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常公公怎么也不会想歪成这样,但谁让这几天,皇上待皇后,越来越宠了? 常公公想到昨日的事,还十分唏嘘。 他没能劝住皇上大晚上的也要去长乐宫一趟,只为看看皇后是否歇下了,也没想到,皇后会深夜独身前来,守在皇上窗下。 常公公学识浅薄,但也年过半百,自有自己的人生感悟。 他心道:大约就是真心,换得了真心吧。 这在深宫里,太难得了。 尤其发生在帝王身上。 常公公指挥小太监们搬桌案的搬桌案,放笔洗的放笔洗,摸了摸胖胖的肚子,隐约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回头再偷偷看眼皇上割衣袖的动作,常公公更困惑了。 直到皇上割下明黄的衣袖,动作很轻地下床,一如寻常,长身玉立,俊美无双,只突兀没了的衣袖,损失了些他的帝王威仪。 常公公猛地瞪眼,他想到了! 这这这不就是断袖?? 大字不识一个的常公公再次感受到了知识的重要性!他要读书!! 李乐童看常公公欲哭无泪的表情很莫名,但也顾不上他了,交代下人两个时辰后叫他,就抓紧时间看奏折了。 处理完朝政,他还要看怎么处罚云妃,今日的事有些多。 但他没忘了褚寒。 甚至根本不用下人提醒,他每隔段时间,就要抬头看看褚寒,见他翻身了,就起身去看看他有没有压到伤处,再给他盖上点被角。他出了很多冷汗,即便是大夏天,也怕着凉。 早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常公公小声提醒皇上,皇上只摇头,道:“不用,等皇后醒了再传膳。” 褚寒那里疼,睡着了,比醒着好,吵醒了他,又要受罪了。 午膳而已,迟些吃没什么的。 说完,李乐童净手,去给褚寒上|药了。 幔帐落下,里面的人影隐隐绰绰,常公公是知道皇后伤了哪里的,看了会儿就觉得老脸泛红,低下头不敢看了。 他们这厢帝后情深,一室美好,静仙宫和云宫,可就一点也不美好了。 云妃怎么也没想到,昨日她都那样说了,第二天,褚寒竟然还直接住在了卧龙殿!都中午了,还没出来,卧龙殿是什么地方?皇帝的寝宫! 皇上宠幸妃子,妃子都不能睡在那里!褚寒凭什么? 静妃也不平静,她为了昨天,用冰水泡了三天的,滴水不喝,生生把自己折腾发烧,换来李乐童一下午的陪伴。她又强撑精神,不让自己昏过去,口中不断呼唤母亲,想激起皇上的心软。 原本没有今日褚寒一整个上午待在卧龙殿的消息,静妃是满足的,是认为自己成功了的。 昨天,皇上任由她拉着衣袖了不是吗? 可听心腹说了皇后一上午都在卧龙殿,皇上为陪伴皇后,不惜让下人把奏折搬去卧龙殿,也不肯离开皇后半步,静妃就知道,她昨日得的那些,跟褚寒比起来,就是个笑话。 静妃从没像现在这样,嫉妒,不甘心。 因为事情超出她的掌控了。 与云妃斗,她游刃有余,心态平和,是因为她知道,云妃不是她的对手。皇上也更喜欢她。 但褚寒不是。 皇上偏爱褚寒。 偏爱到,她再也冷静不了,想要即刻解决了褚寒,他不能再留了。 但还不等她动作,她身边的大宫女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行过礼后就附在她耳边飞快说了什么,静妃脸上瞬间没有一点血色,“当真?” 大宫女神情凝重,点头,“千真万确。” 云妃,不,该叫云昭仪了。 她被削了妃位,降为昭仪了。 两刻钟前,卧龙殿里,褚寒疼醒了,李乐童给他喝了些水,命下人传膳,两人用过膳后,褚寒整个人靠在他肩膀上,还是疼得厉害,“夫君……什么时候才能不疼啊。” 李乐童也不知道,安慰他,“太医说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褚寒蔫蔫的,虽然伤了之后吧,夫君对他超级好,可他还是想快点好,实在太疼了啊。 褚寒艰难伸出手,不忘撒娇,“要夫君牵手。” 李乐童哪里能说不,牵住了他的手。 褚寒再道:“夫君亲亲。” 李乐童看了下外面的下人,犹豫几息,低头在褚寒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褚寒疼得迷迷糊糊的眼立时瞪大,“??!” 天啊,受伤了还能得到亲亲? 要知道他以前每天都索吻,每天都被夫君拒绝的啊。 褚寒又开始觉得,伤了真好,还是好慢点吧。 嘿嘿。 他喜欢夫君亲亲。 褚寒开心的好像都感觉不到疼了,两眼发光,欲求不满地扒着李乐童的衣襟,如果有尾巴,恐怕已经晃出残影了,“夫君,我还要我还要。” 李乐童脖颈和耳朵通红,轻咳了声,偏过头,不肯再亲了。 亲一下额头,是哄他,再亲……就不对了。 李乐童为转移他注意力,主动提起云妃,“云瑶是君后在朕登基时安排进来的,她的父亲是朝中四品官员,并非名门贵女。” 褚寒听到云妃,不太高兴,撇撇嘴,“夫君跟我说她干嘛?” “她都想等你出巡,把我弄死在皇宫了。” 李乐童按住了他乱动的手,“不可冠以虚罪。” 虽知道褚寒说的是对的,但没发生且没证据的事,李乐童不会当做罪名。他也不想让褚寒养成这个习惯,否则日后有人有心利用,褚寒的处境就不妙了。 就像褚寒那时为河北祈福,最后被一传十十传百,传成了神仙下凡,引得百姓们在家中供奉他。 凡事不可太张扬。 褚寒哼了声,仗着受伤,夫君正是纵容宠爱他的时候,很是不服管教,“等夫君出巡回来,看见我的尸首,再处置云妃,就晚了!” 李乐童知道他又在赌气了,耐心地纠正,“第一,朕会带你一起出巡,不会让你一人留在宫内。” 在他看着褚寒无精打采地趴在桌案上百无聊懒地画画时,他就决定带着褚寒一起走了。 褚寒是男子,他不该被困在深宫。 但他如今已是皇后,此生都该与他一起在皇宫,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但若有机会出去,他狠不下心不带他一起走。 还有一点就是,留褚寒在宫内,李乐童不放心。 李乐童是皇帝,他再宠爱、怜惜褚寒,他都记得,褚寒的身世,他尚没有查明,一日没有查明,他就一日不会彻底的相信褚寒。 陈老担心的事,他也担心,所以他把褚寒带在了身边,亲自看管他。 除了这个理智上的不放心,还有一个不放心,就是后宫的那些女子和君后了。 褚寒单纯不设防,就算是男子,他也担心,怕他傻傻的中了他们的圈套,等他出巡回来,真的就看到一些他不愿看到、无法挽回的场面。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带褚寒一起走。 “第二。”李乐童再次按住褚寒跃跃欲动的手,他已预感到,等他说出来,褚寒又要像个狗崽一样,嗷嗷叫了。淡淡地道:“不能叫云妃了,她如今,是云昭仪。” 云妃不像静妃,无后台,动她,比动静妃更容易。 而且时间仓促,李乐童也没真的掌握静妃的证据。 但有没有证据都无妨,他可以降了云妃的品级,达到警示的作用。 只希望,静妃能迷途知返,以后安分些了。 此时,云宫内,常公公收了明黄的圣旨,向来笑呵呵的脸没有一点笑意,冷冷的,“云昭仪,接旨吧,您接了旨,咱家也好回去交差了。” “别让咱家为难啊。”
第四十七章 云瑶不可置信地跪在地上, 看着常公公手里那道明黄的圣旨。 她听到了什么? 皇上说她德行有亏,德不配位,自今日起, 降为昭仪……她哪里德不配位了?德不配位的,分明另有其人!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口头挑衅了一两句, 皇上就降了她的妃位? 她本就只是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女儿,没有母家帮衬, 在后宫里比不上出身世家的静妃, 比不上下面的才女王昭仪。皇上此举, 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云瑶哭得梨花带雨,抓着常公公的手,“我要见皇上, 本宫要见皇上,我不信皇上会降我的妃位。” 明明以前,她再跟静妃闹,皇上都不会真的处罚她, 只让她抄抄心经, 写写书法,为什么只是挑衅了一句褚寒, 却要了她的妃位? 她以前也挑衅过褚寒啊! 常公公掰开云瑶的手, 老太监的声音因为生气刻薄尖细起来, “云昭仪,您可别撒泼了, 闹到皇上跟前, 您这昭仪, 也别要了!” 常公公是来颁旨的,自然知道云瑶都做了什么好事。他听到的时候, 气得肥胖的身躯都是抖的。 欺人太甚! 一个小小的妃子,竟敢公然威胁恐吓皇后! 怎么,当皇上是摆设吗?!当皇宫里的规矩,都不存在吗?! 皇后娘娘那么心善,体谅下人,爱慕皇上,关心百姓,她云瑶算个什么! 好脾气的常公公几年了,第一次黑了脸。 云瑶被婆子们制住身子,伏在地上,哭得妆容都花了,“您让我见见皇上,公公……” 她平日里瞧不上太监,虽然面上还算尊重常公公,但私底下,一直都是叫常公公死胖子的,因为常公公得罪过她。可此时,她不得不向常公公低头,求他。只为能见一面皇上。 只要见了皇上,就还有一线生机。 常公公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他费力地蹲下身子,低声对云瑶说:“云昭仪,听咱家一句劝,安安分分做人吧,前朝的事,您就别往里凑了。” 云瑶不是个真的蠢笨的,在深宫两年多,她也长了许多心眼,哭声顿住,惊惧地看着常公公。 常公公将圣旨给她,起身走了。 云瑶抱着圣旨,紧紧咬住了银牙,她明白了。 什么德不配位,都是借口。 皇上真正给她的罪名,是后宫不可干政。 她还记得她几天前说过的话,‘说是后宫不可干政,其实后宫什么都知道,前朝的事,怎么能瞒得住后宫’。 的确如此,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 后宫不可干政,意思是,就算她们知道,也绝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她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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