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的神到底是什么。 少年根本没见过。只发现,人遇到好事,便说是神庇佑,遇到不好的事,便是说是神降罚。简直荒谬。 “姐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躲起来。” “那能躲多久?” 洛白灵噎了噎。 成王败寇的游戏,输家下场总是凄惨。少年和洛白灵都在皇宫里,果然没躲多久,就被洛天衡手下的官员找到。 第三响。 天空变矮了,纯金打造的笼子上上挂了华丽的孔雀羽毛。一位叫闻人翎的官员起了私心。将少年与洛白灵扣下,关在里边。 “你也是公主吧。” 闻人翎问他。 洛白灵害怕的挡在他跟前,引起闻人翎的不满,单独将他从笼子里拉出来。 旁的官员道:“闻大人,这是皇子。现在新皇和旧皇余党都在找他们,被发现是死罪。” “那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闻人翎话音落,一抬手,下属配合地将旁的官员杀了。 “放了我姐姐!” 少年不关心官员的死活,只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企图挣脱闻人翎的手。 洛白灵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鸟。 闻人翎一边从容地抚摸他的头发,一边安抚:“别紧张,我救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以后跟着我过。” 闻人翎瞒天过海将少年与洛白灵带在身边。 是放浪形骸、肆无忌惮的人。 官也不做了,将二人囚禁笼子里,在黑市上举办宴会,供人观赏取乐。皇族的噱头足够吸引人,宾客纷至。如果出价够高,拿出来玩一玩也可以。 “姐姐,我们逃跑吧。” 少年被装扮上毛茸茸的耳朵。 那时并不明白洛白灵身上发生了什么,只在宴会里小心潜伏,一间又一间房,耐心寻找着洛白灵的下落。 “怎么样,公主好睡吗?” “长得倒是国色天香,但论会来事,还得是馆子里的。” 他听着宾客们提起洛白灵。 翻窗进了洛白灵的房间。 洛白灵:“白星,你自己走吧。” “那姐姐呢。” 少年打伤了人,想要带洛白灵走,被发现,团团围住。还被逼吃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 要死了吗。 他想。身体逐渐失去力气,被折断骨头,带到了一张床上。门外,被带出去的洛白灵疯狂捶门呐喊。 “你似乎才十岁吧,但已经很高了。”闻人翎压着他,在他身上摸索,忽而,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愤怒道,“你怎么不是女的。” …… “笑一个,笑好看点。不然,我新得了一正在发情的藏獒,若将它同公主放一起。你也不想再看到你姐姐被弄哭吧。” …… “亲我一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看,你都不是公主,根本对我没用,我还是将你带着。” …… 人有没可能活得不像人,比如,草芥,木头,狗,玩物。 在漫长的黑暗中。 少年是求过神的。 做了虔诚忏悔,默默祈祷的事。神啊,救救他姐姐吧。他自认为不算是个乖孩子。会逃课,会拿石头打小鸟,还质疑神的存在……他知道错了,神能不能只惩罚他。 他的父亲、母亲、姐姐,都是虔诚有信仰的人,不该因他受到牵连,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然后少年发现。 南楚有个屁的神。 第四响。 少年杀人了。杀了闻人翎,忍无可忍连续捅了十几刀。明明人已经断气了,他都没办法忽略刀子插进对方身体中的快意。 而他父皇洛天机在世时,南楚连死刑都没有,手上更是不染血腥。 “姐姐,我们走。” 铃铛声变成了噩梦。少年总觉得铃铛在,洛白灵就在。可洛白灵不堪受辱自杀,不愿意陪他。 “白星,答应姐姐,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只有我。” “白星是皇子。坚强点。” 什么鬼理由。 洛白灵:“如果你死了,就没有人记得这些事了。没有人记得父皇母后所受的冤屈。” 光记得有什么用。他拿什么替父皇母后平冤。他的仇人是一个国家新的君主以及虚无缥缈的神。 洁白的裙子变成了奇怪的衣不蔽体的裙子,露出少女的手臂,脊背。少年将闻人翎的衣服从尸体上扒拉下来,去补洛白灵身上的破洞。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断在掉下来。“姐姐,我不坚强,你再陪陪我吧……” 梦全是碎的。 乐无极甚至梦到了他唯一在世的亲人,洛天衡。将他一手推入深渊,推上七国悬赏金榜。 他们见过一次。在镜川里。 “找了这么久,原来你藏在镜川。倒是会藏,认贼作父。” “但你这样的人,其实是没有家,也没有国的。在镜川,你无背景,隐姓埋名,只有给人当狗的分,回南楚,是罪皇之子。我要是你,我就自杀了。我不杀你,就看你苟延残喘,挺有趣的。” …… …… 顾渊发现,自从他拿了乐无极的铃铛,闲着没事摇了两下,乐无极就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情。 怎么有人痛苦都这么漂亮。 这不是招惹变态吗。 他又想,幸好他对男的不是很感兴趣,不然现在指不定钱都不要,就图乐无极的一张脸。 “还给我。” 他失神的时候,乐无极醒了。那双眼睛让他想起被惹怒的豹子。 可乐无极开口,声音清润冷静:“我告诉你我其他的财产放在哪儿。” 顾渊很是心动,却改主意了。乐无极这么宝贝这个铃铛,说不定这个铃铛比其他的东西都值钱。 “不要,我就要这个。” “那只是个普通的铃铛,你卖不了几个钱。” 顾渊不信。混在朝廷里的人最是阴险狡诈,且擅长出尔反尔。 不想乐无极强行挣断了绳子,要抢铃铛。顾渊一个失手,将铃铛扔了出去,乐无极腿受了伤,爬着去捡。 顾渊更觉得铃铛值钱,一脚踩在了乐无极的腿上,狠狠碾了几下,乐无极像不会痛一样,浑身血污,只用手支撑身体爬动,拼命伸手,终于够住铃铛上的花结。 砰砰砰。 突然,暴躁的敲门声传来。是镜川官兵在查人。 顾渊一惊:“你老实点。”嘱咐完乐无极,就出了房间。去院子里开门应付官兵。 再折回去,乐无极不见了。 “你是谁?” 救下乐无极的男子衣着朴素,一脸胡茬子,身材高大。 “侠客。” 男子正气凛然回答。 侠客? 乐无极闻言神色不受控制变得古怪,眼角抽了几下,什么,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他被抗在男子肩上,一路颠簸,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因为没吃任何东西,只脸色发紫,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乐无极道。 男子拒绝:“不用了,我是因为想救你才救你,侠客做好事,不求回报。” 还是求点回报吧。 乐无极的视线里是男子打了补丁的衣服,一块土黄色的布料突兀地缝补在灰扑扑的布衣上,但气味很是干净,想必常洗。 ----
第46章 善良
月黑风高,偶尔听到几声犬吠,树叶簌簌作响。冰冷的空气,与疼痛感,叫乐无极寻觅出几分清醒。 他的手紧紧抓住银铃铛,听不愿留下姓名的侠客问: “公子去哪儿?” “皇宫。” 此时找镜川君上对他最是有利。 侠客一顿,胡渣抖了抖,显得局促:“那地我不能去。” “把我放到附近吧,多谢了。” 乐无极被放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法站立,于是倚靠在了身后的墙上,他从身上找出了一些碎银,递给侠客。侠客不肯收。只道:“公子自己保重。” 便离去了。 乐无极望着侠客的背影,微微沉思。他以为,两人会在见面的。 他强撑着要往皇宫走,见到宫门口,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人,在找着什么,看服饰,像是镇国府的。 他脸色一变,急匆匆往回折,血气翻涌,干呕出血来。 “乐公子你没事吧?” 一个瘦弱的人支撑住了他,脸上化着厚厚的妆,压根看不清长什么样。 乐无极闻到了浓郁的脂粉气,等再醒来,天还是黑的,简陋的屋子里放了个火炉子,烧着柴火,温药。 “一共是五两。” “难为大夫跑一路了,我替大夫拿钱。” 翻箱倒柜的声响,穿着戏子服饰的人在门口与大夫话别,北风呜呜响,被关在门外。 “乐公子醒啦?” 乐无极这一两日都昏昏沉沉的,睡的时辰,和醒的时辰,都不长,也分不清自己被顾渊折磨了多久。 戏子叫他乐公子。应该是认识他的,他刚要坐起道谢,戏子连忙上前扶住他,替他立起枕头,好让他坐的舒服些。 又将一碗白粥放到他手里。 “大夫说,乐公子饿久了。吃点东西吧。” 戏子的手很是纤细修长,中指与食指之间有一层厚茧。 像读书人的手。 “谢谢。” 乐无极嘴里发苦,本来只打算随意吃两口,发现白粥里放了糖,不知不觉,就将一碗吃见底了。 而他才同戏子说了一句话,戏子就穿着繁冗的戏服跑到火炉子边火候去了,时不时拿蒲扇扇一扇。 “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他问。 戏子倒是没像侠客一样瞒着自己名字,一笑道:“雀儿。” 雀儿。那不就是鸟的名字吗。 像是知道乐无极在想什么,雀儿又道:“咱们戏班子里的,都是靠供人取乐过活,哪里有名有姓。”轻巧地说着苦楚,也没怨气,笑盈盈的。 乐无极闻言再次在身上找钱。 雀儿见状,道了句:“乐公子您太客气。您以前看过我的戏。给过打赏的。” 乐无极的确常去戏楼,却并不记得雀儿这么个人。于是道:“那是看戏的打赏,这个是谢谢你救我。” “那好吧。” 雀儿收下钱,放进梳妆台里。 雀儿住在一个极其简陋的院子里,整个院子只有两间房。一间用于起居化妆,一间用来对方杂物。没有灶台,若要煮东西吃,便从杂物间里,找出些油盐酱醋,自己搭架子煮东西,等煮完再收拾。 这是件极其耽误时辰的麻烦事。 乐无极看得都累,雀儿却满头大汗,还悠悠哉哉的,他的上工时辰与一般人不同,下午上工替达官贵人们唱戏,半夜收工回来,吃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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