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弘嘴对嘴渡了五六口气,才算把画良之堵在肺里的水吹出来。 这个自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护卫长翻身哇哇吐了一肚子水,都比不上一睁眼,看见桂弘一张大脸贴在面前惊悚。 “你………我………” 桂弘身上还抖得厉害,见人缓了过来,眼中慌乱顿缩成贪念。 他突然回味起画良之的嘴唇,冰冰凉凉,香甜。 疯子品到甜,深觉不够,干脆按了画良之的肩胛,一口啃了下去! 唇上刺痛登时唤醒画良之发麻停顿的五识,好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他条件反射似的,一脚把桂棠东踹翻老远,惊慌失措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画良之霍地意识到,自己不仅被这疯子强吻,还被他咬了。 “桂棠东,我他妈操你祖宗!!!你干什么呢,干什么了!” 桂弘不慌不忙从地上站起来,浑身滴水,玄衣紧贴在他健硕宽大的身上。 画良之坐在地上,视线随他向上,愈发煞气逼人。 桂弘不止像个猎食的猛兽。 他更像是才从地狱尸水里爬出来的,恶鬼。 带着咯咯骇笑。 “干什么,你不是清楚得很。良之哥,还记得俏春楼那日,我与你说过什么吗?” 桂弘逼步过去,画良之就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着往后退。 却在酝酿片刻后,恐惧,激发成了无所畏惧。 “别装成记不得的样子。我说,我要你陪我睡的话,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命偿不起,不如脱了给我睡,拿身子还!反正不过就一下贱胚子,要银子也行,多少都可,给你皇城头牌的价也没问题!啊,你身上这衣服不是脏了心疼,本王也可以再给你买十件!”
第17章 攀附 “滚……滚,滚!” 画良之拿脚去踹他,右手死死攥着七煞伐杜,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分明伤不了皇子…… 大不了抹我自己脖子! “滚蛋!桂棠东,你他妈欲求不满,去上蜂巢,找小官儿啊,在这抓着我不放干嘛,老子不会陪,睡不了!” 谢宁这时候可算气喘吁吁跑到地方,打眼就是俩浑身湿透的人吵吵睡不睡的问题。 谢宁一眼看得出王爷眼神不对,知道他这又是要失心疯的前兆。 也不知最近王爷怎么就病犯得频繁,想不了太多,急忙隔在俩人中间把画良之拦了,疯狂给柴东西使眼色。 柴东西虽然迟钝,但也不傻,反应了一小会儿后跑过去要扶画良之起来。 柴东西本是站在背后的,这一绕过去。 才看见画良之的脸。 小孩“噫”地倒抽一口凉气,池边水多,脚底一滑,扑通一屁股摔坐在了画良之跟前。 他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目瞪口呆盯着他们首领,痴了迷似的,老半天,磕巴冒出句: “大人……您,好,好,好漂亮啊……” “漂亮你妈了个灯笼!” 画良之顶着张美人脸,破口大骂。 “扶是不扶,怎么,还得我起来扶你?!” 画良之趔趔趄趄站起身,气得头都不愿回。 谢宁在后头紧着帮桂弘拍后背顺气,老宦官跟了他快二十年,知道怎么能稍微缓解些他们可怜王爷紧绷的精神。 桂弘这病不是不治,是真的全大昭没人能治。 自那事件之后,陛下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为了治他,什么法子都想过,可无奈桂弘这病不仅不见好转,甚至愈发严重。 潜兴宫的亲信皆知,老皇帝不是个心软重情的人,他只是稍觉抱歉罢了。 潜王府虽然毫无实权,说白了,也没人愿意给个疯子封地权力,但至少不会缺他银子,这疯皇子想要什么。 就算伤风败俗,杀人放火,只要惹不到自己头上,都允。 哪怕他会因此更为放纵暴虐,喜怒无常,犬马声色,名声败坏,皇上都不曾管说半句。 谢宁心里清楚,皇上这么过度纵容,是故意的。 越是这样,他倒越对这疯子放心。 叫他享乐致死,也不乏是个善终。 画良之大迈几步,听见桂棠东在后头用着可大嗓门,刻意说给他听似的。 洪声大喊: “谢公公!提本王那辆七乘马车,把皇城里最有名的官儿,塞满了,带回王府里!” 谢宁不敢抬头,应了声是。 - 宫门内,内侍府。 “项大人与姑获,也是有缘呐。” 宫内连仆室也是个宽敞华贵,四处摆的全是皇上赐的珍宝。 一颗南海夜明珠在房中央放着幽绿荧光,窸窣声后,一双苍老满褶的手点亮屋内暖烛。 烛火颤巍跳跃,映得满足通红。曹亭廊把大氅披上,再点了香薰,看香烟袅袅盘旋而上。 屋子里潮湿气重,这宦官头子缓步走上软榻靠着,瞥眼看了一旁盘坐在地,往身上披着衣裳的项穆清。 项穆清一身玉肌干净纯粹,背上还留有上次刑杖留下的疤。 笙笙给他用曹亭廊给的药每日仔细擦了,如今确实好了许多,但还有不少红痕留在上头,颇像张被糟蹋了的上好画纸。 “好得差不多了,约么再用一月就没了疤。叫你那书童认真些,他若是敢疏忽,浪费了本官的药,我就敢要了他命。” “别拿孩子出气了吧。”项穆清回身儒雅一笑,提了鱼龙外衫挂到肩上,再用手边帕子擦擦嘴,道: “义父。” “是义父药好,千古难寻。笙笙怎么乱涂都管用。” “属你嘴甜。” 曹亭廊轻声哼笑,起身扶着坐着的项穆清肩头走过,去往佛像前头插了柱香。 老宦官背对着项穆清,苍声说: “俏春楼那次就不说了,你因为这狗贼挨了那么多板子。皇帝寿宴上他留的纸条也是你发现的,再说前些日子……你与同僚出去吃酒了是吧。” 项穆清一愣,道:“您怎么知道?” “先说好,老身可心思没跟踪你。不过满城眼线,项大人又生得出众,明眼罢了。”曹亭廊理着佛,有意无意同他讲。 “你们吃酒的那家酒庄掌柜,当天你们前脚离了,后脚就被姑获割喉。字据皆在,姑获作案无疑,不过这酒庄掌柜只是普通百姓,姑获杀他……又是为何。” 项穆清未显惊愕,平静道:“大抵,是只想杀人吧。” “哪儿来的疯子。” 曹亭廊填了供果,怪气道: “你们交过手不是。项大人,以后还是避远些吧,知道您喜打抱不平,但自从皇宴事后皇上把这刺客盯得紧,也确定动了影斋,事牵太广,少把自己往浑水里淌。再伤,我可就没了耐性。” “是交过手,愚子打不过啊。”项穆清笑得欢心,眼轮弯月,道: “想管,也再管不了。” 曹亭廊回身,枯躁灰发披肩,责备时嗓音苍老又带着尖,听着刺耳。 “我不是教过你近击刀法。” “那不是悟性不行吗。”项穆清还是一脸灿笑,把酒窝笑得好看。 “可能一共就这点天赋,全搭在射箭上了。罢,儿子走了,禁军事未了,家母还唤我呢,今日,多谢义父抬爱。” 项穆清一出门,迎面正撞上个佩着双剑的人。 “得,我说今日黄历怎么那么差呢,原来差在这儿了。” 靳仪图没回话,只瞧瞧项穆清脸色,又探头看看身后仆室。 “你爹真是了不起,内侍省一群阉人的地儿,他都巴结得上。” 项穆清也没回他话,只把手伸到两人中间,做了个勾手的动作。 这两人一问一答,全跟自说自似的。 “狗仪图,掏钱吧。” 提钱,靳仪图才搭上话。 “什么钱。” “十个月份的俸禄啊!”项穆清眯眼笑得灿烂,说: “靳大人贵人多忘事,分明答应过我的。罢了,项某担心十个月下来大人怕是要吃不上饭,那至少皇上罚扣我这两个月,您,可得养我。” 末了,还揣着可怜音补上一句:“哥们儿想去吃酒的钱都没了。” “项家中饱私囊,捞得是个油满水滑,怎得唯一宝贝的公子哥嘴里,能说出这般凄惨话来。” 靳仪图挑了他一眼,虽然碎发凌乱,遮着眼看不清楚。 “那不都孝敬我娘了吗。我啊,月月剩那些余粮碎银,都给我娘管了。” 项穆清看靳仪图一副不愿给的样子,就在死皮赖脸的讨笑中,挂了分浪荡味儿进去。 “公事繁忙,无处解忧,欲望难纾,手里头又紧……你叫我怎么办呐,狗仪图,难不成,你要替我解?” “……恶心!” 靳仪图紧着退了半步,把贴身过来的人让了出去,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儿银子丢到项穆清胸口后,低骂道:“衣冠禽兽,给你就是!” “说真呢。”项穆清还皮笑肉不笑,跟报复似的调侃起靳仪图来: “人玩儿的多了,自然会好奇狗会是个什么滋味,特别是靳大人这种,忠心耿耿,不侍二主,同类相食的,好狗。” 项穆清停顿片刻,继续道:“好想训来试试。” 靳仪图忍着气,又从怀里掏出块银甸子,砸到项穆清身上。 “够了吗!够项大人玩了?” 项穆清哈哈大笑,把两块银子放手里一掂,再揽回袖中,道: “靳大人出手阔绰,多谢!”
第18章 恶兽 夜黑风高,项穆清这一夜,是玩到天色转蒙,才携满身酒气进的家门。 野猫都睡着的时辰,项大少爷从马车上下来,扶着墙,方能勉强摸索到府门。 几声唤门后,门开了,迎来的却不是守院管家。 是穿得冠冕堂皇,端一身文坛大家之气的项家夫人。 项穆清朦胧睁着睡眼,迷迷糊糊冷笑一声,歪歪倒倒醉坐在夫人面前,抬头无赖似的讨欢道: “娘~” 便听“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荡在四下无人,万籁俱寂的大院里。 项夫人大抵是喝退了府里所有人,放眼过去,谁都不在。 “脱了。” “娘……”项穆清挨了这一巴掌,还咯咯笑着: “别吧,这还在院子里呢。” “脱了!” 项夫人的语气生冷得可怕,甚是秋月催生落雪,极为无情的。 项穆清再没回嘴,他跪在地上,跪在夜半反凉的石板地上。 一层层褪起自己衣裳来。 入秋的季节,过了一夜的天凉得很。项穆清一言不发,把自己上衫脱了个精光。 借着银辉月色,他这一身皓如凝脂,细腻如润的肌肤,甚至好看得反出月光。 他可不是单纯白嫩如女子,是常年习武开弓,肩宽臂厚,腰窄体健,一副无可挑剔的完美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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