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景琛看见他的手。 是罪人坑拉他上来的手。 不眠不休,千里奔袭,只为救他的命。 海景琛缩进了被子里。 三人似也没有管他的意思,叫了饭菜就在海景琛屋里吃,吵得他想睡觉都睡不好。 “我这次来还想见见你爹,怎么还没回来?”赵啟骛嘴里塞了个大包子,前后摇着椅子,屁股也不安分。 “照理说前几日都该回来了,最后一封军报说的是大捷。许是在安置城中百姓。”姜清今也有点担心,但是要是出事,烽火台早已经点燃,不出半日便可援军,怎么算都不应该。 “这就奇怪了,姜郡守也不是冒进之人,一向稳当,怎么还不归营。”向执安也奇怪。 “神机营驻下奚指挥使,有没有下奚的城防图?”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是海景琛。 三人落筷,两人上马。“执安,你留在这主持大局,按住神机营的人。”
第26章 叛国 赵啟骛点了五百骑兵小队,先行去往颓山关。 颓山关是瓦剌与下奚的兵家必争之地,谁吃下了颓山关,谁便能在这进可攻,退可守。 颓山关地势成山中天堑。最窄的地方,只能通过一个马车。 若姜郡守在桑城,那便万事大吉,若去了颓山关,那便要花上一些力气了。 姜清今现在就会举整军之力,前往驰援桑城。 清点兵马,各营回话,少了毛翎亲带的细柳营。 姜清今居然今日才发现。 平时操练,神机营也懒散不来,后来要自己的校场,嫌他们烦,便拨了一块地。 出了这样的疏漏,将父亲置于险境,姜清今甩了自己一巴掌,将头发高高束起,穿上整套铁一铠甲,跨马奔驰。 来到桑城,城门大开,桑城城防营也不在城中。 桑城,无守城之将,怎么可能。 抓了些军士,皆说自己军衔太低,不知军中军令。 姜清今让八成军士入城隐藏,切不可轻举妄动。 将士们在各农家中躲避,也有装成百姓的。花去一些时间,又将自己的亲卫,留在狼烟台,万一有战事,点燃狼烟,通知各方,向执安首先就会带着辎重来援军,守备军也还在应州。 姜清今带着八千精兵深入草野。 赵啟骛已经过了颓山关,越来越多的下奚军械散落在地,下奚郡战死的尸体越来越多。 瓦剌擅长用弯刀,刀口比一般的更深上许多,豁开的肉也一般被勾起。 这些伤口,不尽然死于瓦剌弯刀。 赵啟骛下马,勾了下手。亲卫们都轻声下了马,贴着山壁往前面走去,再过,就是与瓦剌的交界线,过了这线,管你是上梁世子还是郃都太子,瓦剌都能杀无赦。 赵啟骛脚步很轻,前头有兵马缓缓行来,是瓦剌的大军。 瓦剌这次明明被打的落荒而逃,根据姜满楼的战报,人还没到呢,就光去了一个营,瓦剌便弃城而逃,是大捷呀! 有猫腻。 赵啟骛看了一眼最后一个亲卫,做了个歪头去报的意思,亲卫蹑手蹑脚发回去桑城报告姜清今。 赵啟骛小队隐藏在山坳边的树荫里,脚被马踩断了也不吱声。 大军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去往桑城。 赵啟骛带着亲兵爬起来继续往里走,走了半晌。便听到打斗声。赵啟骛带着亲卫杀进混战中。 “毛翎!束手就擒,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神机营的人劈刀乱砍,赵啟骛又喊“神机营的兄弟们,今日你们是跟错了主子,杀的不是瓦剌的狗贼!你们砍的是下奚郡边防军!今日我若是将你们擒了,你们便是坟头都要被泼狗血的卖国贼!他毛翎愿做卖国贼,兄弟们,你们也要跟他一起叛国吗?我知你们是受了蒙骗。你们神机营只有五百人,我可带了三千人来保护郡守!” “莫听他胡乱攀扯!兄弟们,下奚守备军都是些废狗瘦狼,一群乌合之众拿着罪臣贪污的钱两来充好人,对得起死去的三万晟朝英烈吗?你们晚上听不见他们的哀嚎吗?姜满楼见义忘利,人人得而诛之!他占山为王多年,早就不知道他头上还有个郃都,兄弟们。今日灭了这守备军,咱就是下奚的王军!”毛翎边砍边说。 “兄弟们,毛指挥使将你们骗到这里,你们可知为何吗?刚刚瓦剌狗贼已经过了颓山关,再晚些,就要屠了桑城!你们可知,下奚守备军为何会在这里!这里是瓦剌的地界,生死不由下奚定,姜郡守听说神机营的兄弟们被瓦剌追杀至此,下了军令无论如何都要将你们救回。姜郡守说了,你们都是好儿郎,下奚兵败之时得了你们的援助,才能守的住下奚!现下你们被擒了,他就算杀进瓦剌大可汗的老巢,都要将你们带回家!兄弟们,醒醒吧!” 赵啟骛糊了一嗓子沙子,终于听到了刀剑相向的声音渐渐微小。 擒了他!赵啟骛一个箭步踩过士兵的肩头,按住了毛翎的脑袋。 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姜满楼,也没见到向执安的杨叔。 糟糕! 赵啟骛让骑兵押着他们回下奚,自己亲去找。 骏马疾驰了一阵,只见拖着一条断腿的杨立信浑身是血,眼神空洞,他早已经没有力气,光凭着一副硬骨头,背着姜满楼,出现在草野尽头。 姜清今已做好埋伏,接到赵啟骛的骑兵来报,反身折回桑州,骑兵往前跑去,举着高高的晟朝旗帜,烽火台有人点燃了烽火。 向执安的辎重车即刻出发。 *** 毛翎必须给向执安吃一记重拳。 你既然将身家都托付给姜满楼,我就要你满盘皆输。 毛翎给了瓦剌下奚边防图,城防如何。守备军如何,辎重如何,粮仓如何,皆是清清楚楚,瓦剌人埋了暗子,证明所言非虚。 瓦剌佯装弃城,实则驻守在颓山关之外,接着,便会有人告诉姜满楼,神机营遭了瓦剌的埋伏,凶险万分,虽然姜满楼对神机营多有不屑,但是真到了战场,得先赢,回去关起门来再论短长。 毛翎深知这点,便在颓山关埋伏,就等姜满楼现身,接着,再去通传桑城城防军,姜满楼不敌瓦剌,速速支援。 剩下个空城,直接拱手想送给瓦剌。瓦剌占了城,再屠下奚大军,将他们堵在这颓山关之中,在设以援军,里应外合,拍手称绝。 在这充满了变数的颓山关,谁能说是谁杀了谁?能从颓山关出来的人,才算王。 显然,毛翎的算盘珠子已经崩在了地上。 *** 瓦剌见桑城城门大开,与毛翎说的一般。瓦剌扯了晟朝的旗帜踩在脚下,抬头望着桑城,留了几千人,反身去剿姜满楼。 但是姜满楼的大军从身后五里外发起进攻,城内的守备军冲出城门。颓山关赵啟骛带着骑兵飞驰,今日的赵啟骛拿着长枪,一把扔出直插瓦剌大将军的战马。 马儿吃痛,腾空而起,三面包抄,似是数不尽的人从三面六方围过来。 “撤!”瓦剌大军的攻防在这一句后士气骤失,作鸟散状哗啦啦一下子散去。 辎重刚到,仗都打完了。 向执安溜达了一圈,见着了杨叔。 杨叔经过治疗已经好的多,单枪匹马抢回了江满楼。 杨叔,杨立信,经此一役,升为越骑校尉,统领七百人。 姜清今安置好了父亲,又安排好了巡逻官兵,以防瓦剌突发夜袭。 来到军监,赵啟骛跟姜清今看到了毛翎,都下了狱了嘴还是那么硬。 “是他啊!”姜清今发出啧啧声,抱着胸靠在军狱墙上。 “他怎么了?” “他吓着你家执安了,就发烧那次,他吓得。”姜清今指着毛翎。 “哦?怎么吓得?”赵啟骛的声音不由的阴沉起来。 “请你家执安吃生猴脑,还说你家执安的父亲也是被这样开了瓢。” 被架在刑上的毛翎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兵混子,有钱的就是爹是吧?我大哥!我大哥就是个小伍长,一路兢兢业业,干到小都统,他说得了军功,回家给我娶个嫂子,然后呢?他过年也没回来!他为下奚抛头颅,洒热血!但是他现在在哪儿呢?你们脚下踩的那碧青,哪一片是我哥哥的血啊?是,向执安有没有罪,不就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吗?他向执安!今日若是没钱!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对他?啊?下奚的三万军士痛啊!军士们还等回家啊!”毛翎疯疯癫癫。说了一堆。 赵啟骛本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第一,下奚兵败,个中原因混杂,军械有掉包之嫌,第二,他父亲不管涉不涉案,现下他家全家只剩下他一个,该还的债,他父母都已经还了。第三,三万军士痛?你今日要是计成,这桑城还要再多七万的你哥哥这样的冤魂,他们不痛啊?他们铜墙铁壁吗?第四,你今日骗细柳营与你叛国,都要获罪,你自己想清楚些!第五,生吃猴脑,这般饕餮盛宴,我也想尝尝。猴脑不干净,你的就不错,一会儿找人给你这秃瓢洗干净些,醋已差人去拿了。但是我生性没有你那么残忍,给你个痛快,再吃不迟。虽说味道差了些,但是还可以忍受,不行就浇点热油,省的腥气。” 姜清今听的都笑出来,前面还挺正经,后头怎么又混子上了。 向执安来找赵啟骛,在赵啟骛身后听到了。 向执安摸着脖上的璎珞,再也想不起那只猴子长啥样了。 神机营失了主心骨,姜满楼也还在昏睡,姜清今今夜睡不着。 神机营的人出了叛国的贼,与瓦剌里应外合想把整个桑城与下奚郡将士卖给瓦剌。 现在已然局势明显,毛翎怎么处理就成了万人都看着的下奚的态度。 怎么说都是天家派来的眼,死于沙场也便罢了,现在将人提回去郃都,剩下的神机营的又怎么办? 姜清今倒是想把这些爷高高兴兴请回去郃都,毛翎一扔回去,反手郃都就要派个毛翎二号再来。 处置一个毛翎,根本没什么意义。虽然他卖国,但也实无造成太大的伤亡,天家抬抬手,让他一个人背了所有错,施施然对下奚说是我们识人不明了,还得派个更有用的来。 父亲没醒,姜清今心里没有成算。 向执安与赵啟骛正在吃饭,看着姜清今的样子也大概明白了些。 向执安一笑,“演出戏吧。”
第27章 假戏 赵啟骛修书一封,“贼子毛翎已被抓获,供出是太子殿下授意卖国,至下奚郡于险境,乔装神机营之鹰,实为太子犬。一令供词完备,不日将押送郃都,还请崔提督携长狱司肃查,稳定朝纲。” 加盖上姜满楼的私章,飞鸽至赵啟骛郃都的暗子处。掌柜只需将此信“不小心”被太子殿下或者二皇子截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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