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素描纸一摞,水彩一套,素描笔十支。”玺秀正在努力回忆裴锋爵吩咐的这些他写生画画要用的。 “才这些?”白老爷问。 “对。”玺秀确认了记忆,肯定地回答道。 “好。”白老爷又把银票递了回来。表情古怪。 “这是少爷给我付钱的。”玺秀怔怔地说道。 白老爷看玺秀的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这样的眼神,看得玺秀满是不解。 久久,“你家少爷是不是拿错银票了?这一千元的银票可是可以买下这里一半的货品了。你买这么一点,让我怎么收?” 原来裴少给了这么多钱,看来是一个败家公子,随意挥霍钱财。玺秀接过银票,捂在肚子前拍了拍,再看一眼面前的白老爷,还有里面刚好打包好了的物品,他咬咬唇,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宝,这可是玺秀随身携带的财物,是妈妈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整个荷包里也就那锭银子了。 “这个给你。”玺秀把银宝平放在手上递出去。 “这个……算了,”白老爷接过银子,让伙计把东西递给玺秀,他走进去又回过头,“你记得跟你公子说,这些东西不止这枚银宝。” “好。”玺秀接过东西,攥紧了银票,打伞走人。 雨突然急了起来,为了护好用纸盒子打包的纸笔,玺秀把东西抱在胸前,把油伞靠前撑挡雨。一阵短暂的急雨过后,玺秀的后背湿透了。 等到了香春居门口,玺秀收起油伞立在门前,探头看了看里屋,伙计们在玩猜数,姑娘们跟老鸨还在楼上,于是玺秀放心地走了进去,捂着纸盒,直直走向后院。 “裴少。”玺秀浑身都湿漉漉地出现在房间里。 裴锋爵正在看书。如今放下书侧目打量玺秀,看一眼那湿了一些但并不碍事的熟悉纸盒,裴锋爵猜了猜玺秀这一身湿是怎么弄出来的,他堵着一口气,问:“你不是要当值吗,怎么有空出去?” “今天下雨生意不好,妈妈关店给我们休息了,所以我就去……” “所以你就因为下雨有时间跑去给我买东西。”裴锋爵觉得完全不可思议,他纳闷地拧眉,“你不是明天白天都有空吗,为什么不在明天早上帮我去买?” 玺秀无言梗塞,他只是想早点去买来而已,不是裴少自己说的无聊吗……其实并不知道出去一趟会弄得那么狼狈,所以去的时候认为今天不用上工,是一个很巧妙的事情。 “十四岁的人了,虽然说长得跟十岁的小孩子一样,可怎的你会真的那么不懂事吗?能不能在做事情之前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裴锋爵十分嫌弃地看着玺秀,“大冬天,瞧瞧你全身上下,怎的你该不会是没有撑伞出去的吧?” 玺秀挠挠头,裴锋爵不接东西,他就自己把东西塞裴锋爵怀里,“撑伞去了,伞太小,而且刚才想着要去洗个热水澡了,所以进来后院露天走路的时候我没有再撑伞。”玺秀后退一步,掏出放在荷包里的银票,“你的银票那么大张,人家店家都找不开,我拿我唯一的一锭银宝为你垫付了,你记得要还给我!还有,店家说这些东西不止那锭银宝,让我转告你说这次就算了。”玺秀把银票也塞裴锋爵怀里,“我去洗澡。” “……”裴锋爵如今的心情,就像是被蚊子蛰了想拍死蚊子,但是蚊子吸完他的血已经飞远了一样。那张银票,明明早上塞给玺秀的时候,说好的是给他用,辛苦他帮自己跑腿买东西,还特地说明银票可以顶一阵子,之后再需要买贵重的东西会给他新的。 所以早上这破小喽啰是没睡醒吗?把我的话都听哪去了?裴锋爵在房间里望了望,玺秀早就不见踪影,气结的裴锋爵,怒把银票撕碎丢地上。
第十四章 澡堂 “玺秀!”老鸨的声音响起,玺秀看过去,却发现不止妈妈走了过来,妈妈身后还跟着一群姐姐…… “妈妈。”见大家的眼神似乎有些急切,玺秀不明所以。 老鸨看见玺秀果然如张贵说的那样,从头发到脚趾,全部都湿漉漉的,“你怎么下雨天还出去?去做什么了?”老鸨语气带有责怪,接过紫兰带过来的布巾为玺秀擦头,焦急地把玺秀拉着往澡堂去。 “要去洗澡了,不用擦了妈妈……”玺秀被蒙着脑袋,话传出来都是不连贯的。 “先擦擦。” 玺秀被带到澡堂前,老鸨给他掀下脑袋上的毛巾,玺秀站定,刚恢复正常视野的玺秀总觉得方位不对,脑袋转了转,大叫:“妈妈!这是女澡堂!”他立马抽回自己被老鸨抓着的手,向她指明。 “里面没有姑娘在洗澡,更何况你从小看到大的,也没什么了。”老鸨伸手又要去拉玺秀,但是玺秀躲开了,他后退两步,还不小心撞到了红秀姐姐的肩膀,连声说对不起。在红秀笑说没事之后,玺秀才又看向老鸨,“妈妈,我已经三年没有再进过女澡堂了,” 他有些捉急,因为现场不止老鸨,还有很多姐姐也在盯着他,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跟姐姐们一块洗澡的场景。 澡堂里有一个大水池,时间点到,洗澡时间到,这个水池的水就会烧起来,记忆里,姐姐们进了澡堂就都褪去衣物,穿着红色肚兜,直到下水才把肚兜也解开,她们的肤色都很白,所以在玺秀的记忆里,姐姐们宛如一根根的大白萝卜,等到玺秀大一些,见过厨娘李嫂煮白水萝卜汤,再想起澡堂的风光,他总会不禁认为水池是一锅插了一个个没有削成块就下锅的白萝卜的热汤。再大一些的时候,他看过不少书,知道了,那不是白萝卜,那是一个个光身子的女人——是不能被男人随便看的。不是妈妈说的“从小看到大也就没什么了”,现在的玺秀可再也不能轻松自然地去看女性的裸/体了。 “您怎么又开始不把我当男的了?” “说的什么话,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孩子,你姐姐们也都只拿你当弟弟,如若有别的心思,我自己也便赶着那人出去了。再说你确实还小。” 妈妈明明是在硬撑!玺秀认定自己的理,抓住老鸨在他脑袋上动的手,移开,定住,郑重地说:“可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您让我自己洗吧!”说着就要跑,可跑出两步的玺秀却被一旁的月桂抓了手腕。 月桂笑得奸邪,眼神暧昧,“玺秀,许久没人为月桂姐姐挠背了,这背上的泥垢攒了三年,都要结成泥块了!” 旁炸起一片笑声,那话娇嗔造作的语气连月桂本人都听得头皮发麻,她晃着玺秀的胳膊,语气又软了几分“玺秀最好了,你帮姐姐搓搓背吧,好不好嘛?” 玺秀面露难色,自然知道月桂的性子,这种胡诌的话说出来,铁定她自己也在心里偷笑。但是姐姐们在同一个澡堂里,确实不会相互为对方搓背的。想到小时候,一群大白萝卜里面,还有一个小白萝卜,大家七手八脚围着的便是那个小的。姐姐们为玺秀洗澡时事无巨细地体贴温柔,也为他洗头擦脸搓背……此刻,他便犹豫了。 倒是老鸨发话:“月桂,玺秀还湿着在,别让他着凉了,他都多大了,还哪能跟你开玩笑。” “妈妈!”月桂甩着手帕,“怎么到我这说话玺秀就变成“都多大了”呢!就是大了一些才能开这些玩笑啊,你看小时候我们哪有这样跟我们小玺秀讲话呢。” 想想也是,玺秀越长大越不跟姐姐们亲近,在八岁之前,他可是姐姐们身边的跟屁虫,洗澡跟着,吃饭跟着,打麻将也跟着,小时候睡觉,他总是被几个姐姐抢着要,当玺秀是一个小弟弟一样照顾,是老鸨把孩子多留在身边自己照看。 “哪有什么玩笑可以开,玺秀身上开不得玩笑,”老鸨半松半紧,既是给众人面子,也适当地提醒了她们,她眼光一扫,补上一句:“尤其是你月桂。” 月桂跺脚。 “玺秀,你快点去那边洗洗,泡一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拿个新布巾,这个擦头发都湿了。”老鸨往自己房间走去。 玺秀看了看周边的几个姐姐,月桂、青鱼、紫兰、她们仨是很早就过来了的,最晚来的青鱼也已经在这里待了八年,她们这三个都参与了跟玺秀亲密无间的生活日常,而其外的红秀、花蝶、彩云、粉珠,皆是后期陆续进院的,时间不长不短,这几人中最短也有三年妓龄,待得最长的应该有五六年了,不管是不是跟玺秀一同进过澡堂,有前面几个姐姐在那打头阵,她们便也图个鲜簇拥过来。十四岁的少年羞红着脸,惹得几个姑娘吃吃地笑,她们几个不过是跟妈妈一同在房间里商讨近期要采购的物件,小厮进屋向老鸨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所以才都出于担心玺秀跟着过来看看。 紫兰轻柔温软的声音响起,她道:“不闹了,玺秀你既然不进女澡堂,那就快点去男澡堂洗个热水澡,记得加多些热水。月桂,你也别闹了,让他自己去吧。” 玺秀得到姐姐放过,略感惊喜:“紫兰姐姐……” “好吧好吧,那玺……” “我就再进一次这里吧,”玺秀睁着明亮的眼睛,扫视四周,“你们都是我姐姐!” 众人微笑,月桂赶紧收声,朝紫兰甩了个媚眼,笑着拉玺秀走进澡堂。 玺秀一走进去,没一会功夫便被月桂剥光了衣服。光溜溜,凉飕飕。玺秀害羞得夹紧双腿,三年没有跟姐姐们一块沐浴,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过月桂这主动的女人,先是为玺秀脱/衣服,使唤其他姑娘放热水,提醒了要烫烫的热水后又把玺秀往自己怀里带,说是水还没有加好,她先给玺秀暖暖身子……几个姑娘喊着“知道了知道了”,开始一盆一盆地为大木桶添水。所幸妈妈一开始便吩咐那小厮去把柴火烧旺些,不然往常这个时候没人洗澡没人烧火,玺秀可就只有冷水澡洗了。 “月桂,玺秀这孩子单纯,你可别乱了分寸。”青鱼看在眼里,终于还是说了句话给月桂。 月桂瞟她一眼,把玺秀抱得更紧了,她扬着下巴看青鱼,“我们玺秀自是品性纯良,而我也并非妖魔鬼怪,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还怕我吃了我们玺秀不成?” 青鱼不屑地哼声,不再看月桂,站了站,转头叫紫兰好生照看玺秀,然后气愤离去。 玺秀睁着眼睛看澡堂门被关上,这一开一关,雨天里的凉风袭来,冻得人一身鸡皮疙瘩乍起,玺秀不禁再往月桂怀里挪紧些。 “青鱼这个缺心眼的。你们快点快点,冻坏人了要!”月桂抱着玺秀喊。 紫兰也感受到了刚才那阵风,现下急急地帮忙加水试温,确认可以进人了,她叫着月桂把玺秀带过来,等玺秀进了水,她再出门去。 呼,水温挺高,但是对于冷得嘴唇发白的玺秀来说,这样的水温才有安全感。月桂骂完了青鱼,这会也在骂自己,说是自己不妥当,还没有加水就给玺秀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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