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华点头道:“其实末将也是这个意思,之前是因为西南驻防军需要末将出马,那么此地兵马就无人领军,现在殿下来了,又有太子殿下的虎符,那么末将就能放心交给您。” 很快,一行人就商量出行军路线,作战方略等。 当天晚上,大家好好修整一天,第二日就启程前往吴州。 本来将人送到,钟毅与云旗就要回去。 但钟毅见局势严重,祁丹椹不会武,他主动要求留下来保护祁丹椹。 还有一方面是,他有自己的算计。 若他也能为营救太子殿下出一份力,将来是不是可以求太子殿下给个恩典。 就算无法赦免他的罪,至少能让他带着他父亲回故乡落葬。 因此,他决定留下来后,命人将云旗送回幽州。 云旗死活抱着他的大腿不肯回去。 云旗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还参与到这样能被载入史册的大事中,别提有多惊险刺激了。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封侯拜相,他怎么能回去呢? 更何况,钟毅没回幽州,那他回去得多无聊。 他死活赖着不肯走。 宣瑛也极其赞同将云旗留下。 只要云旗在,云吉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云吉保持中立,但难保他不会看到局势的倾斜而选择站在更有力的世家那一方。 只要云吉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也能对西北驻防军形成威慑。 因而,他道:“既然如此,云小将军就留下吧,十五岁的孩子怎么能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呢?自古英雄出少年,像云小将军这样的才能,一直待在幽州上山捉鸟,下河摸鱼多浪费?” “本王十五岁就入了朝堂,担任大理寺卿,当时前任大理寺卿还没退位,父皇让他看着本王,那老东西看本王哪哪都不顺眼,一年后本王就把他干趴下了。祁少卿十五岁就殿试成为探花,是目前史上最年轻的探花郎,也是最年轻的三甲及第,你比我们都幸运,掺和到这种改朝换代的事情里,说不定你十五岁就能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云旗被忽悠得飘飘然,他仿佛看到了不少诗篇都在歌颂他,后世人为他立祠祭拜。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被人理解过。 殿下不愧是殿下,果然是最懂他的人。 此刻,宣瑛是他第二崇拜的人,已经超过了他爹在他心中的分量,与第一崇拜者钟毅不相伯仲。 他自幼被保护得很好,在宠爱中无忧无虑的长大。 这个年纪正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时候,给他一根木棍,他觉得自己能撬动整个王朝。 而宣瑛给他的何止是一根木棍,而是画好画得惟妙惟肖的铁棍。 因而,在宣瑛的一通忽悠下,他更不想走了,道:“殿下说得对,我都这么大了,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每次我爹说带我出去历练,都是他在前面打,我在后面跟着玩。现在,我也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让他看看什么叫虎父无犬子。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我觉得我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时事造出来的少年英雄……” 宣瑛无不赞同道:“绝有可能。看你骨骼惊奇、天圆地方、额前饱满,自古少年英雄都这个面相。” 右一冬蹙眉:这话怎么听着很耳熟。 对于云旗要留下这件事,祁丹椹也没有意见。 钟毅知道云旗绝不会乖乖回去。 云旗之前缠着他非要学拳法,他不教,云旗不惜身陷险境也要跟着他。 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不满足云旗,他只会想出各种方式达成目的。 云旗的父亲云吉都没办法,他们这些人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他也没了意见。 就这样,云旗留了下来。 云旗不愧是将门出来的少年。 虽然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但他的刀法剑法赶得上右一冬了,他的暗杀功夫赶得上左夏。 他的功夫功底甚至还在宣瑛之上。 可见云吉虽然溺爱这个儿子,但也没有彻底溺爱到不愿意他吃一点儿苦。 大家当夜好好修整了一番,第二日便踏上了征途。 他们在行军入越州时,在越水河下游就遭到了拦阻。 自古吴越不分家,吴州在越州的东北方位。 楚习与魏知带着一万人马直接拦在了他们的前方。 两方人马在越水平原相遇。 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提前将整个越水平原摆放了几十架行马,设置好了路障,将他们的前路彻底堵死。 楚习与魏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阻挡他们去救宣帆,好让魏临将宣帆耗死在吴州。 只要太子一死,世家就再无后顾之忧。 之后,他们会让嘉和帝颁布禅位诏书,将皇位传给宣海,整个天下都将在魏家的掌控范围内。 楚习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立在行马后,望着风尘仆仆带兵前来的宣瑛与祁丹椹,道:“又见面礼,殿下,祁大人,别来无恙啊,看来你们的伤好全了。” 宣瑛睥了楚习一眼,嘲讽道:“你以为你们带几个小碎催,就能拦住本王的去路?” 魏知怒喝道:“无知小儿,我们征战四方,收服大琅王朝国土,教训蛮夷的时候,你还在阎罗殿喝孟婆汤呢?” 宣瑛噗嗤一声笑了,阴阳怪气道:“那你怎会被六哥打得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当夜你爬出华熙宫时,不少宫人看着呢,那姿势,真像皇宫墙根下断腿的野狗。” 宣瑛阴阳怪气嘲讽人的时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容。 给人一种仿佛全世界都在戳脊梁骨的感觉。 因而被他嘲讽的人,没一个不跳脚的。 只不过大家都惧怕皇室或因为局势,都在心里憋着。 譬如祁丹椹。 当年祁丹椹与宣瑛是朝堂对手时,每次被宣瑛阴阳怪气一番。 他都想拔了对方的舌头。 像他这么能忍耐的人都无法忍受宣瑛,更何况是魏知? 魏知唰的一下,脸色青白交加,怒喝道:“闭嘴,你知道什么?” 那是魏知最不堪回首的事。 他这辈子都风光无限,从未被打得那般凄惨过。 他顿时怒上心头,想与宣瑛一决高下,被楚习阻止了。 楚习淡淡道:“我们不跟你耍嘴皮子,你们无非就是要赶去替太子解围,既然如此,你们来吧。” 说着,一人被推了出来。 那人蓬头垢面,双手被绳索紧紧反绑在身后。 他的腿似乎被打瘸了,一瘸一拐的被强壮高大的士兵推了出来。 那人被推出来的一刹那,祁丹椹就看清楚了。 那是安昌侯。 魏知微笑的看着对面的祁丹椹。 当时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京都,后来开始进行清算。 齐家的人,他们全都给关进天牢里。 打算等这场动乱彻底平息后,当着众士族的面,将整个齐家斩首示众。 他要告诉所有士族,与魏家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次,他来阻拦宣瑛时,知道祁丹椹也在行军之列,就将安昌侯也带上。 经过五皇子宣海的点播,他终于知道当初他与魏临为什么会挨宣瑜的毒打。 全都是因为这姓祁的。 就连他这次来这里,宣瑜都交代他要留祁丹椹的命。 他不知道祁丹椹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宣瑜那个疯子为他要死要活。 现在,他的目的就是拖住宣瑛,好让魏临速战速决。 所以,杀祁丹椹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因此,他只对宣瑜保证他不会杀祁丹椹,至于祁丹椹最后结果如何,那就不关他的事情。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不会武功的病秧子,缺胳膊少腿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他还没有忘记宣瑜冷嘲热讽的嘴脸。 他说:“杀他?你有那个能耐吗?” 魏知真想斩断祁丹椹的一只手给宣瑜送去。 告诉他,什么叫能耐。 他望着对面的两人,道:“你要你们敢进攻,往前迈一步,我就拿安昌侯祭旗。” 安昌侯像是听到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道:“我的儿子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安昌侯府能有今天,全拜他所赐,你拿本侯威胁他,有用吗?” 魏知缓缓道:“无所谓,反正我只是想看一场戏?”
第86章 安昌侯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用来威胁祁丹椹。 他朗声喊道:“云桑,我忘恩负义,是当年清理苏家的人之一,我薄情寡义,害得你母亲惨死。我枉为人父,害得你受尽苦难。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你已经斩断了与我齐家的血缘,就不再是齐家的子弟,你我是陌路人,一个陌路人死在你面前而已,别犹豫。” 他知道祁丹椹恨他。 他对他的怨恨已经摧毁了安昌侯府。 他们之间那绿豆大小的父子亲情确实不值得祁丹椹为他影响大局。 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就算祁丹椹不愿背上害死父亲的骂名,宣瑛愿意为了祁丹椹让步,从而撤军退守。 他也逃不过此劫,魏家一定会杀了他。 他的死亡早在魏家将安昌侯府举族下狱时就注定了。 再者,他也希望祁丹椹快点踩着他的尸体赶去救宣帆。 若是宣帆出事,那么魏家彻底无后顾之忧。 只怕等宣海登基为帝后,齐家一整个家族,无论是幽州齐家祖籍,还是江南齐家分支,都将会被连根拔起。 他们全族会成为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那么,他将是齐家的罪人。 若是宣帆打回京都,魏家败北。 那么天牢里的安昌侯府众人将会被无罪释放,爵位也会照旧奉还。 所以,只要宣帆活着,一切都将有希望。 无论怎么看,他都是要死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坦荡点、洒脱点。 他喊出这样从容求死的话后,那么世人就不会指责祁丹椹冷血无情阵前害死父亲,而是祁丹椹迫不得已为了大局舍弃父亲,作为父亲的自己心甘情愿被儿子舍弃。 至少,可以让祁丹椹少点骂名,也少点负罪感。 祁丹椹望着形容落魄凄惨的安昌侯,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道:“我没有犹豫。” 这个人不值得他犹豫。 可他却像被钉在地上似的。 他虽恨安昌侯不配为人父人夫,他可以用自己的智谋向安昌侯复仇,但要他眼睁睁看到安昌侯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所杀,而他或将成为刽子手之一,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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