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锋爵冷漠地翻了一个白眼,并不想跟玺秀在纠缠在虫子的事情上,他问道:“你给我说说那个什么姐姐,怎么回事,昨晚你是为了她才那么晚回来吗?” 虽说昨夜裴锋爵睡得早也睡得沉,根本不知道玺秀什么时候回房的,但是他根据谭珠雁的话揣测一番,问出来的猜想却比说真话还斩钉截铁。 “是啊,” 玺秀坐下来,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裴锋爵微怒,是为不耻:“你看见女子的裸体了?” 玺秀:“见过不少呢。” 裴锋爵为玺秀羞愧,又想起玺秀不同于人:“采花小盗?” “小时候经常跟姐姐们洗澡,自是见过不少大白萝卜。” 裴锋爵心中明了:“你抱着那紫兰的身体了?她没有穿衣服?” “是抱了的……不过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裴锋爵起了玩心:“你还摸了她的肚子?蹭了她的胸?” “哪有!” 裴锋爵大声:“是你自己说你摸了她肚子!” “那是捂着!捂着!我是说我碰到了紫兰姐姐!没有摸没有蹭!”玺秀急得快要捶桌子。 “噢?反正你是碰到了。”裴锋爵把左腿架到右腿上,不再看玺秀一眼。 “蛮不讲理!强词夺理!” 裴锋爵眉尖一挑,他倒是没有猜到玺秀会急得冲他甩成语了。实际上从玺秀的话说来,他只把女人的身子当白萝卜,这也无可厚非,谁让玺秀比十岁孩童还天真无邪,这点裴锋爵是深信不疑的。 “你适才说到‘书上’,你读过书?” 玺秀愣了愣,然后才适应了裴锋爵的话题急转弯,回答道:“没有,只是自己买书来看。” 裴锋爵没有立即接话,玺秀见裴锋爵若有所思,便补充道:“是妈妈教我识字的,教会我之后,她便让我自己去买一些书,多看书,学更多字,也学道理。” 玺秀的话,让裴锋爵眼里的神色复杂了好多。裴锋爵可记得,父亲在电报中提及,奶奶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她教父亲写字读书。 颇好的心情又开始回到之前,因谭珠雁所以对玺秀特殊对待时那样,“你的妈妈可真是很好……”裴锋爵的鼻间呼出气,眸中晦暗不明,微微想了想,续道,“教出了你,也教出了一群残花败柳。”
第十九章 平静的水流(二) 友好相处了没两天的两个人,和善的气氛再度崩溃,只因裴锋爵对其亲生祖母身份的不满加上其猜测产生的愤懑,导致他说了一句明知会气人的话,使玺秀又怒又悲。玺秀走出去关紧了房门后,便一直蹲门口置气了。 裴锋爵这次没责怪玺秀的行为粗鲁不尊重他,他看了看房门,只两排眼睫毛动了动,才起身去到床边,把藏在枕头之下的书册拿出来翻阅。 如若是平时,玺秀起床后有自由时间,他也会去拿书看,他总是喜欢看书学习的,那让他由心地感到知足,而后院,这里是玺秀没心思看书时消遣时光的地方,他时常打开后门,香春居后门有不少小动物,不过自从前那窝野猫都走光了之后,那里就不再有小动物定居,所以玺秀出去之后,只找到了几只在泔水旁活动的老鼠。 “小猫们走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天地了呀,”玺秀蹲到泔水旁,也不介意那股恶臭味,也许是因为当前心情低落郁结,玺秀一直盯着老鼠们,为了不打扰它们,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你们都是吃这些长大的……被大家叫做过街老鼠你们会不会不开心……”他似乎语无伦次,其实烦闷的内心无法得到倾诉,所以才只能跟老鼠说说话。 期间路过几个人,好奇地看了几眼泔水边蹲着的玺秀,玺秀怯怯低头,却还是没有起身,直到他觉得已经差不多午饭时间了,才离开了那边。 玺秀估摸得很准,去到厨房时,大家都在厨房聊天吃饭,午饭的时候后厨是最热闹的,因为香春居还没有开工,而大家也基本上都醒了,所以都会过来吃午饭。 “玺秀啊,快吃饭了,来坐姐姐这边。”几个姐姐七嘴八舌都在跟玺秀说差不多的话。 玺秀因裴锋爵而阴郁的心情,在这一刻才彻底恢复正常,他笑着向大家应好,也坐到餐桌上一同就餐。 并不是因为还在生气所以故意不给裴锋爵送饭,而是今天没有提前过来拿饭,大家都在这里,玺秀为了隐瞒大家,只能合情合理地坐下,自己吃饭。 厨房以外西二十米,北三十米处的房间里,裴锋爵在看书,他就坐在床上,半躺着,举书册而阅,眼睛认认真真盯着书面,随着阅读的内容下移,眼珠子也跟着在动。只不过他并不是真的像表面一般入神地看书,他是可以听见厨房传来的声音的,那里现在聚集了那么多人,都是说笑声,还有一些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所以裴锋爵知道,午饭时间到了。而刚才玺秀出现,几个姑娘已经几天没有跟玺秀同桌午饭,难得在厨房看见他,开心地尖叫,所以裴锋爵知道,玺秀已经去厨房了。 但是他没有给他拿饭。 午饭总是吃得很久,因为人多,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青楼内难得这种气氛,更何况吃完饭不久就要开业,所以大家总是不介意午饭吃得再久一点。 其中异常的,只有玺秀,他吃饭,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算有人找他聊天,他也常是摇头或点头作答,最后大家放弃跟玺秀语言交流,只随着他想听就听罢。玺秀不说话,因为裴锋爵的餐桌礼仪习惯已经传给了他,即便裴锋爵不在身边,玺秀也自觉地“食不言”。 终于一顿欢乐的午饭后,大家都散了,各做各的,该摆桌椅的去摆桌椅;该备茶水的去备茶水;该漱口整理打扮的,则一个个扭着腰上楼去。玺秀等人走完,火速去到灶台前探看,而后放心下来,开始为裴锋爵打午饭。 端着热了一遍的饭菜进屋,玺秀看见裴锋爵半躺在床上看书,心里的忐忑才少了一些:幸好他还没有觉得饿。 玺秀就把饭菜放在他的小桌子上,他还因为前面裴锋爵说的话心有芥蒂,不想那么快跟裴锋爵讲话,所以他放好饭菜,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 房间里除了翻书的声音,就是玺秀与裴锋爵两个人错落有致的呼吸声。 终于还是玺秀先忍不住说话了:“你再不吃,饭菜又要凉了!” 裴锋爵瞥他一眼,不作回应,继续弯着膝盖撑书,翻书。 “沙沙”的翻书声一直在房间里响着。 玺秀偷偷看了几眼裴锋爵,最后想再问一句“你不饿吗”,话到嘴边又堪堪收回了,裴锋爵不说话一定是因为他也有气,可是明明是他自己说了难听的话,他又有什么气好生的。这样想着,玺秀“蹭”一下站起来,再看裴锋爵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便径自离开了,他到时间上工了,如果再不去,恐怕妈妈就要过来找他了。 门关上的时候,裴锋爵才放下了手脚,把书收好,穿好鞋子,慢慢走到桌子前看看今天的午饭。到了饭点也不见玺秀送饭,反而是听见了一群女子在叫玺秀的名字,裴锋爵本就这样以为玺秀气他说的那句话,今天的午饭是没有下落了,没曾想,饭只是晚些送来而已。他可是饿坏了。 午饭有两碗,一碗普通饭菜,一碗面汤,不同于早上李嫂为他们单独做的那份清汤面,这碗面汤是臊子面,臊子鲜香,红油浮面,汤汁酸辣,刚才玺秀端东西进来,裴锋爵便已经觉着香极了,可怜他一直憋着欲望,故作冷淡,这下看见东西,可把他馋坏了。 前院玺秀正忙活着摆放好桌椅,擦桌子,还要备茶水,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忙碌。直到有空,见妈妈也没有在招待哪位客人,玺秀走过去,问了紫兰的情况。 “昨晚闹了那一顿,又与我通宵聊天,累坏了,今早草草吃了些流食便睡着了。” 玺秀眨眼表示明了,又关心道:“妈妈休息好了吗?” “好了,今天早上睡到下午,你们都吃完饭开张干活了,我才起来吃午饭,”老鸨乐呵呵道,“别看我老了,只有补够休息,精神头可好着呢!” 玺秀嘿嘿笑。 “你紫兰姐姐这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我刚才叫钱明去找白老板,告诉他紫兰想通了,钱明回来跟我说,白老板很高兴,说那日便来接走紫兰。” “这么快?”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越快越好。” “可是……” “你要是舍不得你紫兰姐姐,明日起早一些,去看看她,她就要离开了,这后辈子,是不会再踏进我们这里啦!” 玺秀的眼珠子颤了颤,向老鸨应好,见老鸨眼里也有藏起来的伤感情绪,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三更时分收工回房,裴锋爵已经睡得沉稳,玺秀看了看两个空空的碗,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把碗收去洗好放着,然后又拿了衣服去洗澡,方才回房睡觉。 要熄灯之前,玺秀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裴锋爵身上的被子,皱着小脸,置气似的鼓起嘴吹灭了烛火,他摸黑爬上床,等小心翼翼没有碰到半分裴锋爵的身子成功跨过他后,玺秀用力拍了一下裴锋爵的手臂!这可是他熄火前仔仔细细记下的位置,虽然拍完自己的手掌疼,但是他还是很开心能为裴锋爵抢他被子这件事情报仇。 蓝色被窝里,裴锋爵被拍醒,狠狠咬牙,却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第二十章 平静的水流(三) 裴锋爵自来到这边,作息都比以前早了许多,由于躲在玺秀房间里,夜里不能开灯,所以他早早便睡下,早睡便早起,裴锋爵现在几乎每天都是在公鸡第一声鸣叫时起床。 他看着玺秀又一次缩到墙边的身子,再看看他那边厚重的大被子,被子跟人是完全分离的,可能是因为那床被子对于现在这个天气来说依旧是太兴师动众了些,所以夜里捂到了玺秀,把人家热坏了,便被人家一脚踢开了。裴锋爵微眯了眼,拉过自己的蓝色被子给玺秀盖上。 出乎意料的是今早玺秀醒得也挺早,裴锋爵已经洗漱好在画画了,玺秀醒来看见裴锋爵的背影,揉着眼睛喊,“裴少早啊!” 裴锋爵微微诧异,虽然依旧背对玺秀没有给出反应,但是已经把注意力放到后面。不过玺秀似乎是刚睡醒犯迷糊,见裴锋爵没有理他,他才记起来,他还在生裴锋爵的气。嘟嘴下床,他心心念念要早起,就是要去看望并送别紫兰。 窗户被裴锋爵打开了一小条缝,他正好可以透过门缝看玺秀,见玺秀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心中疑惑。 前院,在玺秀长大些之后,便只偶尔会在去办点小事时被姐姐们留下闲聊,不过今日自然是不同以往的,因为有紫兰的事情发生了。 香春居在早上阳光明媚的时辰里,都是大门紧闭的,即便是看门打杂的伙计们是轮班工作,但妓/女们总要休息,所以在客源流量最少的时间里,香春居关上门,里面的人,或是打打牌唠唠磕,或是各睡各的,或是结伴出青楼去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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