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尸应该是提前埋好的。 楚习与魏知是故意将他们拦在此地。 难怪他们当时没有恋战。 楚习与魏知真正想守住的关卡不是越水下游,而是越水上游。 这两人想将他们困死在此地,好让全军皆染上瘟疫。 可这两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宣瑛不会就近取水,而是去更远处山溪里取水。 因而这两万兵马,绝大部分都没有被感染。 到了下午,两个少尉带着兵卒灰头丧气回到营地。 那些兵卒是去山溪取水的。 他们手中的桶皆是空的。 祁丹椹见状,问道:“怎么回事儿?” 两个少尉连忙恭敬道:“大人,附近村民知道水源被污染,便都去了那处山溪,那溪水已经干了。奇怪的是,溪水水流量越来越小,不少村民都没有提取到水,按理说不应该这样,之前那处水源供我们两万兵马绰绰有余,也没见溪水见底,那些村民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呢。” 钟毅也带着云旗回来道:“祁大人,为了寻找干净的水源,我们扮成村民,一路走了二十几里,走到了越水上游,我们看到楚习与魏知不仅堵住了越水大坝,更是将堤坝加高了两丈多高,似乎要阻断越水。” 祁丹椹没想到对方出的阴招这么损。 先是将患有瘟疫的尸体埋在他们越水下游的水源处,将整片水域污染。 之后再将越水上游封堵,那么他们就没有干净的水冲洗掉被疫病污染的水。 这个时候,就算他们没有感染瘟疫,也会因缺水而全军覆没。 那处取水的山溪也是越水的下游。 所以,不是山溪被村民们用干了,而是越水被封堵,导致越水下游这一片都没了水流入,山溪自然也就干了。 云旗义愤填膺,道:“这些人真是伤天害理,有本事就堂堂正正打一场,搞些鬼蜮伎俩算什么?一群缩头乌龟,被老子们打得屁滚尿流,就想出这些阴招。” 钟毅没有理会小孩儿的牢骚,道:“祁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将水封堵,我们估计连明天都过不去。不少将士已经两天没喝水了,大夏天的,这样很容易脱水昏厥。” 宣瑛眸子狠厉,道:“这些人真是自寻死路。” 云旗一头雾水:“殿下,什么意思?” 宣瑛:“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肃然道:“传本王令下去,全军休息整顿,保持体力,今晚要全军行进。” 钟毅:“殿下想到办法了?” 宣瑛点头:“是啊,这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钟毅望向祁丹椹:“祁大人,什么意思?” 祁丹椹也随着宣瑛掀帘进入营帐:“天机不可泄露。” 云旗一脸懵:“我怎么觉得我像个傻子呢?” 钟毅:“……” 到了第二日晚上子时,宣瑛带着一行人扮成百姓绕过越水平原,来到越水大坝。 众人悄悄潜入越水大坝,埋好炸药。 当夜,越水堤坝被炸坍塌。 越水是吴越之地最大的一条河流,水流量大,河水宽阔,因大坝坍塌,河水崩腾而下。 在越水河流域中有一处凹下的地带,就在越水堤坝的左下方。 这处与上下游两处呈现出凸凹凸的地势。 因此,越水河大坝坍塌,首先遭殃的便是越水大坝附近地势低洼地带。 据宣瑛跟附近村民打听,那处地带如同一个山涧,两边都有极高的山,进出极为不易,且极容易积水,因而附近没有村落。 当时越水堤坝修筑在那里也是因为附近有处凹下去的地势,可以在决堤时,缓解越水的冲击,保护中下游的水田与城镇。 但那却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也是去吴州最近的一条路。 魏知与楚习就驻扎在那里。 他们想利用那处天堑,守住宣瑛的兵。 却不想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魏知与楚习想封堵住越水大坝,也堵住了大部分的越水。 宣瑛正在想如何能够将两人一击毙命,没想到这两人自己送上门来。 两人堵住越水,可想而知,这些天大坝蓄积了多少水量,加之大坝之前的水量,炸毁堤坝,越水会直接将那凹下去的地段整个淹了。 宣瑛根本不需要出一兵一卒,直接命军队守着那处地段附近。 只要有活着逃出来的兵卒,格杀勿论。 熹微时分,祁丹椹接到了行军大捷的消息。 魏知楚习几乎全军覆没。 被淹没的凹陷地段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上飘着几千个尸体。 宣瑛怕这些尸体若不打捞,会形成新的疫病。 但他们急于赶路,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便出一大笔钱财,让附近的村民将湖中湖底尸体打捞焚埋。 留下一队人马与两个军医,负责照顾感染疫病的兵卒,以及处理焚埋尸体之事。 为了防止疫病的扩散,他留下梁将军的得力心腹在此地处理疫病以及善后事宜。 祁丹椹站在湖边看宣瑛整顿军队,清理战场。 钟毅用铁链拖着一个披头散发村民装扮的人。 那人走得极慢,云旗不耐烦,一脚踹在那人的后背:“走,快点。” 等到走近,祁丹椹才看到那是楚习。 连宣瑛也诧异:“这孙子竟然没被淹死?” 说起来,他看到魏知的尸体,却没发现楚习的尸体。 云旗道:“我们走访附近的村民,想多找点人来帮忙清理战场,这孙子就藏在那村民家里,幸好我聪明发现了,不然就得让这孙子跑了。” 楚习一脸愤恨瞪着宣瑛与祁丹椹,继而将目光锁定祁丹椹。 他面容狰狞不甘愤恨,又有一丝畅快:“杀了亲人的滋味如何?哈哈哈……” 啪一声。 楚习被宣瑛一脚踹在胸口,摔进十步开外的水里。 他呛了两口水,呕出一大口血来,趴在水岸边不停的咳嗽。 宣瑛恨不得提前杀了楚习。 明明他与祁丹椹将这件事翻篇,这孙子又提了出来。 祁丹椹缓缓走到楚习面前,平静无波道:“不管滋味如何,你是无法体会的,毕竟你从来都是孤家寡人,连你的妻子,也不全属于你。” 楚习闷声低低笑了起来,笑声绝望又悲哀。 他愤恨望着祁丹椹:“来吧,杀了我,替你爹报仇。” 祁丹椹目光幽幽落在楚习身上,看得楚习寒毛直竖,仿若几万只毒蛇在他周围爬行。 只听祁丹椹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杀你?你想多了。” 楚习错愕:“你竟然不杀我?” 无论如何,这次害死安昌侯的也有他一份,既然要报仇,祁丹椹为何不杀他? 祁丹椹戏谑讥讽道:“当然不,像你这种人死了就太便宜你了。你不是想要做带着荣光的英雄吗?你不是想做人上人吗?那么就应该打断你的手脚,挖掉你的一只眼睛,弄聋你的一只耳朵,毒哑你的喉咙,穿透你的琵琶骨,挫伤你的脊椎骨……从此你就会变成连行走都会喘气、又聋又瞎又哑的废人,像你这样骄傲有野心的人,怎会甘于沦落成乞丐不如的废人?所以,好好活着吧。” 楚习听完忍不住颤栗,道:“杀了我,为你爹报仇,有种你杀了我……” 祁丹椹冷笑:“我不杀你,你可以自杀啊。” 楚习浑身战栗。 他不敢自杀,他害怕死亡。 祁丹椹讥讽道:“别装了,你不敢,你当年被魏信吓破了胆的缘故不过是你怕死,所以你只能生不如死如同一条没人要的狗一样活着,等你活得连死都不怕的时候,那就证明你真的生不如死。” 楚习张狂扑向祁丹椹,道:“竖子,你有种杀了我,你不敢杀我吗?你就不怕你爹在天之灵骂你吗?” 钟毅瞬间拉住楚习身上的锁链,将他扔进了水里。 宣瑛望着在水中扑腾的人,道:“带下去。” 钟毅与云旗将楚习拖了下去。 楚习临走前不住喊道:“祁丹椹,宣瑛,有种你们杀了我,你们这两个孬种……啊……” 云旗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才让他停止住叫骂。 说起来,这人也真是可怜,明明怕死,却执意寻死。 他害怕死亡,他不敢动手,那么就让别人动手。 嘉和二十七年六月二十七,皇七子宣瑛于吴州发动吴州之战,又称吴州会战。 战役最开始,是宣瑛带领一万人马乘夜对魏临突击。 后皇太子宣帆率领一万巡防营军士加入战场。 饶是宣瑛率领的一万多人是精锐将士,但魏临的四万人马也不遑多让。 因此两方战力极其悬殊。 然而这场战力悬殊的战役却是嘉和帝在位期间所有战役中,打得最久的一战。 从二十七日黄昏始,七月三号凌晨破晓终。 双方都伤亡惨重,胜负却难分难解。 最终因云吉率领着两万幽州守备军加入战场,魏临彻底败北,率着残兵退守吴越关。 吴州之战是嘉和帝在位期间,最惨烈的一战。 双方人马加起来不过七万,战场上的尸体足达到五万之众,太子宣帆带领的巡防营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然而正是这惨痛的一战,打醒了王朝中众多世家的梦,也更坚实了琅成帝宣帆要改革的决心。 他站在战场之后的高坡上。 看着茫茫无际的血海尸山,他终于明白他的父亲为何要将皇权攥在手心里,他为何要针对世家? 他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般感受到他的皇兄与苏泰为何想要改变这个王朝?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每个大琅朝皇帝的晚年都会发生动乱。 琅文帝晚年的世家之争。 琅武帝晚年的夺嫡之乱。 嘉和帝晚年的皇城宫变…… 归根究底是皇家要维护皇家之权,世家要维护世家之权,却从未有一人真的想维护天下人之权。
第88章 因魏临惨败,世家又一起出兵十万。 由大琅名将夏捷作为主将,诸世家出来的大将为副将少尉等,领兵支援魏临。 世家子弟虽不学无术者众,但天才勤奋者亦不少。 这些随着夏捷而来的世家将领们,皆是世家的奇才,有着卓越功勋、聪明才智,非泛泛之辈。 议事堂中,众人神色肃穆,大家的作战方案各不统一。 其中以梁文华与雷晨吵得不可开交。 两人都掏出兵器,准备大干一场。 雷夫人猛然一拍桌子,直接将桌子拍裂了,两人这才讪讪收回兵器,瞪着对方,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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