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怀玉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他拉开被子,萧厉已经出去了,屋内点足了烛火,哪怕是夜里,沈怀玉也能瞧见屋内的情形。 他看着陌生的屋子,又将被子盖住脸,不想了,睡觉。 萧厉倒也没有走远,他推门进了隔壁,屋内早已有几位暗卫站在屋中等候。 “查出来是谁下的药吗?” 萧厉坐在木椅上,暗卫见到他齐齐单膝跪地,“殿下,这是查到的情报。” 一人起身,将信封递上,萧厉接过打开,看着上面的信息,脸色越来越冷,暗卫们大气都不敢出。 萧厉看完后将信封放在烛台上,火焰顺着一角将信纸吞噬,“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他挥了挥手,不过瞬息,屋内的人便没了踪影。 萧厉握住木椅上的扶手,五指用力绷紧,萧仲伯竟然让人给沈怀玉下药,他怎么敢。 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他,萧厉面目表情地看着烛台上那早已化作一缕灰烟的信纸。 近日旱灾泛滥,索性当朝大皇子没什么事,不如就让那些百官举荐萧仲伯前往吧。 至于萧仲伯去了之后有没有命回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萧厉回到寝殿时,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床上的被子鼓起,他浑身的戾气在看见那鼓起的被子时瞬间消散。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沈怀玉正闭着眼,把自己用被子裹得像个蚕蛹,脑袋歪在一边,头发也乱糟糟的。 也不知是不是热得,沈怀玉平素冷白的脸颊眼下也红彤彤的,像是刚出炉还散发着热气的枣糖糕。 惹得萧厉想咬上一口,他不喜吃甜食,但他想吃沈怀玉。 但人正睡着,萧厉看得心痒,颇为讨人嫌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 梦里的沈怀玉感觉到有人骚扰,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翻过身去,这一翻就跟蹲在床榻旁的萧厉面对着面,萧厉清楚地听见了沈怀玉嘴里的咕哝。 “小兔崽子,别闹。” 萧厉的眉头不自觉拧起,潜意识告诉他,沈怀玉嘴里的小兔崽子是个人。可是沈怀玉是在唤谁?又是把他当作谁了?还是这么亲昵的语气...... 萧厉压下心底涌上的深深嫉妒,若是让他查到或是找到那人,他一定在沈怀玉不知道的地方将那人抛尸荒野,再也不能出现在沈怀玉的面前。 沈怀玉的身边,有他就够了。 “......”好热,沈怀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萧厉正手脚并用地抱着他,像是粘在了他的身上。 怪不得在梦里的时候,梦到有个火炉在追着他跑。 沈怀玉动了动,萧厉惊醒过来,但他脑子还迷糊着,语气有些恍惚地开口道,“小兔崽子,离我远点。”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萧厉却听得一清二楚。 沈怀玉说着眼皮又沉重地想要闭上,后颈却突然被萧厉握在手里,萧厉控着他的后颈,将人带到面前。 “沈怀玉,你是在唤谁?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 萧厉的声音像是含着把刀,一寸寸地切割着喉间的皮肉,沙哑无比。 明明质问的是他,但发着颤音的也是他。 沈怀玉总算清醒过来,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自然而然地就唤出了那个称呼,但他看着萧厉眼里的血丝,哪怕动作很凶,他却怎么也怕不起来。 沈怀玉伸手,安抚的在萧厉扣着自己后颈的手背上拍了拍,随后用手轻轻蒙住萧厉的眼。 在一片昏暗中,萧厉听见他缓缓道,“殿下是在不安么?殿下的眼睛如此独特,我透过殿下的眼睛,自然只能看得是殿下。” 萧厉被哄着,还是有点不开心,他闷闷地道,“我不喜欢你叫我殿下,那小兔崽子又是谁?” 沈怀玉挪开手,萧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瞧得他心软,“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萧厉眉眼阴沉地点点头,沈怀玉笑了笑,“其实每次我唤你殿下时,心里念叨的都是小兔崽子。分明比我小上几岁,却总喜欢欺负人。” 说到欺负,沈怀玉羞赧地垂下眼,鼻尖忽然被蹭了蹭,萧厉与他鼻尖相抵,语气很轻,像是低头般的恳求。 “哥哥想怎么唤都好,只要……是我便好。”
第64章 唯有眼前一点玉色 哥哥。 沈怀玉心念一动,他故意绷着个脸,“殿下缘何这样唤我?” “哥哥不是说我比你小上几岁吗?那唤怀玉一声哥哥有何不妥?”萧厉压低了嗓音,又唤了声。 他亲眼瞧见一抹红晕从沈怀玉的脖颈爬上耳根,哪怕眼前人再是端方持重,那抹颜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世间姝色万千,唯有眼前一点玉色。 萧厉明明瞧见了,偏还要故意道,“怀玉是不喜欢吗?”忽地语气又低落下来,“是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因为是我唤的?” 这又是哪的话! 沈怀玉气恼地想,这人是看他心软,有意说给他听呢。 自己偏要不顺他的意才好,沈怀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较着什么劲,总归不想让萧厉如意。 “……你心里清楚。”沈怀玉偏过头,躲过那道灼热的视线,却也将带着姝色的脖颈彻底暴露在萧厉的眼中。 沈怀玉无知无觉,萧厉眼神痴迷,不动声色道,“怀玉不说,我心里自然是不清楚的。” “非但不清楚,还总像悬在半空,”他哀哀地恳求,“哥哥,给我个痛快吧。” 这话实在说得可怜,沈怀玉刚想回头,脖颈上便兀然一痛,萧厉的手瞬间扣住他,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下。 虽然那人似乎在咬上的前一刻生生收了力道,但沈怀玉还是被那细微的疼痛刺得浑身一抖。 “萧厉!”沈怀玉恼恨自己从前没学过什么骂人的粗语,眼下气极了也只能叫他的名字,不轻不重的,实在难以让人心生畏意。 沈怀玉也察觉到了这样没什么用,那人还不松口,他攥住萧厉的发,用力一扯。 萧厉感觉到了,他松了口,满意地打量着那枚牙印,直到沈怀玉生气地又拽了拽他的头发,萧厉才悠悠坐正了身子。 那力道对于萧厉而言实在是不痛不痒,他指尖点在沈怀玉蹙起的眉头上,明知故问,“是谁惹哥哥不高兴了?” 沈怀玉拂开他的手,理也不想理他,可这人啊,就是越不搭理越是要往前凑。 萧厉才不管那些,沈怀玉拍他的手,他就干脆将头靠在对方肩上,瞧着沈怀玉笑。 沈怀玉自然不会拍他的脸,只能起身远离这个无赖。 但他腰身刚动,便被萧厉立马扣住,“怀玉,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来帮你好不好?” 沈怀玉动作一滞,“什么?” “我查了查,陛下当年是将沈家以通敌的罪名论处,而这通敌罪状语焉不详,只说是证据确凿,却又没说具体是什么证据。”萧厉故意顿了顿,惹得沈怀玉推了下他的脑袋。 “所以沈家要么是陛下故意栽赃陷害,要么就是做了某人的替罪羊。” “陛下虽忌惮各大世家,但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对沈家发难,那么情况就应是第二种。而能让声名显赫的沈家替罪的人,也定是不简单。” 沈怀玉失了不少记忆,一时听得有些出身,他听见萧厉轻笑一声。 “有件事虽然做的隐蔽,时间间隔也不短,但还是被我注意到了。陈皇后的母家,陈家家主身死,其弟成了新任家主。” 萧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怀玉,你的仇人,应当还要加上陈家人啊。” 这萧仲伯,自然也是算在陈家人之列。 沈怀玉半阖着眼,使人瞧不出他的情绪,萧厉也不敢再没个正形地靠在他的身上,他握住沈怀玉冰凉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动静总算拉回了沈怀玉游离的思绪,他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没什么。” 萧厉看着他黯然的模样,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他攥紧对方的手,“哥哥别怕,有我陪着呢。” 沈怀玉没说话,但手指在他的手心动了两下,萧厉便当沈怀玉应了。 早朝上,萧仲伯听着朝臣的建议,让他带人前往旱区稳定民心。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看似事不关己的萧厉,哪里还不明白就是他搞的鬼。 只可恨自己牙都咬碎了,父皇的目光正压迫在他的脊背上,萧仲伯不得不上前一步,“儿臣愿意前往,为父皇分忧。” 这件事他记下了,萧厉,且等着。 萧厉哼着调子,脚步轻快地走出大殿,台阶下停着几驾马车,萧厉走上其中一驾。 走在他后面的几位大臣看着六殿下钻进马车,奇怪的在心里嘀咕,平常六殿下不是走回去的吗?还说实在不明白明明有些人住得没多远,还非要坐车。 萧厉自然是不知道旁人背后的嘀咕的,他掀开车帘,飞快地钻进去放下。 沈怀玉正歪歪倚倚地靠在马车上,轻闭着眼假寐。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但萧厉昨晚睡前便一直明里暗里地念叨着,若是下早朝有人来接就好了,他还没有被人接过呢。 实在被这人念叨的烦了,沈怀玉在他清晨走后便起了床,唤了辆马车,让车夫停在殿前。 萧厉向来眼尖,看到自家的马车便会懂的。 萧厉也确实一眼就瞧见了。 他坐在沈怀玉身旁,碰了碰对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没忍住捏了捏。 沈怀玉睁开眼,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萧厉摸摸鼻尖放下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上,没一会儿又溜了过去,装作是被马车颠簸的,顺势拢住沈怀玉放在身侧的手。 “怎么不多睡会儿?”萧厉看见沈怀玉困倦的模样,心里虽开心对方来接,但也心生怜惜,懊恼地想,自己不该任性的。 沈怀玉懒懒地坐直了身子,“只是刚起的时候有些犯困,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些。” 萧厉把玩着他的手指,忽地开口,“萧仲伯被派遣去了远方的旱地。” 他装作闲适地道,实则一直在注意沈怀玉的神情。 沈怀玉感觉到了旁边这人的灼灼目光,只做不知,“你的人做的?” 看得出沈怀玉并无不喜,萧厉定了心神,他总疑心萧仲伯和沈怀玉认识的时间更长,沈怀玉会另眼看待对方。 面对着心上人,再有把握的上位者也是会不安的。 “嗯。”萧厉将他的手摊开放在手心,指尖缓慢的从指根滑到指腹。 “他离了京,就不会碍哥哥的眼了。”离了京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像是被羽毛挠过,沈怀玉忍不住想抽回手,萧厉干脆的十指紧扣,不让他抽走。 那动作像极了之前萧厉深夜来他房中桎梏住他时的情形,沈怀玉在心里叹口气,蠢狗。 沈怀玉后颈上还留有一点当时萧厉毫不留情见红的一咬的痕迹,疤痕褪落,留下粉色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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