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却不答,朝他挑眉。 等至第二日赌桌,刘琙掏了他此行所带全部银钱,才明白这挑眉究竟是何种含义。 与刘璟对赌的是昨日那位薛公子,周边人多耳杂,两人很快听出了他的身份。 醉仙楼之主独子,名为薛元,好赌成性,一手赌技几乎无人能敌,每月两日在醉仙楼开大赌盘,百两银起步,十万两封顶,赢他者还可得醉仙楼三月所营,如此厚利争得无数人垂涎,纵使无人真正赢过,却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此番被他二人碰上,刘璟不去旁的赌局,非得去薛元那一桌,等又一败者下场,刘璟眼疾手快坐上了那把交椅,道:“我来!” 周边人见不是熟脸,刘璟一副良家公子模样,穿着举止却又透露着贵气,怕他是哪家权贵公子,这种人最好面子,一个输不起就要仗着家里施压,很是麻烦,于是有人上来呈契,道:“既来醉仙楼,愿赌服输。公子签了此契,赌局便可开。” 刘璟爽快按了手印,又道:“本公子可不差这些钱,你们尽可放心。” 刘琙站在他身旁充当红衣护法,听此言适时拿出两袋钱来,解开封口提袋一倒,两袋黄金倾囊而出,几乎晃瞎了众人的眼。 这下一直摊靠在座椅上的薛元也坐正来,盯着这堆黄金眼冒绿光,众人看刘璟的神色又变,直当他是人傻钱多的贵公子,薛元收回目光,对刘璟倒多了几分客气,问道:“敢问公子名姓?” “叶逐风。” 薛元又看向刘琙,道:“这位与叶公子眉眼如此相似,是家中人?” 他倒是看的精明,刘琙正想报假名,谎称自己是他表弟,却听刘璟毫无负担道:“是。是我兄长,来管着我不让我花太多钱呢。” 薛元:“哦?” 刘琙:“……” 这般身份对调倒是猝不及防,刘琙心中万般滋味,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可一朝成了“兄长”,总要拿出几分样子来,于是沉声道:“嗯,他容易玩过度,向来要我……要我来管着。” 这话刘琙说的实在有些不对味,一个管字,又是这般对换的兄弟关系,反倒平添了些暧昧,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刘璟听他话中停顿,掩唇笑得开怀,他这一番玩得倒是开心,刘琙之前也是没发现,他居然有如此多的坏心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赌局以壶中骰子数单双数定胜负,大赌盘一轮十局,三轮为定,三局两胜。 刘璟初始玩的顺利,成功赢下了第一轮,周边吼声震天,刘璟听众人语,似是因为他是两天来唯一开局就胜,往他这边投注之人高涨。 第二轮继续,此番刘璟四胜六负,输去了此轮。 这局面几乎是点炸了赌坊,能跟薛元赌的如此难舍难分的,目前为止只有刘璟一人! 最后一轮,刘璟每次投骰开盒都格外漫长,给众人拉足了对于未知的刺激感觉,刘琙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他皇兄还真是上能理朝政,下能融市井,这番行头,若不说,旁人还真真会以为他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混球公子。 可刘璟虽集众人期望于一身,却还是没能打破薛元的不败神话,输满六局后,此赌盘已定,是刘璟输了。 周边人有懊恼声,也有称果不其然,众声混杂间,薛元悠哉起身,来揽刘璟面前的黄金。 可刘璟却取了腰间剑,剑柄轻压在金堆上,堪堪阻了他的手,道:“贵坊不是说,十万两封顶?本公子这些金子,可远远超出十万两吧?” 薛元却拨开他的剑柄:“上了赌桌的银钱,皆视作赌金,公子方才立了契,可莫要反悔。” 刘璟方才那番顽劣气尽消,平日朝上那番威压自眉宇显露,嗓音平静,却是说不出的肃冷,道:“可朝廷有规定,凡赌坊千两作顶,贵坊已然超出不少,如今还要多揽本公子这么多银钱,是不是有些,不顾法令了?” “在此地还提什么朝廷,呵。” “肯定是上面有人吧。” “薛公子在朝中也有,谁怕谁?” “果然还是输不起啊,方才还说什么不差钱呢。” 一时唾弃声纷至沓来,刘琙袖中握紧了拳,瞥过眼去,一双凤眼瞪起人来甚是无情,像是下一秒眼前就要染血,顿时压下去一众言论。 刘璟站起身来,剑柄重新压上去,道:“薛公子觉得呢?” 薛元自是不愿的,可还未开口,却见刘璟腰间有一黑红腰牌,方才被衣袍遮住,不知为何此时显露出来,薛元混迹这种场地多年,当即心觉不妙,仔细去看,就见其上刻字。 晋。 薛元险些惊出一身冷汗,这叶逐风张口便是朝廷,又能拿出这等数量的黄金,此间腰牌为晋,莫不是晋王身边的人? 他虽是地头蛇,却也不敢当众惹到皇亲国戚身上,当即改口,道:“十万两便十万,本就是玩乐,莫要伤了和气,哈哈。” 刘璟这才收了剑,从金堆中拨出一半,道:“薛公子明事理,多出去的银钱便当本公子送你,江湖再见。” 说完转身离去,他走得倒是颇为潇洒,刘琙在后边赶忙拢了半边金堆揣进袖中,紧走几步赶上刘璟。 薛元望着两人离去,窄脸上阴狠难掩,招手唤了人来,道:“找两个‘种子’来,跟上他们。” 皇兄现在这么玩,以后是在某些方面是要付出代价的【猥琐笑
第十八章 回客栈路上,两人惹得不少人侧目,方才在醉仙楼的一番作为飞速从楼中传出,刘琙手中钱袋不知何时就到了刘璟手里,正被抛着把玩。 一路目不斜视,临走到客栈,刘琙才忍不住与他小声道:“此事怕是不会就此了结。” “方才如此招摇,”刘璟闹得如此动静,本就是不打算了结:“若是引不出后边的人来,不免可惜。” 方才乱局中那句“薛元朝中有人”他亦听到,此番下访,查的便是这些官官相护,如果能在荆州牵出一条线来,杀鸡儆猴给天下人看,目的也就达成了。 不想在赌坊他那般神态,原来也知道自己招摇,刘琙轻笑,道:“这两日我都分不清,到底原先是你,还是如今。” “哦?”刘璟听此言,神情有些许黯淡,道:“先前的我更好吗?” 刘琙本是玩笑,不想他却认真,道:“怎么会,两者皆是你,又有何更好一说?” 说罢又道:“你只在我面前不同,能让我多了解几分,我反倒觉得高兴。” 他话说得真挚,刘璟听完,忽而停住了。刘琙在他身后一步,猝不及防险些撞了上去,刘璟略微抬头看他,这双美目多了几分情绪,忽而又如星河般盛开,笑叹道:“你还真是……” 话却未尽,刘璟将万般心思都收回心中,对于他来说,有些话,还不到说的时候。 刘琙虽想听,但人已经往楼上去,也只得收起疑问,随他一同回到厢房。 两此行两人本是分住,可刘璟预料今晚不会太平,便索性让刘琙留下,而两人如今同床而眠皆不心静,干脆对桌而坐。 昨日买的糕点还未吃完,刘璟最爱吃那杏花糕,可此时只剩一个,吃完唇齿余香,刘璟嘴馋未解,便一个接一个吃起其他的来。 吃到第五个,刘琙去阻他的手,道:“如今已晚,这甜食可莫要吃太多。” 他倒还真有些兄长的样子了,刘璟便也顺了他的意,道:“那邀月兄,明日可否再给我买些杏花糕?” “当然,逐风小公子赏些银钱便可。”为了给刘璟撑排面,他此行带的盘缠,以及后备金库几乎尽数交到了刘璟手中,连方才剩下的半袋金子,出了醉仙楼也被他要去。 刘琙如今全身上下都凑不出一铜板,简直就要比上在西北时那潦倒日子。 刘璟笑而不语,恰在此时,刘琙听得门外轻微细动,刘璟没有他那等敏锐,却从他神色中看出什么,朝门那方看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那边一声巨响,来人直接冲破了门窗,两人也是未想到他们胆敢直闯,刘琙起身便要拔剑,却被刘璟拉了一把,电石火花之间,对方抛洒出一阵白雾,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二人便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城外荒凉地。 潮湿的墙面已然爬上青苔,这方空间漆黑而又憋闷,云过月出,狭小空间仅有的一扇窗露进几分月光,照在屋中二人身上。 这二人一人横卧,一人靠墙,手脚皆被绳索束缚,眼上蒙了红布,嘴中也被堵了布团,似是都失去了意识,被囚于此。 寂静声中,忽而一声脆响,不像金属敲击亦不像两物相碰,细想根本不是平日能听到的声音,而若是让大夫来听,便会立马发现,这是骨节脱臼的脆响。 那卧在地上的人翻身起来,身后被缚住的右手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绳索中拿出,而后又是一声响,恢复原状。 刘琙迅速将身上的绳索布团摘了下来,起身去帮墙边的刘璟。 刘璟双手被缚住,吊在墙上,本垂着头,听得动静循声望去,却将刘琙望得呼吸一滞。 这群绑匪搜过他们的身,此时将他们扒得只剩里衣,刘璟衣衫有些乱,左衫肩处都开了半边,刘琙忽而发现他锁骨与颈间也有一颗小痣,再往上看,虽说此景不合时宜,但刘璟眼缚红绸,薄唇被布团撑得张开,双手又被吊起,袖管顺着滑下,大片白肌露出,实在有些…… 有些令人浮想联翩。 刘琙在那等心思起来之际十分迅速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同时给绑匪罪加了百等。 他都没有这么碰过他皇兄! ! ! 刘璟听得这动静,还以为有他人来,神色一凛,便要去挣手上的绳。 现在也不清楚周边情况,刘琙怕这动静引人来,当即俯身按住他,在他耳边道:“别动,是我。” 这温热气息给刘璟震得一激灵,刘琙贴他很近,又伸手按住了他挣扎的双手,真是像极了那晚,可这一次刘琙未做什么出格事,反倒是他,在刘琙碰到他的那一刻便乱了心,他在耳旁的那句温言更是激起了千层浪。 眼上的红布被取下,刘璟却不敢去看他,偏过首去。 直到手上束缚也解,刘琙偏身去帮他解腿上的绳索,他才堪堪静下心来,抬手取下口中的布团。 布团塞久了,取下时带出几抹唾丝,恰巧被刘琙瞧见,鬼使神差地,他捏了衣袖,轻擦去了那些痕迹。 刘璟看他的眼神清澈异常,简直比那月光还要照人,直直地看进去他心间,在那处升堂。 刘琙收了衣袖,两人忽而默契别过脸去,良久,刘璟才问:“什么时候学的脱骨?” “假作人质这事我在西北也做过,”刘琙吞了下口水,道:“为了方便,也就学了。” “疼吗?”刘璟忽而回首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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