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夫君知道了,肯定要让他回去,他不想回去。 他想看他。 领头侍卫看了眼里面的常公公,常公公那天摔了腿,太医说让他卧床休息一个月,可常公公根本卧不住,第三天就下地了,还非要来伺候李乐童,无法,李乐童给了他一张椅子,但常公公也不怎么坐,依旧站着,偶尔会靠在柱子上晒晒太阳。 常公公一抬头,也看到了在外面阴凉处站着的褚寒,满是褶皱的眼睛眯起来,笑呵呵的,冲侍卫摇摇头。 侍卫便明白了,继续尽职尽责地守卫,没有再看皇后娘娘。 褚寒也如愿能安安静静看李乐童处理政务了。他早听说清正帝是明君,登基以来凡大小事都经他手处理,每日都很忙,但没有亲眼见到,始终没有概念,今日他总算知道了。 真的很忙,很辛苦。 褚寒数着,整两个时辰,李乐童才喝了一杯水,除此之外没有一点休息时间,从褚寒来,他就保持着那个坐姿批奏折,批到褚寒都有些累了,他还在批。 褚寒心疼的皱紧眉,一双灰瞳因为担忧夫君,变得灰扑扑的,他要想个办法,让夫君好好休息一下。 常公公也在劝李乐童,“皇上,您该歇息了。” 李乐童摇了摇头,淡声道:“朕无碍。” 马上就是雨季了,他想再看看工部递交上来的方案,今年他不想再听到哪个镇子上,哪个村庄,全村被淹了,死了多少人。 天灾虽可怕,可若防范的好,哪里会死那么多人。 那些都是他的子民,是越国的百姓,他是越国的皇帝,他有责任照顾好他们。 常公公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李乐童是为了什么神伤,可若是其他的还好,这个,他真的劝不动,去年这时候,死了数千人,皇上虽严惩了工部和参与建设防洪的官员,但人没了就是没了,罚再多的官,也挽回不了那些百姓的命。 皇上自责消沉了整整一个月。 之后在天灾上,他变得尤为慎重,有时跟工部的人一起商讨方案,商讨一整晚都是常事。 常公公正要退下,不再劝了时,李乐童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从密密麻麻的字中抬起头,“什么时辰了?” 常公公忙道:“快午时了,皇上,该传膳了。” 李乐童放下了笔,眉眼冷淡,但出口却是,“皇后呢?” 自那天他应了褚寒的话,到今日,是第四天了,他遵守承诺,一天中会去跟他用一次膳,而褚寒也还算安分,没有再闹过太大的笑话,但作妖是没停的。 李乐童都习惯了批阅奏折时,常公公走上来跟他说,娘娘在花园中编了一顶草帽,想送给您,或是,娘娘问您,今日想吃什么,他让御膳房做,他是皇帝,皇帝是没有饮食偏好的,可褚寒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问他想吃什么。 还有时,可以走出长乐宫的褚寒,会给他惹些大的麻烦回来。 他跑去云宫挑衅还在禁足中的云妃,把云妃气的摔了笔,要冲出来跟他决斗。 李乐童一人又罚了一次,罚云妃再抄一遍静心经,罚褚寒不许再去云宫。 这个处罚非常不公平,云妃又哭了一晚上。 不过李乐童把这些宫中秘闻传入民间,倒是收获不小。 他自是不会白白陪褚寒演戏。 这两个月,他陪他演戏,顺着他,宠着他,民间百姓看到了,称赞他,待他要寻个机会,给褚寒安个由头,把他关入冷宫,百姓对他的指责,也会降到最低。 今日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听到常公公说皇后又怎么了。李乐童心生警惕。 常公公眼一亮,知道怎么劝皇上休息了,笑道:“娘娘啊,是啊,娘娘在干什么呢?” 李乐童没理会他的卖关子,“皇后学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昨日他罚了管教嬷嬷,想必今日他们会教的更卖力些。皇后应该就是被嬷嬷们按住了吧,才到这时候都没来烦他。 想完,李乐童微微皱着的眉松了许多,抬起笔就要继续批阅,常公公续上了他的关子,语气温和,甚至有些喜气洋洋,“娘娘翻墙跑出来啦。” 李乐童刚松开的眉瞬间皱紧,笔也不动了,“什么?” 常公公还是笑着,侧过身去看窗户,“就在那儿呢……”笑到一半,常公公猛地睁开笑眯眯的眼睛,惊道:“娘娘!娘娘怎么站在大太阳下面!” 褚寒俊美几乎妖冶的脸已经晒红了,配着他傻傻的笑,跟个小傻子。 常公公摇晃着身体就想跑出去,被李乐童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太阳穴又熟悉地泛起了疼,“叫皇后进来。” 他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还以为是管教嬷嬷的功劳。 常公公心疼地脸都皱起来了,“老奴方才看的时候,娘娘还在阴凉处呢,怎么太阳动了,娘娘不知道跟着动呢?!这要是晒晕了,老奴可如何是好。” 言罢就瘸着腿就想去接,李乐童拉都拉不住,也不知道常公公如今的主子到底是谁。 褚寒早看到里面的动静了,不用夫君叫,他就跑了进来,在门口遇到迎上来的常公公,褚寒大手一掐,直接把常公公抱了起来,在空中旋转一圈,放到椅子上,然后看也不看常公公,整个人大鹏展翅一样扑到了李乐童身上,小鸟依人地靠在李乐童的肩膀上,声音娇娇的,“夫君~我想你啦。” 常公公茫然地抬着手,嗯?他刚才飞了? 李乐童:“……” 一抬眼就见个庞然大物向自己扑来,耳朵上长长的耳坠还打在了他的眼角,一阵火辣辣的疼,李乐童脸色冰冷,头疼更甚。 他强撑着脊背,两条腿绷直。他已经明令禁止褚寒不许再往他身上扑了,为什么还不改? 他对自己的重量没一点心里数吗? 而褚寒埋了一会儿,看见常公公,惊讶地捂住嘴,像是才反应过来做了什么,然后不等李乐童呵斥他,他便呜咽一声,灰瞳瞬间红了,伤心欲绝地靠在李乐童单薄的怀里。 “呜呜呜呜,我见到夫君太开心了,一时激动,竟然把常公公都举了起来,我的手好疼啊,夫君,你快看看,我的手腕是不是断了?我力气最是小,连壶水都拿不动,怎么抱得动常公公呢?” 随着他脑袋的晃动,耳坠一次又一次地甩在李乐童脸上。 李乐童:“……” 朕瞧你力气大得很。 耳坠都甩得像鞭子。
第十一章 褚寒的手一看就是没问题的,不仅没问题,还力气大得很,抱着李乐童的脖子扯都扯不掉,李乐童无法,冷声叫人去传太医。 “已经叫了太医了,皇后可以松开朕了?”李乐童的脸色不太好看,还夹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无论什么事,一沾上褚寒,就会变得荒唐。 连带着他也要威严受损。这幅样子要是被臣子们看到了,他还有什么帝王形象。 褚寒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泪,那双灰色的眼睛以李乐童此前想都未想过的距离贴在他的肩膀上,他只要微微垂目,就能看清灰瞳中自己的倒影。 褚寒吸吸鼻子,高大的身体弯曲着,非要贴在李乐童身上,“不要,夫君,我好疼。” 李乐童收回视线,淡粉色的唇抿起,心中是不悦和排斥的,他不喜欢旁人靠得他太近,可他又甩不掉褚寒。 “你先起来。” 褚寒抱得更紧了,还把脸埋在李乐童肩膀里蹭,“不起,夫君也抱抱我。” 李乐童被蹭得神色越发冷,“再不松开,皇后便日后都不用再出来了。” 褚寒吓得一惊,连忙松开了,“不要不要,夫君,我知道错了,我松开了,你别又把我关在长乐宫了,我想出来见你。” 身上没了那极有分量的挂件,李乐童的肩膀终于放松了,眼中的冷意也散了些,只是还是很冷,“朕命女官和宫中嬷嬷教导皇后学习宫中规矩,皇后为何会出现在朕的御书房外?” 开始算账了。 褚寒缩着肩膀,低下头,委委屈屈地撒娇,“我想看你嘛,一天只见一次,太少了,我想你。” 李乐童:“御书房此等庄严肃穆之地,岂是你能来的?满口娇言糯语,没有一点身为一国皇后的端庄大气,这么多天的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褚寒抬起头,灰色的眼睛红红的,李乐童紧紧皱起眉,很看不惯褚寒这副姿态,正要再训,褚寒撇撇嘴,眼一闭,嘤了起来。 李乐童:“……” 头又开始疼了。 装傻便算了,还装成这种性子,真是会挑战他的耐心。 “不许哭。” 褚寒嘤得更厉害,李乐童:“再哭回长乐宫。” 褚寒瞬间不嘤了,只拿一双哭的湿润润的灰眸小狗一样看他,李乐童根本懒得理他的可怜巴巴,问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常公公,“太医可来了?” 常公公笑得嘿嘿的,“快了快了。” 李乐童捏了捏眉心,一个两个的,没一点规矩。 但他并没有斥责常公公,还看了眼常公公的腿,让他坐下,常公公正在看皇上皇后的日常“打情骂俏”呢,自然是皇上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生怕皇上动怒了,把他们都赶走,连连应好,坐下了。 褚寒看夫君对常公公都比他上心,嘴撅得比茶壶还高,想往李乐童身上贴,但刚刚才挨了夫君的训,就老实的没有动。 御书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片刻,林太医带着他的药箱赶来了,一进来先向皇上皇后行礼,然后在皇上的授意下来到皇后身边,恭敬道:“还请娘娘给臣看看您的手。” 上一次褚寒吃草,说自己要病死了,常公公着急忙慌地从太医院拉了个太医来给褚寒看病,那个太医就是林太医。 他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医术高超,但自从给皇后诊了一次脉后,林太医就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此次也是,林太医左看右看,非常认真谨慎地摸了摸皇后的腕骨,可以很确定地说,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可抬头,皇后哭的眼睛通红。 林太医低下头,看着那双修长有力,比越国大部分成年男子都要大的手陷入了深思。 莫非是隐疾? 林太医额头上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李乐童被耽误了太多时间,已经不耐了,问道:“如何?” 林太医吓得忙跪到地上,“回皇上,回娘娘,臣……臣……”臣了好几个臣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乐童知道林太医在顾虑什么,让他起了身,淡淡道:“如实说便是。” 林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臣瞧着娘娘的手并无大碍。” 褚寒一听不乐意了,伸手拉住李乐童的胳膊,抱在怀里,委屈,“可是夫君,我的手真的好疼,他医术不行,你再换个太医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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