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音死了。” “什么?!”路景行的话让陶不言彻底清醒。 “今早进城送菜的菜农在近郊发现了霏音的尸体。”路景行接着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尸体!”陶不言抹了把脸急切地说道。 “西岭雪已经看过尸体了。你先吃早饭,之后我们再去「妙音坊」。”路景行伸手拦住了他。 “西岭雪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医术了得。”路景行看着继续说道,“你就先安心把早饭吃了,再去查案。怎么,要让我抱你去吃饭吗?”最后这句话,他故意压低嗓音,调笑中带着丝威胁。 “不要!”陶不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路景行最近行事越发大胆起来,虽说并不讨厌,但……心脏的负担有点大。 “你和我说说霏音尸体的情况。”陶不言吃着路景行为了剥好的鸡蛋,问道。 “霏音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手法干净利落,一招致命,死时没到任何痛苦。她身穿盛装,打扮华丽,应是去参加宴会。” 路景行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郊外,要么是被绑架要么就是与人私会。” “嗯,”陶不言点点头,放下筷子,“我们去「妙音坊」吧。” 「妙音坊」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慵懒而奢靡的气息,诉说着昨夜的纸醉金迷。 霏音死了,这个消息也只是让宫羽发出一声轻叹,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平静如常。 这里是青楼,待的时间久了,见过太多生死。包裹在华美衣裙中的姑娘们每天又何尝不是在苦苦挣扎!谁还会有余力去怜惜他人的悲苦? 风过竹稀,雁渡寒潭,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了无痕迹的死亡,又有谁会去哀叹他人的死亡? “霏音昨晚是被何人接去了哪里?” 面对路景行的问题,宫羽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些微的松动。 “昨天,来接霏音的是一个陌生女子,穿着淡蓝色衣裙,脸上戴着面纱,身姿高挑,看走路的姿势不似普通女子,身上应是有些功夫。她递给了奴家一张交给霏音拜贴。 “霏音当时正在陪客,看完拜贴后,说有贵客请她去府中陪宴,于是离席准备。以前也贵客邀请霏音去府中宴客,因此奴家也未多想。” 宫羽说完微微歪着头,似在整理头发实则在避开他的眼神。 “是穆淮王府?”陶不言接口说道。 宫羽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冷静,慌乱化作尴尬的一笑,“大人的话,奴家不懂。” “真正替霏音赎身的人是穆淮王。”陶不言优雅地双手交叉于胸前,直视着她,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掌事不愿说,我可以去问穆淮王。但是我们来「妙音坊」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穆淮王应该不会觉得是掌事说的。” 宫羽犹如瞪视般地盯着陶不言,他的唇边挂着灿烂的微笑,却是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笑容。她沉默不语,贝齿轻咬着下唇,僵持了一会儿终放弃地叹了口气,“其实没有任何人为霏音赎身。” 这个回答让陶不言和路景行皆是一惊,“什么意思?” “去年立春后,有位大人连续两日亲点霏音作陪。在第三日,他与奴家说要为霏音赎身。霏音花期将尽能在此时赎身未偿不是一件好事。然而,” 宫羽顿了顿,“这位大人并不带她离开「妙音坊」,只要求她不再挂牌,不受坊中规矩限制,随意出入「妙音坊」,而且赎身这件事不准外人知道。” “奴家与霏音协商之后,她做为琴师,每月双日,白天教坊中姑娘琴艺,晚上于坊中抚琴。其余时间她去哪里,做些什么,奴家不知。” “直到命案发生后,奴家才知她竟是琴师绿绮。就在当晚,这位大人再次将霏音卖回「妙音坊」,而且是死契。”宫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一般,缓缓开口,“这位大人就是穆淮王府上的老师楚昭河。” 如此看来,霏音只是穆淮王的一枚棋子,当她失去价值后便毫不留情地抛弃。难道杀害她的凶手会是穆淮王府的人?这神秘的女子又是谁呢? “我们要搜查霏音的房间,同时昨晚让昨姑娘询问一下当晚情况。”路景行开口。 宫羽犹豫了一下,“这个时辰姑娘们还在休息,恐怕……” “叫醒她们,叫不醒就送到府衙。”路景行冷冷地说道。 “……是。”宫羽脸色有些难看地应道,转身,“你们上去把姑娘们叫醒!” 路景行向一旁的钱十五道,“十五,你带人去搜查一下霏音的房间。” 宫羽叫,将陶不言和路景行请了一间雅间。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路景行不由地皱眉,径直走到角落处,将香炉熄灭后才坐回了陶不言的身边。 “掌事,本月四月初十晚,霏音可否正常在坊中抚琴?”陶不言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 宫羽歪着头像是回忆,“那天霏音白天未来坊中教姑娘抚琴,也没派人送信。晚上她还比原订的时间来迟了,当天吕方公子专程来找她,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闹到很晚才回去。” “掌事可曾见过此物?”说着陶不言取出那支步摇。 宫羽接过步摇,只一眼便道:“这是霏音的。她成为头牌时,一位恩客花重金专门为她打造的,整个穆州仅此一只。”说着她将步摇还给了陶不言。 “多谢掌事。” 现在可以确定杀死胡小姐的就是霏音。 “把昨天与霏音一起陪客的姑娘叫过来吧。”路景行将小厮端上来的拿开。 看到他的动作,宫羽立刻开口道:“这只是普通的茉莉茶,大人可放心饮用。” “茶是普通的茶,但这薰香可不是普通的香。”路景行冷着脸。 宫羽的脸上露了了一丝尴尬,“是奴家的疏忽,请大人恕罪,这里毕竟是青楼。” “但这个房间里使用的并不是普通的迷魂香,而是「迷情散」。这种香清淡舒,无法让人察觉,长时间处于香气中却会使人慢慢产生情/欲无法自拔。”路景行脸色微愠,眼神冰冷地看向宫羽。 “「迷情散」源自于北疆达理并非我朝之物。”路景行那尽是冷漠、毫无感情的双眼令人嵴背发凉。 听到路景行的话,宫羽顿时脸色发白,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奴家冤枉,这香料是奴家从一个行商手中买来的。”达理被我朝所灭,使用达理之物是明显的通敌之举。 “「妙音坊」虽看上去光鲜亮丽,但继霏音后坊中再无像样的头牌,生意早已大不如前。奴家身为掌事,自然要开源节流。 “低等迷魂香会使人产生不适,高等香料又造价太早。直到去年,一个行商来到「妙音坊」兜售香料。 “这「迷情散」价格是迷魂香的一半,但效果相同。奴家贪图便宜,便从行商那里大量购买这种香料。那行商说这香料来自苗疆而非达理,请大人明鉴!” “你起来吧,把昨晚的姑娘带过来,本官有话要问。”路景行冷冷地开口,如冰山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宫羽惶恐地起身,退身出去。 宫羽出去后,路景行扭头看向陶不言,脸上的表情变得缓和,“大理寺处理的案件中出现过这种薰香,你不要多想。” 陶不言仿佛被那眼神太过热烫到似地垂下眼睑,轻声道:“谁会多想!”不可否认地却因为他的解释而感到开心。 “谁呀,人家还没睡够呢!” “被折腾到二更才睡,妈妈真是的,什么人啊!” 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进来,在看到陶不言和路景行时瞬间安静了下来。 “奴家见过大人。”姑娘们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昨夜是你们几个与霏音一起陪客?”路景行冷着脸,他清冷的眸子毫无感情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周围的空气如同被冻住了似的一片沉静。 “是、是的。”黄色衣裙的姑娘答道,眼睛时不时地偷看向陶不言——是那位抛荷包示爱的姑娘。 “霏音看到拜贴后,有无异常?”路景行冷着脸抢先问道,打定了不让她与陶不言有任何交流的主意。 “她看到拜贴后,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然而一旁的蓝衣姑娘抢着答道。 “那你知道是谁邀请她?”陶不言立刻接口道,他明显感到蓝姑娘对路景行示好,脸上浮现了丝不悦。 “还能是谁!”黄衣姑娘轻笑着,接着看向其她们,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穆州城里除了那位大人,谁还请得动「妙音坊」的头牌。” 这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 “霏音可有交好的……”陶不言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形容。 “大人想问的是霏音有没有相好的?”黄姑娘抢先回答,接着娇媚地一笑,“她呀,奴家到是没有发现,不过这坊中有相好的人可不是她。” “噢?”陶不言来了兴趣。 “是清音。”黄姑娘笑得别有深意,“好像是个书生,长得很秀俏,不过身体瘦弱,不似大人这般……” “好了!”路景行打断她的话,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表情凶恶,“其她人还有别的发现吗?”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摇摇头,“没有。” “你们出去吧。”路景行像赶苍蝇似地冲她们挥了挥手,满脸不悦。 “致远,看来我们要去一趟穆淮王府了。”陶不言看向路景行,语气中并没有焦躁,而是一种令人期待兴奋的情绪高扬感。 “好。”路景行起身,眼神中充满鼓励。 二人在走廊上居然碰到了清音,对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看到他们时似乎并不意外。 “奴家见过大人。”清音行礼道。 “姑娘不必多礼。”陶不言答道,“对了,姑娘可曾认识一位叫若言的书生?” “奴家的恩客中并没有书生。”清音淡淡地答道,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变化。 “多谢姑娘。”陶不言向她颔首。 在与清音擦身而过时,路景行突然开口,飞快地低声说道:“东风拂宫阙,公子世无双。” 清音原本慵懒的双眸瞬间精光闪现,食指微动,一柄飞刀掐于指间。 看到她的动作,慧黠的光自路景行的眼中闪过,薄唇勾起抹冷笑,“你觉得你伤得了我吗?”带着卑睨天下的傲气。 走在前面的陶不言,转头看向路景行,“怎么?” “没事。”路景行走了过去。作者闲话: 君之絮语: 香料是瞎编的,切莫当赵
第69章 泠泠弦上音 穆淮王府。 穆勇似乎专程等在门口,在看到陶不言和路景行的瞬间,便迎了上来。 “两位大人,里面请!”穆勇恭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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