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看着少女的神情,手心渐渐捏紧,淡淡道:“你说得都对,和我成亲哪怕不合适也行。” “……” 屋内突然静默。 叶泠雾转头看去,昏暗烛光下他的侧脸俊美而忧伤,她没来由的心慌起来,欲言又止的啐了句“无赖”。 沈湛温煦一笑:“你不是说过,谁向你提亲你就嫁给谁吗?” 叶泠雾语噎气堵,道:“我反悔了还不行?” 沈湛声音刻意放柔了几分:“为何?” “哪有为何,我不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叶泠雾的脸突然被人扣住后脑勺强势地偏过头,沈湛的脸随之迎来,他的轮廓线条很深,下颚弧度棱角分明,离太近了,有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 唇上传来柔软的温热。 她甚至……听到了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叶泠雾闭眼心慌意乱的就要撇开脸,可后脑勺上的压力却不容小觑。 她喉口呜咽着,心尖不由自主地发颤,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失重感让她整个大脑缺氧窒息,她知道自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仅仅几秒,沈湛便松开了,将人搂进怀里,大掌安抚地顺着她的背,声音和缓地说:“你可以喜欢我,卿卿。” 叶泠雾傻怔着,由着被他抱在怀中,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膛,全然忘记了反应。
第171章 楼太傅入狱 “你……你怎么能……”叶泠雾结结巴巴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最后挣脱他的怀抱站起身,肃然道:“出去!” 沈湛起身朝着半步,高大颀长的身材背光遮出整片巨大的阴影,叶泠雾生生被罩在里头。 气势瞬间压下。 叶泠雾侧开几步,好汉不吃眼前亏,语气柔和下来:“我困了,侯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沈湛还想再说两句,可看着少女气红的脸颊良久也没说的出来,最后只得道了一句“早些歇息,药记得涂”就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响过,叶泠雾才如抽了骨头般颓坐在软榻上,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好似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知呆坐了多久,叶泠雾才回床榻,将自己塞进被褥里。 翌日,百里主君突然暴毙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叶泠雾从寝屋小院出来,就见探春和几个小姑娘站在廊下窃窃私语,她忍不住好奇,缓步朝几人走过去。 “……可不是,楼太傅这次可算是遭了大祸了,据说宣知州已经上书回京了。”探春压着嗓子道。 “我听说楼太傅进大牢了,这事是不是真的呀探春姐姐?”一小女使发问。 探春道:“当然是真的,百里家可是皇后母家啊,楼太傅犯了此等大罪,就是让他全家赔命都不够。何况这事影响极大,楼太傅可是奉陛下旨意南下办事的……”她顿了顿,又道,“反正我早上听外院小厮讲,淮南名门联名上书要责问陛下!” 叶泠雾脚步略停,一瘸一拐的上前道:“探春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探春被突然传来声音吓的肩膀一哆嗦,捂着胸口,转身不悦道:“我的天爷,泠雾姑娘走路没声也就罢了,突然说句话是想吓死奴婢了。” 叶泠雾讪讪,方才确实着急了。 探春睨了她一眼,说道:“当然是真的了,这件事都传开了,昨晚啊百里家家宴,楼太傅突然愤愤闯船,说是有要事商议,两人就说了些话,大抵是发生了口舌之争,楼太傅一走,百里家下人就发现百里主君活生生被捅死了,除了楼太傅行凶还能是谁?” 叶泠雾大愕。 在她心中楼太傅不是一个会因为一句话就动手的人,相反,他倒是一个嘴硬心软,心无城府的直快人。 探春做作地摸了摸鬓边的珠花,叹了口气道:“百里主君一死,百里老太爷也气得不省人事,这件事可是棘手了,淮南名门向来与京城不合,如今这百里主君的死,可就是在火星子里添了把柴,据说百里家的人现在正给知州府施压呢,要求将楼太傅枭首示众。” “枭首?!”叶泠雾蹙眉,“可是……事情尚未查明,怎么能轻易定罪?何况楼太傅可是朝中一品重臣,太子殿下的授业恩师。” 探春嗤了一声,道:“这明摆着的事实,还能怎么查?” 另一女使悻悻然道:“这眼看着就快到春节了,大好的日子出了如此晦气的事。” “可不是晦气嘛,眼瞅着就快到上元佳节了,突然出这档子事。” 廊下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慢慢偏到别处,叶泠雾没那兴趣继续听,还是先去给沈老太太请安了。 二房的姑娘早在正屋陪着沈老太太说话。 谭云阁正厅,沈老太太闭目养神盘腿坐在胡床上,手里捻着佛珠,二房的两位姑娘分别坐在侧下。 掀开暖帘进去,叶泠雾就听沈盼儿委委屈屈道:“……祖母我错了,我昨晚不该乱跑的,可是昨晚我也没出事呀,您就别生气了。” 沈老太太缓缓挣开眼,还未开口,沈盼儿就已心虚惶恐的低下头,沈老太太瞧着心中一叹,懒得再训斥,抬头看着来迟的叶泠雾道:“听说你昨晚受伤了?” 叶泠雾站定,福了福身子才道:“回老太太话,是受了点小伤,但不严重,只是可怜了绒秀姐姐,两只腿被踩的没快好地儿。” 沈老太太眉头一蹙,赐座后说道:“她对你是衷心的,我刚才也让宣嬷嬷送药过去了,你呢?我让喜鹊告诉你不是免了请安吗,你怎么还过来了?” 叶泠雾道:“我身上的都是小伤。” “小伤也要好好休息可不能马虎,泠雾妹妹要不要我陪你去城中医馆瞧瞧?”沈盼儿插话道。 “又想着往外跑,”沈老太太板着脸道,“我就该告诉你大伯母,禁你的足。” 沈盼儿似有顾忌,立马嘘声了。 又东拉西扯几句之后,沈老太太便屏退了二房姑娘,宣嬷嬷也领着几个伺候的女使出了屋子。 “昨晚百里家出了大事,街道上也不安生,我听嘉仪那边说,昨晚你受伤是被挽舟抱着回来的?”沈老太太语气轻轻,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泠雾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怔了一下,故作淡定的自忖道:“是啊老太太,也是多亏了侯爷来得及时,不然我身上的伤可是不止这么轻了。” 沈老太太若有所思道:“仅仅如此?” 叶泠雾铿声道:“自然。” 沈老太太沉默,似在沉思什么,半晌后说道:“我记得宣嬷嬷说你一直是养在外公身边的,是叫岱岳镇?” 叶泠雾心下一沉,望向上首的目光带着些许闪动,诺诺道:“是叫岱岳镇。” 沈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没继续说,叶泠雾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玉暖炉,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 她算是被抛弃吗? 岱岳镇是生养她的地方,回到那里本是迟早的事,可沈老太太突然问起,大约是因为沈湛的缘故,让她回岱岳镇远离京城,不用明说她也知道这是远离沈湛的意思。 沈老太太欲言又止半晌正要开口,忽然屋外的小女使通传沈湛来了。 花窗透过束束晨曦,男人步履不缓不急走来,一袭狐绒玄色大氅,银冠高束着长马尾,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如初,一双阴沉的深眸暗色浓烈,眼底藏着浓浓戾气。 叶泠雾一见是他立马就撇看眼了,生怕多看两眼被沈老太太发现,不等过年直接就把她送回渝州。
第172章 怜爱 “祖母。”沈湛抬臂作揖。 沈老太太抬了一下右手赐座,说道:“你怎么来了,昨晚发生那么多事,你不是该去知州府看看?” “不急,昨晚祖母回来的迟,孙儿就想来看望一番后再去。”沈湛一撩衣袍,在右侧席位坐下。 沈老太太眼神晦暗不明,淡淡道:“有心了,昨晚你也是忙了许久,本想着还能过个悠闲的好年,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 沈湛默然,道:“方才进来时听祖母说让表姑娘回渝州,这余欢城距离渝州甚远,且如今南域不太平,这事不如还是回京之后再说。” 沈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停下手中捻佛珠的动作,说道:“你什么时候会过问这些事了?” 叶泠雾耳朵一抖,听出了沈老太太话中不悦,忍不住插话道:“其实老太太说的也是,我算起来快一年没回去看望过外公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才对。” 沈老太太沉着脸没说话。 屋内突然静的能听见茶壶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三个人各有心思。 叶泠雾眉眼渐渐寡淡,双手紧握着暖炉,直到指尖泛白不见一丝血色。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无论自己做的有多好,或许在别人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日昭狱里柳玉宪说的没错,哪怕沈老太太“误会”她是沈老太爷的私生女,也从未想过要“认”回她,或许在沈老太太眼里她是不堪存在,沈老太太可以对她好,甚至可以让她享受到从未有过的舒适生活,可这一切一旦触到沈老太太的忌讳,这些好都将不复存在。 少顷,沈老太太说道:“回渝州这事不着急,之后再说吧。这也到该诵经的时辰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下了逐客令,两人也不好多待。 出了屋子,叶泠雾对沈湛说有话要说,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之前的湖边小阁楼。 今早下过一场雨,阁楼内带着些许冷意,风是不是露台吹进来,直教人瑟瑟发抖。 两人沉默地坐在胡床上,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奈何沈湛是个稳得住性子的,硬是半晌也没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叶泠雾忍不住出声:“侯爷昨晚的话我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昨晚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侯爷日后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空气凝固,叶泠雾不清楚身侧人的想法,但男人的沉默告诉她此话说出口后肯定没那么简单,心里隐隐惴惴不安,低头扣弄着手里的暖炉。 “离远些。”沈湛良久才轻笑一声,“理由呢?” 叶泠雾语塞,心里已经将眼前人骂了一百八十遍,若不是他,沈老太太决不会提让她回渝州的事,虽然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回渝州的,但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她闷声回道:“没有什么理由。” 沈湛道:“既说不出理由,那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叶泠雾气结。这人情商指定是有缺陷,不然怎么可能连这么明显的拒绝都听不出来。 “男欢女爱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理由,唯一的理由不过是我不喜欢侯爷,侯爷离我远些我还能自在些。”叶泠雾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一口气说完。 本以为沈湛会生气,没想到他倒是气定神闲,淡淡回道:“我很小的时候救过一只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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