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怜儿摇了摇头。 陶不言点点头,伸手按下了琴弦,低沉的琴音流淌出来。 “诶?”怜儿露出困惑的表情,“「绿漪」声音清脆,不应是这般低沉。” “怜儿,琴的底部是否可以打开?”陶不言的眼中闪烁着期待。 “我明白陶大人的意思!”怜儿接过琴,走到工作台前,只见她伸手在琴底按了两下,咔的一声,琴底打开,接着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啊!”怜儿发出了一声尖叫。 陶不言急忙走过去,俯身拾起,是一方染血的手帕,手帕里包裹着一只如发簪大小的箭矢,箭矢的前半部泛着暗红色——干涸的血迹。 “找到凶器了!”陶不言说道,“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们就去见一见那人吧!” 他的脸上带着极其愉快的表情,双眼闪耀着光芒,如同一只追捕猎物的小兽。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这一案终于要结束了
第70章 图穷事自至-解开真相 “大人们这是……做甚?”萤耀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使这张脸看上去有些凶恶。 “把所有人都叫下来吧。”回答他的是路景行,周身散发的威慑感让人不由地发憷。 “是,不知大人所谓何意?”萤耀问道,一旁的羽竹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眼神怯懦中带着警惕,像一只对人类充满警惕的猫。 “当然是抓捕凶手。”一旁的陶不言答道,那双漂亮的眼睛淡然地望向他,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杀害贾仁的凶手就你们之中。” 陶不言的眼波轻荡缓缓扫过酒楼里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唇边噙起一丝优雅的笑,如波光粼粼的河水般明艳耀人,却又带着几分捉摸不定。 “不过,在这儿之前我想先讲一个故事。”陶不言缓缓了开口,“这是一个凶手充分利用了酒楼的地形特点,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谋杀案。” “贾仁居在二楼地字五号房,经由前厅楼梯往返需要半柱香的时间;由后楼梯往返则需要两盏茶的时间。但是当天根据待在厨房中的伙计和珍馔的证词,案发时除了送饭的来福之外,没有人由此往返二楼。 “因此凶手就是利用前厅楼梯去到贾仁的房间实施谋杀。” “可是当天所有去过二楼的人都没有作案时间。”一旁的来福下意识地接口说道,他对这位长像秀美的大人总是有几分亲切感,说话也变得有些随意。 但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抬眼看向陶不言,却见他对自己点头轻笑,“没错,这正是凶手高明的地方。” 陶不言接着说道,嘴角勾起温和的笑容。 来福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转头看到一旁的路景行正望着他,眼神锐利如刀锋。他立刻低下头,后背不由地冒出冷汗。 “由于当时仓库已满,所以后院堆放着装货物的大木箱,这正好成为凶手计划中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第二个重要的条件,当天贾仁房间的窗户大开。最后最重要的一点,贾仁当时坐在窗前用餐。” “凶手借故上楼,在二楼视角盲区,从拐角处翻上二楼。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接着从窗户跳到后院的木箱之中,再从木箱跳到院中的古树之上。在树上瞄准贾仁用弩箭射杀了他。” “然而,这时霏音来到了贾仁的房间,她原本也是来杀人。但在她进入房间时,贾仁正巧中箭倒地。出于本能,她跑到窗前向外张望,正好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为了保护凶手,她立刻关上了窗户,窗边勾住了她的衣服,留下痕迹。接着,她将贾仁的尸体拖离餐桌,让他趴倒在地。然后拔掉他脖子的箭,接着关上房门,带着箭矢离开现场。” “这造成了凶手在房间内杀死贾仁的这一假象。使凶手的杀人手法完美地隐藏起来。能做到这一切,而且会让霏音保护的人,只能是你——” 陶不言抬头看向那个人,“若言。” 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谁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瘦弱的书生竟是杀死身材高大的贾仁的凶手。 然而,当事人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见他轻轻地行礼,不疾不徐地说道:“陶大人,刚才的手法除非习武人否则无法做到,但学生只是一介书生。而且学生与贾仁无怨无恨,又为何要杀他?至于霏音保护学生,这就更不知从何谈起。” “霏音为何会保护你,难道不是因为你与她相好吗?这可是在「妙音坊」时霏音与你亲口承认的。”陶不言看着他,露出仿佛针刺般追捕猎物的锐利眼神。 “呵,”若言露出了轻笑,“那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学生饱读圣贤书,怎会娶一个青楼女子。”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轻蔑般的冷漠表情。 “既饱读圣贤之书,却肆意践踏女子的真心,更肆意夺取他人性命,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如一介青楼女子。”陶不言厉声说道,这个看似俊秀温柔的男子冷冷地一轩眉,没有人可以忽略那一刹那他眉宇之间的那股凛然的正气与隐忍的怒意。 “是,陶大人教训的是!”若言答道,脸上毫无愧疚之意,“但也只不过是说明学生风流多情,至于这杀人这件事,学生是一介柔弱书生,断是做不到的。” “若言是一介柔弱书生,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陶不言抬眼看向他,两道看似温柔却透着寒意的眼神,“君诺不是。” “学生不明白陶大人的意思。”若言的口吻出人意料地冷静,实际上却是一种虚情假意的口吻,声调放低,略显迟疑。 说是迟那是快,路景行身形忽动,衣袖轻挥间,随即一掌凌空拍去,掌风烈烈。然而,就在逼近若言面前时,手腕一翻变掌为爪,修长的手指仿佛泛着冰冷的寒光,带着凛凛杀气,向着他的咽喉抓去! 若言不由地脸色大变,身体急忙向后倾仰,脚下步伐跟着变化,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没想到路景行的第二掌紧随其后,掌风刚勐比刚才还要凶狠,势在致命! 若言眉头紧皱,侧身的同时手自腰间一按,嗖地一声,白光一闪,竟是一柄软剑!他急忙转身,手腕一翻,挥剑向着路景行的手腕削去。 路景行脸色却依旧如常,并不躲闪反而转手迎着那剑锋伸出两根手指,不慌不忙,就好像是府身去摘一只开得正好的牡丹花一般从容不迫,又好像是美人轻轻挽起散落的秀发一般优雅。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集中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若言剑锋的两根手指! 若言一愣,想他剑术虽算不上精妙,但这几年也很少吃亏,而路景行竟只用两指便捏住他的剑,若非全力握剑,只怕长剑也早被振飞而去! 这时只见路景行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力以内力震飞长剑,与此同时身影闪动,掠至若言的身前,抓住他的肩膀,不过须臾之间便将若言制服在地上。 “人在危急时刻会下意识地做出反映,所以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陶不言走到他的面前,笑得像是阴谋得惩的小狐狸,但那一双盯着他的眸子却是冰冷无情。 若言瞪着他,俊逸的脸上隐约可见隐隐的怒气,“是,我是君诺。但是我没有理由杀贾仁,因为我是……” “司寮亭长。”一旁的路景行接口说道,松开了制住他的手,但却并未让他完全脱离掌控。 “没错。”若言答道,“我此次前来穆州就是奉命调查假银票案,经过调查,贾仁就是当年的嫌犯,我要捉拿贾仁归案,断不会杀了他。” “但贾仁发现了你的身份。”陶不言直视着他,直率的眼神中闪着危险的光。 “司寮亭长的身份又不是秘密,他知道了又能怎样?”若言说道,但他的眼神并不冷静,他说话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在背诵事前准备好的台词一样。 “确实,君诺是安城君安镖局的独子。根据卷宗记载,顺安四十三年晚,君安镖局发生了一场火灾,君老镖头与夫人葬身火海,外出的少爷君诺幸免遇难。” 陶不言顿了顿,背在身后手却紧张地握紧,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根据路景行提供的消息而进行的猜想。 然而一个优秀的推官,内心越是慌张,表情就越要冷静,“后来君诺来到王城,参加武科举,并未考中。在家中世伯的安排下进了王城司宪任职。后因表现良好,半年前被选中进入司寮任亭长。但是,” 他抬眼看过去,如同看着在不停挣扎的猎物,“你不是真正的君诺。” 若言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眼神变得并不冷静,几乎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君诺!” “不,你不是君诺。”说这话的人是西岭雪,跟在他身后的是立冬,两个人风尘赴赴的样子,显然是从远方急忙赶回来。 看到他的出现,陶不言明白他想要的证据找到了!他抬眼看向若言,唇边浮出了过于灿烂的微笑,却让人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 “你有什么证据!”若言如同瞪视般地死死地盯着西岭雪,声音尖锐,听上去完全失去了冷静。 西岭雪发出一声轻笑,开口道:“小生连夜赶去安城调查了当家君安镖局起火案,从重新堪验君老镖头与夫人的尸体后发现,这二人胸前刀伤,口鼻、喉中皆无烟灰,说明这二人并非死于火灾,而是在火灾发生前已被人用刀刺死。” “而且在君家的菜窖中发现了一具白骨,根据骨盆形状,可以推断出是一具男性尸体。通过头盖骨状况推断出年龄大约在24-26岁之间。而且双腿折断系生前伤,也就是说他生前是一个瘫子。” “君安镖局在顺安三十七年有一担重镖被劫,镖师与趟子手全部遇难,只有一位被打断双腿身受重伤的镖师幸存,这位镖师就是年仅20岁的君诺。这次劫镖不仅使君诺成了瘫子,也让君安镖局元气大伤,不复当年之名。” “所以,”西岭雪用仿佛勐兽要露出獠牙般的眼神盯着若言,“如果你是君诺,那你的腿又为何无事?如果你是君诺,那具尸骨又是谁?!” “不,我是君诺,我才是真正的君诺!”若言的声音有些凄厉,怒气和拒绝,以及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消除的慌乱,一瞬间在他的眼中翻滚,使他的表情变得异常扭曲。 “不,你不是君诺!”西岭雪的眼神冰冷,“你是君诺的童养媳,静儿!”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若言立刻否认道,眼中翻涌着怒意甚至带了丝疯狂。 “那就请宫羽掌事,替你验一下身,以证清白。”路景行开口说道,表情冰冷而威严。 当事实真正变成言语从口中说出,那被压抑了的情感便如巨浪一般席卷而来。若言的脸变得苍白,最后认命地发出了一声长叹,精神一放松四肢便无力地瘫软在地,她低声地答道:“不用了,陶大人说得没错,我是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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