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童有了答案,也听了几句吉祥话,挥挥手让江院使退下了。 常公公眼睛还红着,想说什么,李乐童有些疲惫,让他也下去了。 待人都退下,李乐童靠在软塌上,一只修长的手落在小腹处,因着听说刚怀孕时不能摸,会把孩子摸没,他就只是放着,不敢动。 这个孩子是意外,来的也不算是时候,但他并没有不喜欢,在得知有孕后,也没有生出不要他的想法。 李乐童想到君后口口声声的报应,闭上了眼。 不是报应,但或许也是天意吧。 他刚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出来后,就诊出了喜脉。天意如此吧。 李乐童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带人低调出宫,去了一趟大牢。 他想见见君后。 临出宫前,有小太监小跑过来,“皇上,皇后娘娘想陪您一起吃午膳。” 听到褚寒,李乐童微微笑了下,“朕午时会回卧龙殿的。” 小太监福了福身,“是,皇上。” 乘着天子的马车一路缓慢行驶,停在了大牢前,李乐童要进去时,想起什么,让人进去把君后带出来,他不进大牢了。 刚有孕,都忘了孩子还小,不能沾染血腥。 君后被人带出来时就猜到要见他的人是谁了,他一身囚服,褪去华丽的锦衣,更显老态,但仍是俊逸的。 “君后。”李乐童叫道。 君后没有点头,两只脚上戴了镣铐,坐到椅子上,“你打算什么时候问斩我。” 很多年了,君后很少在李乐童面前这么平静,大多时候,他都是疯癫的。 李乐童看到君后身上的死气,他被囚禁了大半辈子,真的不想活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那间房间的。” 君后扯了下嘴角,“你出巡前。” 李乐童垂下眼,“所以我出巡这些时日,你都没什么动静。” 本来他还防着君后在他出巡时做些什么,结果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个。 君后没有说话,看着没有开的窗户。 李乐童也看了过去,道:“云瑶和静妃,包括他们的母家,我都处置了。” 出来后,李乐童就立刻彻查了此事,很快,人证物证俱全。静妃得知自己母家牵扯了黄闻风一案,为自保,亦或是为借机除了褚寒,她哄骗云瑶,说云家其实没有包庇黄闻风,是褚寒吹了枕头风,要借此彻底让云瑶无翻身的可能。 云瑶被降为昭仪后,本就不忿,回去后再一打听,父亲都被关入大牢了,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新仇旧恨,做了静妃的棋子。死在了湖底。 而静妃,侍卫去抓拿她时,她还在咬死不承认,“不是我做的,那些证据都可以伪造,我要见皇上。” 常公公直接命人堵了她的嘴,带走了。 静妃从前还对云瑶说过,‘既然已经知道他不同了,为什么还要去挑战特殊’。 可她自己也忘了,走到了这一步。 君后忍不住了,轻嗤,“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皇帝,你怎么还是心软的像个小姑娘一样?你见我今日这样,同情了?你若是来叙旧的,没必要。” 李乐童抬手,碰了下袖中的那张纸,低声,“我知那些罪证是你故意放出来的,你想死,可我不能让你死,我也不能放你自由。” 君后重重地阖上眼,“那你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他只想要一个自由,可从他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这辈子跟自由无缘,如今他想死,还不能死。 “你们李家人,惯会做戏装好人。” 李乐童拿出了袖子里泛黄的纸,太|祖手札最后一页。 “你看过手札了。” 君后厌极了,累极了,“你走吧,那手札跟我无关,我什么也不想管了,你们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舍不得江山,舍不得美人,但都跟我没关系了,你不让我死,那你就小心些,当心我再咬你一口。” 李乐童知晓君后想要什么,想听什么,可他做不到。 君后知道的太多了,若放他走,假以时日,受伤的就是越国了。 他不能放虎归山。 至于手札上的内容,他也暂时给不了。 “我与皇后,情投意合,恩爱有加,手札上太|祖的遗诏,待过些年,再公布。” 太|祖李君为在最后的时间,后悔下了那道遗诏,他想撤回了,可他又不甘心,怕错过他与褚卿下一世的情缘,便在撤回和不撤回之间犹豫。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正式下令更改遗诏,只在手札最后一页写道:朕许是错了,然遗诏已下……朕想给自己一次机会。若朕的后人,不论多少代,过了多少年,只要看到此手札,宣布朕的遗诏作废,此后再无褚氏皇后。 君后闻言只讥笑一声,懒得再说什么,他真的累了。 李乐童会不会就此停止这个错误,与他何干呢?他的这辈子已经毁了。 而且,李乐童有他自己的报应。 君后起身要离开,李乐童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知道君后非善类,也记得年少时,君后对他的残忍,他对君后,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的的确确,是愧疚的。 他哀伤君后的遭遇。 “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但只要你活着,总有一天会看见太|祖的遗诏作废,褚氏再不会有人牺牲。” 君后:“我不信任李氏。” 李乐童松开手,看向自己的小腹,“我知道,但你只能亲眼去看。” “李氏犯下的错,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从此越国皇室,不会再姓李,这是太|祖亏欠你们的。几百年过去了,该还了。” 君后蓦地回首,“你什么意思?” 李乐童的手放在了肚子上,神色平静淡然,“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褚寒在卧龙殿等了很久,午时都过一半了,也没等到李乐童回来。 褚寒翻话本的手越来越快,他很烦躁。 被他丢弃掉的念头,又爬了回来。 他真的想把李乐童囚起来,时时刻刻都待在自己身边。 他坠入湖底,李乐童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下来时,褚寒就知道,他完了,他喜欢上清正帝了。 他还是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就像命运一般,无可避免的。 对于褚寒喜欢的事物,他一向都是要牢牢抓在手里的,所以在地下宫,看到李君为做的事后,他是动了心的。 但他又不是傻子,这个念头只存在了片刻就消失了。 李君为亲身的经验还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傻到真的效仿李君为的做法。 李君为没用,爱人都留不住,他可不是李君为。 他要李乐童,要他心甘情愿地跟他。 可人不在他身边,他就控制不住他的掌控欲了。 喜欢的东西,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抢走。 这是他在青国皇室摸滚打爬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褚寒忍不住了,一把丢了话本,满身戾气。 美翠被吓了一跳,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皇后娘娘了,嗫嚅道:“皇上……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娘娘,您再等等吧。” 褚寒握紧了拳,手指骨咯吱响。就在美翠担惊受怕地看着面前的八仙桌,怕皇后一个不高兴,砸烂桌子时,皇上终于回来了。 李乐童知道褚寒等急了,让一个小太监先回来通报。 小太监刚说完话,褚寒就越过他跑了出去。 穿过回廊,褚寒看到了他心心念念一上午的人,一身明黄龙袍,分明谪仙一样清冷的美人儿,在看见他的瞬间,露出了浅笑,“梓童。” 褚寒跑过去张开手抱住了李乐童,“你终于回来了。” 李乐童笑着拍了拍褚寒的脊背,温声,“怪我,回来迟了,没生气吧?” 褚寒下意识摇头,“没有生气,我怎么会生夫君的气?” 李乐童没有错过褚寒跑过来时焦躁的眼神,他不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再在褚寒面前端着他的帝王威仪,抬起手,捧住褚寒的一边脸颊,“生气也没什么的,我会哄你。” 褚寒的心跳快起来,喉间干涩,“怎么哄我?” 李乐童让褚寒弯了点腰,在他唇边亲了亲,“不生气了,乖。” 褚寒重重滚了下喉结,手上用力,抱紧李乐童,把通红的耳朵埋进李乐童颈窝。 “我没有生气啦,夫君,不过,这种哄,我很喜欢,我想多要几个。” 李乐童脸颊也有点红,但还是回抱住褚寒,“好,回去就亲。” “现在先用膳,好不好?” 褚寒闷闷地嗯了声。 算了,还是别囚着李乐童了,他等一下而已,又不用多久。 况且,他也舍不得让李乐童来等他。 等待太漫长了。
第八十七章 常公公得知李乐童有孕后, 就立刻通知御书房,把所有菜单都换了一遍,殿内所有锋利的家具都撤了下去, 就连小茶几,都换成了圆的。 褚寒上午时就看他们忙来忙去了, 当时一门心思在李乐童怎么还不回来,没多关注。 此刻牵着李乐童的手了, 他才随口提了一句, “夫君, 是你吩咐的吗?” 李乐童也随意地嗯了声,“天快凉了,下人们收拾秋装和冬装, 顺便让他们换了。” 褚寒看了眼外面的天,还真是,都有点秋风萧瑟的味道了。他自幼习武,有内力傍身, 体温常年较高, 对这些天气变化不敏感。 褚寒笑嘻嘻地抱住李乐童的手臂,在那只白 皙修长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天冷了也没事呀, 夫君, 我陪你睡觉,给你暖被窝, 保管你感受不到一点冷。” 李乐童见他没起疑, 笑了下, “好。” 他怀孕一事,还没想好怎么告诉褚寒。 褚寒心性单纯, 当时圆房他都不解为何是他在下面,又为何身体结构同他不一样。 李乐童不知道该怎么跟褚寒解释这件事。 他怕褚寒不能接受他双|性子的身份,也不能接受他们的孩子。 更怕让褚寒受了刺激,疯病更厉害。 幸好现在还早,可以再等等。 至少显怀前,都不必担心褚寒发现。 李乐童跟褚寒用完膳,说起君后的事情。此事是他们李氏对不起褚氏,他担心褚寒生他的气。 而跟君后许诺的越国今后皇帝都姓褚,他又无法告诉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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