说完, 帐中瞬间沉默下来。 这些人性中的拜高踩低、利益斟酌中的相互妥协、夫妻关系中的磨合纠葛,是经不得细看细说的。 乔鹤年像是终于被他堵住了话头,退开一些, 不再逼问,只说:“睡罢,明日还得早起。” 祁韵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 赵婆婆就把他们叫醒了。 今日两人要好好收拾一番,衣裳都是提前做好的,乔鹤年的那身从日升苑早早送来, 一穿上,祁韵就忍不住偷偷往他那边瞅。 虽然乔鹤年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可这身架子和样貌真是长得不错,也不怪祁韵十几岁时一眼就被他迷住了。 乔鹤年余光看见他频频瞟来,就说:“这一身如何?” 祁韵把脸摆正:“还不错。” 乔鹤年拉了拉衣摆:“我还是喜欢你给我做的衣裳,穿着舒服。” 祁韵:“……” 乔鹤年道:“我的冬衣开始做了么?是裁缝做, 还是你亲自做?” 祁韵:“裁缝做得比我好。” 乔鹤年像是没听见:“要是有空,给我做一件短袄,在家里穿。” 祁韵:“……” 当着众下人的面,祁韵不好拒绝,只小声嘀咕:“有裁缝,你还要来使唤我。” 乔鹤年走过来, 微微一笑:“裁缝做的, 和你做的,当然不一样。” 祁韵把脸转开了。 昨晚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乔鹤年好像终于知道他不好糊弄了, 肯说点好听的来哄他了。 祁韵一边感慨他真是能屈能伸,一边又想, 他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原先祁韵不争不抢不吵不闹,乔鹤年就根本不会花心思来哄他。 现在他变了,乔鹤年对他的态度才变了。 真不愧是商人,反应比他快多了。 可祁韵也没法骂他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也得花心思来装呢!原先他是装都不装的! 他只能敷衍一句:“知道了。” 乔鹤年盯着他略显冷淡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梳洗整理后,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到了主家。 今日设宴仍在梅园,不过这时梅花未开,就在屋里的大花厅摆了宴席。 乔鹤年和祁韵赶到时,刘氏已早早起来指挥下人们收拾院子和花厅了。 “晌午客人们就要进来了,都给我麻利点儿!戏班子来了没有?”刘氏站在院子里,大冷天的额上都出了一层汗,“后院的戏台子再看一遍,搭起来好几天了,还牢不牢靠,别出纰漏!” 祁韵跟在乔鹤年身后跨进梅园的大门,迎面就听见这一句,不由心道:才搭起来几天,能有什么纰漏。 而后,他一抬眼,看见了院里站着的孙氏。 原来二婶在,这话怕是故意说给她听到,叫她别打歪主意。 老夫人的寿宴要是出了乱子,丢的是乔家的脸,但细细算起来,乔老爷和刘氏吃亏最多 费力不讨好,还会被老太太记恨在心。 二房么,只要大房吃亏,他们就有机可乘。 祁韵又想起乔鹤年之前说的,叫他寿宴这天不要乱跑,跟在他身边,看样子也对二房十分防备。 能叫乔鹤年都防备的人,要么是特别聪明,要么是特别狠毒。 二房十几年前就能下手毒害亲侄子,显然已占了后一条。 祁韵不敢招惹这等狠人,便低眉顺眼,老老实实跟在乔鹤年身边,一块儿帮刘氏的忙。 可是,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他。 就在他和乔鹤年盯着仆人挨个检查桌椅的时候,孙氏走了过来,十分亲热地喊:“鹤年媳妇。” 祁韵愣了愣,朝她点点头:“二婶。” 孙氏道:“你那日送来的布可不便宜罢?是在哪儿买的?” 她一说,祁韵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新衣裳,正是自己那天送去的布做出来的。 他那天挑的时候叮嘱下人,绫罗绸缎各样挑一些,贵的贱的也各样挑一些,下人们最后拿回来的布,最贵也没超过三十两一匹。 孙氏身上穿的,正是那最贵的三十两一匹的布做出的衣裳,比起她刚回来那日的穿着,要贵气得多。但和乔鹤年、祁韵身上专门做的新衣裳一比,仍要差一些,只是以孙氏的眼光,大概也看不出区别。 祁韵便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问题:“只是想着二叔二婶回来,大抵用得上。二婶这衣裳做出来很好看呢,是您亲自做的么?” 孙氏得意道:“我原先刚嫁进来,家里还没有这么发达,我就是靠一手绣活儿给家里挣钱的,我的手艺不少人都夸呢。” 说着,她眼睛一转,道:“这回我给老太太准备的寿礼,就是亲手绣的一副图。鹤年媳妇,你们给老太太准备了什么贺礼?” 祁韵笑笑:“是夫君准备的,我也不清楚。” 孙氏:“哎呀,难道他准备了东西,一点儿都不告诉你?不能罢!” 祁韵:“……” 不远处的乔鹤年终于走过来了:“二婶,我看母亲那边还忙得很,我叫阿韵过去帮帮忙。” 说完,也不等孙氏再开口,他拉起祁韵就走了。 祁韵不喜同孙氏打交道,乖乖跟着乔鹤年走远了些,才小声道:“她怎么总要凑到我这儿来呢。” 明明他同孙氏又不熟,孙氏要找也去找刘氏和乔鹤年呀,逮着他问这问那做什么。 乔鹤年道:“柿子挑软的捏。” 祁韵:“……” 他不禁瞪了乔鹤年一眼:“你说谁是软柿子?” 虽然他看起来的确是最好欺负的一个。 乔鹤年笑了笑:“软柿子还不服气?那你找她辩去,别找我。” 祁韵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噔噔噔往前走。 乔鹤年在他身后走着:“这会儿别院该用完早饭了,你先去别院接泰山泰水大人过来,亲家要比其他客人先进门的。” 祁韵道:“知道了!” 他带了阿福出门,坐了马车去接父母兄长,抵达别院时,正好祁老爷几人打算出门了。 “爹爹,娘!”祁韵从马车上下来,“我接你们过去。” 赵氏连忙过来:“哎呀,我们不用你接的,胡管事给我们引路过去就行了。今天家里那么忙,你跑出来躲懒怎么行?” 看她那责怪的眼神,就差说祁韵不懂事,偷偷跑出来接娘家人,要被婆母骂胳膊肘往外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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