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自然不会掉钱,这本来就是冲着乐无极来的局。 男人伸手一拉,强行将乐无极拉上了马。马蹄高高扬起,马发出高昂的嘶鸣,掉头,直奔城外。 “宝贝,你的命归我了。” 乐无极与男人在马上是相对坐着的,他的背靠在马的脖子上,男人压下,看上去快亲到一起了。 如果忽略中间隔着的,预备切下他脑袋的刀的话。 恩?刀没动。 男人惊讶,陡然听马儿一声悲鸣,叫的街上行人惶恐。 男人手一紧,见乐无极竟不知何时扣着缰绳,且将缰绳绕在他手臂上拽着,用力一拽。乐无极头没事,他的手差点被缰绳硬生生绞断。 “听说你差点废了,原来还没有,那我们玩玩。” 缰绳绞入肉里,男人当机立断,另一手拔刀割断。 “呵。好啊。” 乐无极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这个时候不该笑的,十分不正常。他身上有亡命之徒的气息。眼里有今朝,有繁花似锦,有血,没未来。 ----
第44章 价值
“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吗。你把他弄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弄不见的。” “不喜欢就别作践别人。” “你怎么这么担心他,你喜欢?” …… 兄弟两吵着没意义的架。因为性命相连的关系,镜川君上更焦虑愤怒一点。龙子珏则起了猜忌心。为何乐无极刚不见,镜川君上就找上自己。 两个银发金眸的人当街在马上打架,动静不可谓不大。 官府赶到之时,马已经不堪重负,被误伤断了性命。地上剩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裂开的缰绳。 询问路人。路人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说都挺好看的。 官员:“……” 感谢提供没用的信息。 镜川,皇城。 桐花巷。 顾渊扛着乐无极稳稳走在青苔厚重的石板路上,拐了几个弯,进一座飘满梅花香的宅子里。 这宅子是他买的。他每次路过镜川,就在宅子里休息几天,顺便观察下,排在七国悬赏榜金榜上的人物,乐无极在做什么。 这样的习惯有几年了。 他是个杀手。 干他们这一行的,极其讲究本事和眼力。而他第一次见乐无极的时候,他就知道乐无极值钱。是死了,能从尸骨上扒出价值的值钱。 譬如,洗劫乐无极的资产,把乐无极弄去床上云雨,再把脑袋切下来领赏。 那时乐无极很漂亮,脸上不比如今这样轮廓锐利,是没长开,超越性别的漂亮。金尊玉贵,坐在风月馆消遣。 顾渊跟踪乐无极一天了。想要对乐无极下手,不想被乐无极误认成了馆子里投怀送抱的美人。 “你好高,腰放松点。好硬。” 乐无极摸了他两下,不是很喜欢。就去摸别人了。 那个别人也是杀手,顾渊的同行,顾渊听到过这个同行肖想乐无极的美色,说要对乐无极如何如何,在下面也行,据说同乐无极做很爽,玩够了再杀。结果乐无极摸着摸着,在同行预备出刀时,先一步摘下了同行的脑袋。 硬生生,用手摘的。 乐无极脸上溅了血,神色惫懶,目光清浅。随手把头放桌子上,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去水盆边上洗手。 何其血腥残艳的风景。 空气中的血腥与蜜香进了顾渊的肺部,叫他目眩神迷。现如今,顾渊已是七国数一数二的杀手,拥有自己的组织,隐楼,他都记得当时的场景,以及他兴奋的心跳。 后来。 他时不时去刺杀乐无极,乐无极总能在最危机时刻反杀。 剑法也逐渐成熟凌厉,更是赢了七国名剑,破妄。众人道乐无极左右逢源,周旋在镜川朝堂中平步青云。乐无极便一直挂在金榜上,成了越来越多的杀手可望不可及的梦。 昏着的乐无极皱了皱眉,没醒过来,被顾渊扔在地上。 “终于叫你落我手上了。” 滴答滴答。 顾渊身上的血混合汗落下,那些血不仅是乐无极的,还有他的。 他趁人之危,趁人手无寸铁、一身重伤,仍旧被踢中太阳穴,伤了腰腹,手臂。还差点在马上被一直拳凌空打飞出去。紧急之下,他一刀插入马的脖子,马吃痛挣扎,原地打了个旋,翻身,两人一起摔下马。 顾渊找一根麻绳,将乐无极的手捆上,在闹市时不觉得,单独相处,闻到一股沁人心脾,叫人迷惑的冷香。 乐无极身上温度很低,在寒冬天,叫他不是很舒服。 “喂,醒醒。” 顾渊拍了乐无极的脸。陡然,浅金色的双眼睁开,眸中一片虚无混沌,眸色却摄魂潋滟。 “顾渊。” “你还记得我?”顾渊挑了挑眉,“你的破妄放在哪里。” “敬亲王府。” 顾渊皱眉:“怎么会放在敬亲王府,你莫不是哄我。” 乐无极没出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叫顾渊觉得对自己很不尊重。他可是把大名鼎鼎的乐无极放在心尖上,乐无极就这样敷衍自己。 但他又想到,当时动静闹的大,两位皇族甚至当场下令封城,搜寻乐无极的下落,这不免叫人焦虑。他想拿乐无极领赏,也得先活着走出镜川,去雇主那。 顾渊又问:“那你的太阳金鸟神饰放在哪儿?” “敬亲王府。” 顾渊神色古怪:“你是被敬亲王抢劫了,好东西都在那儿。” 乐无极又不出声。 顾渊觉得有些烦。 他要同乐无极做吗,可乐无极身上的伤口开裂,唇色苍白,再不管就快死了。他也没兴趣同尸体玩。 “你其他的财产放哪儿,不是说你□□,赚很多钱吗。” “……” “你说了,我就给你痛快,你不说,就要吃点苦头。” 顾渊在身上找了找,找出一颗放大痛觉的药,给乐无极服下。这种药,一般用来对付组织里不听话的杀手,服下后,痛觉会放大三到四倍。能在短时间内将人变得特别脆弱。造成止血障碍。 顾渊喜欢值钱的东西,没有对乐无极值钱的脸做什么,在乐无极疼出一身汗时,割破乐无极的手腕,慢慢放血。这刀使得很有技巧,避过经脉。防止地板被弄脏,他还找了玉杯子,将血盛着。 顾渊道:“我等你改主意,你说了,我立马给你痛快。” 乐无极很安静。有一刻,顾渊怀疑乐无极已经死了。一探脉搏,还好,还在跳。 他觉得可惜。 只好先给乐无极包扎伤口,明日再重新折磨一番。 他拿起玉杯子,那些血盛在杯子中像是西陵上好的葡萄酒。荡啊荡,诡魅,艳丽。 久违的。 乐无极做了一个梦。他不常做梦,是睡眠浅,有人在就很难睡着的人。他在梦中听到铃铛在响。 第一响。 黑暗中有了光,天空澄澈,少女洁白的裙摆在圣地水池中高高扬起,翻出浪花般漂亮的弧度。 那是他姐姐。洛白灵。 “白星。” 洛白灵从水中出来,恶劣地将水泼在少年身上。腰间有紫色花结的银铃铛发出好听的声音。 少年不满:“姐姐好讨厌,竟然把我逃课的事告诉父皇。” “不该告诉父皇吗,白星有错,要及时教导改正,才能成为更好的人哦。” “什么是更好的人?” “顶天立地,南楚的希望。父皇母后的希望。” 哎呀。少年对这些事情才没兴趣呢,左耳进右耳出。考虑爬树抓小鸟。 “白星!”洛白灵生气了,“不读书会变小笨蛋。” “幼稚。” 少年鄙夷。 “姐姐不喜欢喜欢不守信用,无故缺课的人。” 少年犹疑。 “如果白星能坚持上课,在下次算术和骑射考试拿第一,姐姐会送白星礼物。”洛白灵将唇印在少年的额头上:“虽然白星讨厌姐姐,但姐姐最喜欢白星哦。” 少年红了红脸:“我其实不讨厌姐姐。” “姐姐知道。” 洛白灵的手柔柔的,拂在少年头上,像闯进冬日的春风。 那个时候,天很高,少年误以为时日很长,成为大人是遥远的事情。 父皇和母后很忙。大多数时候是洛白灵莫名带着一股姐姐的责任感照顾他。两人在上完课后腻在一起。 一起去神殿朝拜。 一起喂养南楚国宝,雪豹。 一起在篝火旁跳舞。 在少年坚持上课,并努力考到第一时,他心心念念着洛白灵的礼物。 “啊,怎么才是个铃铛。” “这个铃铛与我的是一对,铃铛一响,姐姐就知道白星在哪里啦。” 他拿起铃铛,是银做的,做工讲究,花纹繁复精致,上面有紫色的鸢尾花结,寓意自由与爱。 “戴着会不会女气。” “那还给我。” “不要。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少年将铃铛收下,系在腰上,一步一响。想着,以后他的铃铛响,姐姐可以找到他,姐姐的铃铛响,他也可以找到姐姐。 ----
第45章 价值(二)
第二响。 视线中染了血,铺天盖地,淹没一切的血。藏书馆顶楼,视野开阔,可以一览整个南楚皇宫。湖石嶙峋,楼台庄重。少年读书乏了,随意揉了眼睛开窗透气,亲眼望见他的叔叔洛天衡,将他父皇、母后的头割下,放在神像跟前。 鲜血如瀑,少年的喊声卡在喉咙里,火气熏天,灼热难耐。 洛白灵果然顺着铃铛声在图书馆找到他的位置,并及时抱住他,捂他的嘴:“白星,不能叫。” 少年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但那样微末的声音,在喧嚣的夜里不值一提。 “怎么突然……是因为羲和城的事吗?” 他克制着自己,小声询问。 历史总在重演,这场兄弟相残的戏码,不同于后来镜川的相残未遂。洛天衡散播洛天机颁布错误命令,收复羲和城不成,反而引来疫病天罚的流言。使得民心惶惶,最后以替神降罚为由,发动政变。 少年愤愤道:“疫病分明是从镜川起,怎么镜川就没传什么天罚不天罚。” 神瞎了吗。 洛白灵神情悲悯,既要稳定自身情绪,还要安抚他:“白星,不可怨神,神已经舍弃了父皇、母后,你若怨,会受到迁怒。” 少年不解地望着洛白灵。 听洛白灵道:“你的尊荣,你的眼睛,都是神赐予你的礼物。你是南楚历来最是好看聪颖的皇子。” 啊? 那让神收回这些东西好了。他不要,他要父皇、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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