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两样后来不在他手上! 倒也说得通。身后二人如幽魂,此时虽是迟了一步,但也随我进入了屋子。 “外面的……像是迷宗做的。”穆沧明语气谨慎。 “我不在乎。”我抓紧了手中杏核,尖锐的核角扎进手心,“灵石和双鱼镜,不在这里吗?” 刘青闻轻轻接话:“只怕过去在,如今不在。” 手心流血了。杏核想要在我手里钻出一个洞,长在我血肉之躯中。种下去吧,长出杏树…… “你手流血了,周驰!” 穆沧明惊讶地捧了我的手,费力拉开我的五指。我的目光落回自己手心。黏腻而鲜红的血,包裹着浅棕色的扁核。 “在哪里……”我又开口。 “你都流血了!阿驰!” 扁核因我的动作落地,我用仍在流血的手抓住了穆小少爷的下巴,又问了一遍:“灵石和双鱼镜,在哪里?” 穆沧明又长又密的眼睫垂下,浓丽颜色带了委屈,又是如同过去一般了。我此时却无心观赏这梨花般的青年,手下又紧几寸。 “告诉你!我告诉你!你不要再用力了,当心伤口加深……” “穆沧明,告诉我。” “我不知道。别,别急!我猜也是迷宗人做的。他们最近在各地打听‘白衣人’与清池宫咳咳咳……哎!你别走呀!走也要带上我嘛!” ---- 突然想到甄嬛传里的“皇后杀了皇后!” 谁懂??虽然我们策真不是因为驰才死的,但是某种视角上看会以为因驰而死。然后两个人又长得一样……如果不知名路人路过可能会以为,“自己杀了自己”???但其实甄嬛传那句是现皇后杀了前皇后……反正就是突然想到了,感觉挺好玩的,虽然关系很勉强
第63章 迷宗,迷宗在哪里?如今我该去哪里找?我思绪如麻,已经走出许多步的身子顿住了。身侧二人顺势拉住了我。 “小驰,换件衣服,梳洗休整一番再上路吧。”刘青闻拉住我的手,他面若冰霜,话语却热络。 我低了头,看着自己身上染了浑浊斑点的皱巴红裳,不作声。 穆沧明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用袖子擦了擦我足上血渍,轻轻说:“回去穿双鞋子也好,我们陪你一起去迷宗。好不好?” 我抿着唇沉默一会儿,问:“你们为什么还缠着我?” “啊?”穆小少爷有些不解,缓缓站直了。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我是替死的仆从死士,我不是被你们爱慕的澹台策。既然已经作践玩弄过我,也该放过我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的亲友同门。但,但毕竟我弟……澹台策做过。你们如若阻止我去找回法宝,我也还是要去。希望你们放过阿策,至少等他活了再杀也来得及……” 穆沧明的眉毛拧在一块儿。 “你怎么这样想?澹台策的事另说。我们怎么是作践你了?我们是爱慕你,我想和你成亲的。” “这也算是成亲吗?”我抬头。 我虽未得以亲眼见过十里红妆的景象,也知晓书中三书六礼,又怎么会是如今荒唐的三件外裳与一场荒唐云雨?我心中阴翳,却忽如凌波点水悟了一个道理。穆沧明、刘青闻与澹台策本质上是同一种人。他们并非真在意我的喜恶哀嗔,只是自顾自说话做事,从未把我摆回同等的高度对待。简而言之,他们还不把我当成人。或许就如穆沧明讽刺一般,他只以为我是一介奴才,还是恶人的奴才。可奴才就活该遭人轻视狎玩吗?为什么到了如今地步,他们口中仍要说“爱慕”一词?是在骗我,还是骗他们自己? 穆沧明踌躇起来,曾经坚定明亮的眸子扑闪晃动。他张开了不薄的美唇,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又闭上了嘴。美人皱眉自然是美的,可是我却不再会被皮相哄骗了。除此以外,那些说什么薄唇薄情的面相论,不过都是唬人的。穆沧明唇不厚不薄,情却也浅。 “阿驰……” “你分得清我与他吗?只不过方知道我身份不久,为何你就笃定爱慕的是我?你过去对澹台策的情便这样浅薄,如浮萍随风易处?” 穆沧明的唇剧烈抖动起来,像是饱含露水的颤抖花瓣。他的话语也如同露水,蜿蜒落下,颤颤巍巍。 “我们回去穿鞋子,好不好?” 我转身看向此时将要破晓的天,此刻一道挺拔身姿挡住我的飘忽的视线。 是刘青闻。可,他心中想得究竟又是什么呢?他刺伤的是我,他却以为是澹台策。他趁我失忆时又满口痴话。似乎他更早知道我不是澹台策。可是他为什么会欢喜我呢? 一只白净匀亭的手伸了过来,连指甲也是干爽稍长。我愣愣看去。可道士的神色逆着初日看不真切。那双手为我整了整衣冠,又收回。 “至少回去带着澹台策。碎成段的尸首应是无力回天的。小驰你不要想那么多。等事毕,我们再谈。” 他的声音和煦,是从未有过的,如春山融雪缓沉柔然。 “嗯。” 整理了一番。刘青闻给我穿了件烟灰方目纱罩着的软袍,穆沧明又递来了双白足袋与同色厚底履。我如同人偶被穿着衣服。 “扑哧。” 穆沧明蹲着为我绑好了系带,擦了擦汗问我:“笑什么呀,阿驰?” 我敛了笑意,晃了晃头。兜兜转转,到最后我穿的仍是澹台策的衣物。物主已死,物却如游魂野鬼缠着我,似藤蔓枝花绕着我。弟弟,你便是如此作鬼也不放过我的吗?还是我自己不放过我自己……我闭眼,眼角有些濡湿。 澹台策,我不会让你真正死去。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执念是说不清的,也是着魔的。我也同他穿过的衣物鞋袜,被打了上了他的戳子,成了永久的他的东西。他生时如此,死了也不变。 二人也整理好了衣物,又仔细擦过我褪下红衣上的珠子与绣花,找了个空木匣放了起来。我冷眼看着,沉默了会儿开口:“山庄有一件宝物,尸首放在里面能不腐。澹台策一定迁来这里了,我们找找。” “好。” …… 我们最终发现了澹台策书房底下的密道,密道尽头是一间屋子。屋内陈设一如我过去住的那间。 一只手抚上我的肩头,我才知道自己双肩在止不住地发抖。我咬了咬舌根,从旧梦中脱身。 “看看床榻下面。” 二人皆寡言听劝,从下面当真拖出长形木棺。穆沧明打开了棺材,里面露出一张白皙的女人面孔。好像,好像我和澹台策。我正恍惚,那具女尸已经飞快地干瘪了下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化成了堆沙。 我揉了揉眼睛,觉得方才好似梦。可不是。穆沧明问我:“这是谁?同你和那人长得很相像。” “不知道。” 刘青闻说:“我去上面找些趁手工具妥帖收好她吧。” 我点了点头。方才的事我未曾预料到。我当初只是知道山庄有这样一件珍宝,与其他神兵异宝一样不过是清算册子上的几个字罢了。怎么会有这样一具女尸?是……周漪么?那位众人避之不谈的山庄夫人,艳影的旧主。 “花雪山庄连‘生棺’都有,无怪乎当时众人结盟讨伐了。说是讨伐,不过也是想借机找些法宝掠走,哼。”穆沧明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皱眉,道:“是啊。他们掠财宝趁火打劫,你们抢人。五十步笑百步。” “你!” 我没管穆沧明的怒意,与刘青闻一齐抬了盛那神秘女子骨灰的坛子上去,又回来要取生棺。穆沧明狠狠跺地几步,还是上前帮我们抬了起来。 最终二人牵来安然无恙的马匹与车。我们三人都坐在驾马处。这辆马车宽敞,连带着马夫坐的地方也宽敞。后面车厢带了澹台策与一盆骨灰。我背着艳影,坐在车侧。 穆沧明问:“往哪儿去?” “沙州。我过去问迷宗长老时听到的。” “偷听到的吧。” 我没管二人话语中的摩擦,皱起了眉头。沙州,佛子就往那儿去了…… ---- 玄幻风武侠be like……
第64章 沙州离十邡不远。我不会驾车,于是是身侧二人换岗负责。 自从昨夜那场扭曲的欢好后,我们三人陷入了极窘迫的境地。二人似是也觉悔意,极少开口与我讲话,偶尔开口也是一副试探又小心的样子,说的话也不过关乎作息。后来一次下车休整,车厢被整理好了杂物,穆沧明与刘青闻都劝说我坐进车舆内。 “外面日头毒着呢,”小少爷踌躇片刻,花瓣样的唇上下一碰轻轻唤出我的名字,“阿驰。” 我的目光避开那张忠诚而秀丽的脸。他的担心固然有缘由,只是…厢里还有澹台策的尸棺。我迈入舆中,垂下眼坐在棺边榻上,心中忖度了片刻,还是轻轻抚过光滑的黑木棺面。如今已入伏,暑气狠辣。这棺却没传出过臭味,取而代之是木料味和隐隐玫香。既然生棺是有用的,复活的法子也应该……我心中微颤,如蜻蜓点水,落花触水,是否那未完全消散的故人魂魄也在回应我的抚摸? 情不自禁之下,我轻轻推开棺木一点缝,小心地看了一眼里面。澹台策面上仍是带了血色的浅浅苍白。因害怕他落得同之前棺中女子一样的下场,我又飞快关上了棺盖。可开过一次棺,难免又想再看一回熟悉的脸确认是否作齑粉。 …… 澹台策这样死去其实是罪有应得的吧? 车帘随风摇曳,我视线飘忽,掠过两道如玉立的背影。穆沧明的表妹,刘青闻的师弟师叔。至于穆沧明的庶兄,倒不算澹台策犯下的孽障吧?总而言之,也至少有三条无辜的人命死在弟弟手下。而这,仅仅是我知道的。 我收回视线,低头思索着。 那我呢?我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评判澹台策的对错?我为山庄的恩情替他死了一趟,致使他未被绳之以法。又于他实实在在死了后,想方设法要让他活过来。我善得不诚心,恶得不纯粹。想来这是我一直为澹台策寤寐难眠的根由。 迷宗,周漪,花雪山庄,安须寺,复生传说……每个词都在我脑海中浮沉,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想得有些头疼。可能,可能到了沙州,找到迷宗所在就能知道了。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刘青闻背上还是那把木剑,柄上垂着一根细绳,穿着一只草蟋蟀。穆沧明身上已经换了沿途买到的寻常锦衣,束起了熟悉的高马尾。二人如此,就好像我与他们之间并未经过那么多复杂的事。可,它们终究发生了。我不敢多看他们二人,也不敢多看生棺。 无论死活,我身边三个人都与我关系难以言明。 我轻轻掀开车帘。我们已经不分昼夜地行了三天路了。马车窗外也不再是寻常见得到的路边林荫,而成了低矮微黄的灌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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