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复杂,头痛欲裂,开口问得艰难:“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不希望一个应该死了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希望澹台策过得太美满,”女人神色冷淡,把指尖的玉虫碾碎了,流光溢彩的壳碎成粉末,“他不配。” 我看了那粉身碎骨的假桃花、真玉虫,只觉天旋地转,仅剩的神智似乎也被她的动作碾碎。我此身来路扑朔艰难,此刻就连去路也晦暗不清。为什么?我过去会心甘情愿替一个人死……我,我如今会为周策,不,澹台策再赴死吗?我不知道。 “可是,我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啊。”我轻轻呢喃。 “什么?”采月皱眉问我,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 我摇了摇头,同她说:“我和你走。劳烦前辈带我去找观真吧。” ---- 这章更完会缓更一个星期左右,可能51假期间只有一更 (好好奇看到现在的朋友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写得到底虐不虐(不是本章啦 这本写到现在为止all)??虐到什么程度)
第33章 采月点带我去了侧殿,在几块墙砖上叩了几下,进了地牢。我所见到的清泉宫虽然萧瑟冷清,但也不至于阴冷,可如今景象却……这是清泉宫的另一面,也似乎是周策的另一面。 地下昏暗,只有墙上微弱的烛火从昨夜燃到现在,被我二人的动作带起的风吹得摇曳。我二人的影子被映在墙上,随着摇曳的烛芯晃动着拉长又缩短,两侧的牢房乌漆漆的,也不知有几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咽了咽口水,紧随着她的步子。我们似乎走了一些时候,才终于到了尽头的牢房。那间牢里一个秃秃的脑袋显得很醒目。 “观真?”我几步就到了他身前,抓着铁栏杆唤他的名字。 他脸抬起来,只是眼下多了乌青,僧衣灰扑扑的。我看着他仍旧平静清亮的眼睛便放下了心。幸好澹台策只是在我面前逞逞口舌之快,没真对观真做出些什么。想起那个青年,我又是心口一疼,恍恍惚惚。 “我没事。周施主,你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被隐匿在黑暗里的女子声音打断。我偏头看去,只见到她乌袍银色的袍边。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们两个走吧。” 采月说到做到。我和观真站在山谷外小道上时,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切。一阵风拂过,一些发丝被糊到了我的脸上,我正整理着头发,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女人身影。 观真没有主动问我采月是谁,只是垂眸看向女人方才站的地方。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和尚摇了摇头,道:“周施主想说时,自然会说的。贫僧没有探究之心。若真说要问你,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迷茫起来。是啊,安须寺已经不再是那个安须寺了。我也不过是忘了身世才借居安须寺,如今,过去的故事已经有了蛛丝马迹。 “观真,你去哪里?” 佛子手上还带着那串佛珠,圆润饱满的檀珠未曾蒙尘,内敛透亮。他朝我行了佛家的礼,微微屈身,语气没有起伏:“我想周施主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不必强求与我同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自会相见。” 他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落在我心间。他看得这样透彻,对安须寺血案和突如其来的囚禁也没有外显的恨意,还看透了这些日子我在清泉宫的遭遇。不过如此算来,这一日我离别了三人。果真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我双手抱拳,也对他还了个礼。只是临别之际,我忽然想起病重的澹台策,话在嘴里犹豫了几回,还是开了口。 “观真,我们是否还是朋友?” “自然。” 他承认得坦荡,倒显得我问的问题卑劣起来。我咽了口口水,下定决心问道:“怀华草,可在你身上?” “我说不在,你可信我?” 我连忙点了点头,接道:“我们是朋友,你不会骗我。” 我听见他叹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在安静的小道间,我作为习武之人却听得很清楚。 “去找金陵穆家的小公子吧,你会如愿的。” 我道谢,转身之际又看了一眼他的沉静面孔。采月吩咐过我二人,我们在凤池,而谷前此道南北两向。南向下金陵,北向上沙州。今日一别,不知他日何时再见。 “周驰!” 我回头看向风里翻飞的僧袍衣角,原是佛子朗声唤住了我。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们之间有些距离了,他喊得比往常响一些。这倒是少见,他从不曾这样大声说过话。我听清楚了,微微露齿一笑,挥手朝他也喊道:“我知道了!佛子,山水一程,我们后会有期!”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后会有期,江湖再见。两句未完之词被我吞在肚子里。缘难以说清,我在颍川与凤池差之千里,隔了多少河湖,又横了多少山峦叠峰,阴差阳错了还是见着了澹台策。而我与观真此去经年,一北一南,能否再相逢,又有谁能断言呢? 他说一切是朝露电光泡影。我在寺庙住了五年,自然知道他想以此劝我什么。可真放下一切妄念,重新开始……又谈何容易呢?我自讽一笑,走上小道的另一侧。 怕澹台策派人追查,我想了想,还是从道上走偏到旁边林子里,夜晚行路,白日睡在树杈上。我脑子里只剩下去金陵一个念头,徒脚赶路实在是很累,我没有得空胡思乱想。 只是我又开始做起噩梦。有时枕在树上,睡意里忽然旋来一阵坠落的怖人感受,我分不清是自己掉下了树枝,还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日。惊醒了后,也还是想不清采月话里的真假,辨不明自己身世。如若是真,为何青年又要欺瞒我呢?爱侣之间合该是……没有秘密的呀。 这样风餐露宿了些日子,离开了凤池后,我才敢走到大路上。就近找了个小镇子,我用头上清泉宫的金簪买了匹马。这样赶路要快得多。只是我骑马骑得少,夏裤轻薄,难免磨疼腿上肌肤。我思绪飘远,想起有人曾垂眸吻舔那处。想了一瞬,就不敢再想。 那金簪子不知会不会泄露什么……只是我已经离开镇子有段路了。快些赶路,到下个镇子再换身行头吧。 下一个镇子也很快到了。 我在成衣铺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再出来时,我找了个小巷换上衣服,换完后拽了拽领子,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这家成衣铺子的老板娘热情,听我要给娘子买衣裳,直夸我是好郎君,给我看的都是时兴的款式。我不好拂她意,只好从她手上拿了一件瞧着是我这个身量能穿上的衣裙。穿上才知,这坦领裙装领子比我寻常穿的低很多,胸前总觉得空荡荡的。 翻身上马时,背后有一个男声似乎朝着我的方向喊来。转头,麻脸大汉搓着手,冲我轻浮地了个口哨。 “姑娘,你一个人出游啊?” 我不懂他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又怕出声暴露自己男子身份,只好微微颔首。 “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你去哪儿?哥哥保护你呀。” ……我胸这样平,他也信我是女子?我五味杂陈,想着是要开口吓退他,还是拿了手刃劈晕他。 不料我低头思索时,眼前似乎有鞭声作响。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立在我身前,而再看去时,衣不蔽体的麻脸男已经跑远了,地上飘落了一些碎布料。 “姑娘,没吓着吧?” 青年声音冷清疏离,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句。我不方便出声,他的后脑勺也看不见我点头,于是只好僵持着。 他似乎不耐烦我的不言语,以为我是被吓傻了,于是一边转过身子,一边又开口道: “姑……” 语句未完,青年止住了声音,呆若木鸡站在我身前。我有所不解,拧起眉头,看着眼前青年一对瞪得滚圆的猫儿眼。 ---- 写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是澹台策怕金簪暴露自己身份,他已经把人家马贩鲨了……纯爱战神穆猫猫回归了!
第34章 我压低了声音,道:“多谢公子出手。” 一身黄衫劲装的青年似乎这才缓过神来,一双猫儿眼不知为何含了郁伤的神色,仔细看有些发红。 “举手之劳,”他说得艰涩,“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倒是还没来得及编。此时传来少女叫卖茉莉花的吟唱,婉转动听,好像唱得是当地的乡音小曲。花香馥郁清新,浮入鼻尖。我瞥了眼不远处少女手上篮子里洁白清丽的小朵花苞,咳了一声,言简意赅道:“周茉莉。” “周,周姑娘是要去哪里?”他皱了皱眉,似乎也觉得我随口捏造的名字有些俗气。 这人虽然一开始脸臭臭的,话倒是不少。我又看了一眼他,面容清俊娇气,马尾高高的,牵着银鞍白马。那马一看就不是我身下这种随便买的马可比拟的名贵品种。而且这人虽是一身简单劲装,但布料上乘,泛着柔和光泽,衣角还绣了竹子,滚了银边。 看着仪表堂堂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撒谎讲究九分真一分假。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金陵。” “我也去金陵。姑娘看着羸弱……路途辗转,最近又多山贼强盗,不如与我同行?” 我开始思考起来。此人来路不明,我凭什么同意和他一块儿啊?再说我又不是真的姑娘,和他在一起岂不是还要日日装成女人…… 青年见我皱眉,以为我不愿意,又似乎察觉到自己还未表明身份,连忙自报门户:“在下并非那等登徒子,我是金陵穆家穆沧明。此番来监察此地田庄家产。想着既然帮姑娘解了难,便不如送佛送到西。” 我看他敛了方才一副泪将流的神色,又恢复到冷淡的神色,看着倒是正经。只不过…….穆沧明?岂不就是穆家的小公子!我心尖一震,想起观真的吩咐。 “好。” 穆沧明见我应下来,板着的漂亮脸蛋流露一丝松懈。他翻身上马,却没了下一步动作,抓着缰绳的手顿了顿,又分出一只手挠了挠莹白的耳朵,低着头问我:“姑娘可否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氏?可有哥哥弟弟?” “我是哪里人氏、家中如何,与你有何关系?” 青年大抵从来没被人训斥过,我的一句反问就让他羞红了脸。他似是有点气愤,但是却被压了下来,端端正正朝我道歉。 “姑娘与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我…..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脾性比想象中的好。可我该怎么开口问他怀华草下落? “无妨。” 我也不是刻薄之人,见他坦荡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夹了夹马腹便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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