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 秦晟的面庞在极度欢愉之下扭曲模糊,化作了一个怪异的剪影,消失在眼前。 窗楞边雀鸣一声,惊得细若游丝的思绪从手中溜走。 沈亦轩一惊,从回忆中醒来。 过往一年,变故良多。不过四季一个轮转,倒像是走过半生一样疲累。 沈亦轩有些恍惚地整理了下衣衫:亵衣包裹下,依然是那具被玩弄得红痕遍布的身体。 面前宫娥垂首侍立,像过去无数个清晨一样,等待伺候他洗漱更衣。 沈亦轩却忽然有些倦了。 自己不过是帝王豢养在后宫的一介玩宠,穿了这些衣物也会在床笫见被帝王一一脱下。 ——这般穿了脱,脱了穿的,委实没有意思。 沈亦轩挥退了宫娥,转身又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了个茧。 仿佛在梦中,便不会被现实烦忧。
第19章 秦晟早朝归来便见得沈亦轩这般模样:作茧似的将丝被团成一团,把自己包裹其中,只露出挺秀的鼻梁与微微挣扎颤动的长睫。 ——在梦里,也不安宁吗? 年轻帝王一个手势,悄声打断了旁侧宫女行礼,自己放轻了步子上前,不禁抚上心爱之人愈发清减的双颊:明明自己拿最好的药膳将人养着,却怎么还是瘦了呢? 琉璃宫的侍女已换了好几批,各级宫侍凡能让“娘娘”多吃几口药膳,连升三级,赏钱万——子轩哥哥,怎的还是不开心呢? 秦晟仿佛是真是苦恼极了,蹙紧了双眉,忍不住俯身,细细观察起了心爱之人的面容。 天下在握,珍宝尽揽。 青年帝王,却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沈亦轩从梦魇中惊醒,看到的便是秦晟放大的容颜。 过去无数个日夜青年帝王凶狠的征伐仍让沈亦轩心有余悸,刷子一般精巧的长睫不安地颤动了两下,却强自按捺住自己,定在原处,任君施为。 朝夕相对,日夜相处。迟钝如沈亦轩,也隐隐感觉到秦晟不喜自己的闪躲——否则,还不知道有什么磨人的手段等着自己。 颤动的长睫下垂,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翳;裹在丝被里的指尖不安地蜷缩起来,又舒展开来,如此反复。 一个装聋,一个也乐得作哑。 心爱之人的不安抵触,青年帝王恍若未见,只将人连人带被地抱进了怀里。修长的双臂越收越紧,紧到沈亦轩开始不适地挣扎,秦晟才略略松了力道。只埋首在心爱之人颈间,薄唇不自觉地翕合了数下,却终究未言一字。 只有略微的湿意,沿着丞相公子修长的颈项,滑入衣衫。 ——子轩哥哥,为什么这么近,我还是觉得不满足? ——为什么拥有着,却依然感到巨大的空虚? ——什么锁住你,我却一天比一天感觉我在失去你? ——别走,求你。 在笼子里被豢养得久了,开始或许还想着青年帝王哪天玩腻了,将自己逐出宫门,不相往来;久了,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遥远:更甚者便是被厌弃,也只是终老在宫中某处,无人问津。 沈亦轩倒没想过自己能这么轻易地走出琉璃宫。 叮当作响的银链没有了,坐在马车里,沈亦轩尚有些恍惚。 忆起昨日青年帝王一如往常地将自己圈在怀里,下颌抵在自己肩窝,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直钻耳蜗:“不如,哥哥明日去见一见沈夫人吧。” 沈亦轩瞪大了眼。 一别数月,盛京别苑倒并无太大改变:只是入秋的枯叶不知何时铺了满地,倒衬得光秃的枝干愈发单调萧索,立在院门,孤苦无依。 一如倚在门边的沈夫人。 一别数月,沈夫人倒像是大病了一场:青丝染雪,神态惫懒。听闻有客来访,却依然晚起妆迟,松松绾就了个老气的妇人簪,不施粉黛,神情倦怠,走出门来——门外,与爱子遥相对视,万语千言,欲说却还休。 相见时难别亦难,未语泪先流。 “母亲,近来可好?”
第20章 却说那厢沈夫人得见爱子,一时也顾不得仪态,只奔上前来,一把抱住了爱子,哽咽良久,才勉强吐出几个清晰的字节:“轩儿呀……受苦了……” 一向端庄优雅的丞相夫人如此失态,沈亦轩一时也惊了一惊,修长的手刚要抚上沈夫人瘦削的脊背,然而沈夫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僵在了原地。 “秦晟那个禽兽……竟然对你有那般心思……” 虽然从秦煜处得知母亲已知晓此事,但一直想要隐瞒的、自己和秦晟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却被母亲人宣之于口,沈亦轩还是感到一丝难堪。回过神来,却仍想着做最后的挣扎:“娘亲,不知陛下对我……有哪般心思……” 沈夫人止了抽噎,看向面色苍白的爱子,心知是自己把人吓着了,更加心疼不已。放柔了语气,宛如叹息一般把自己所知向爱子一一道来:“傻轩儿……娘亲,早就知道了。一年前,我在你父亲书房在偶然看见了你父亲与前太子的密谈……你父亲似乎与前太子起了争执,我上前本想劝解,却听闻前太子大呵一声:‘他!秦晟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不知丞相知不知道,他对令公子怀有男女之情!’那般……我便知道了……但这个秘密,娘亲只敢烂在肚里……” 沈亦轩唇色泛白:“这就是您和秦煜……” 话已至此,沈夫人干脆地承认:“是!不过娘亲并没有与他过多牵扯的意思,依娘亲看,他比那秦晟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是想借他之手让你暂脱困境……再不济他们两两相争,也能保我儿暂时平安……” 是了,这便是母亲几次三番欲助自己离开秦晟的原因——那次别院劫人,多半也是秦煜的手笔……父亲,父亲也早就知道…… 那次狱中有意无意的提示…… 那,父亲与安王秦煜谋反一事—— 电光火石间,沈亦轩很快想到了关键,急忙抓住沈夫人双手,神色焦急:“那父亲与安王谋逆一事……可与我有关?” 意识到自己或许说了不该说的事,沈夫人面色一僵,看着爱子焦急的深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该怎么告诉爱子,他父亲、他父亲—— 他父亲——早就为了相府百年辉煌,将他弃了…… 然而沈夫人的沉默,在沈亦轩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沈亦轩惨白着面色踉跄一步,膝下一软,伏地向沈夫人行了个大礼:“母亲,孩儿不孝……” ——让您与父亲天命之年,却仍为孩儿之事如此操劳。 ——甚至不惜,与帝王为敌。 …… 秦晟不知,自己冒着与沈相交易暴露的风险,由着沈亦轩去见了沈夫人,竟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虽然与真相所去甚远——但是如此,终归是无伤大雅。 ——甚至还多了个筹码让子轩哥哥妥协。 青年帝王勾唇一笑,遂将探子所送密报随意就烛火烧了。入夜微凉,青年帝王漫不经心地把玩了片刻案上的白玉棋子,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薄唇微勾:“来人,摆驾琉璃宫。” 秦晟只允了沈亦轩半天假,是以入夜时分,丞相公子从沈夫人那处赶回,便见的琉璃宫灯火通明,明黄的仪仗轿撵随意搁置在殿外一处;较平日多了一倍的宫人各个敛声屏气,一看便知是何人的吩咐。 沈亦轩面色如常,将将行至殿门,便听得殿内一声:“进来。” 室内屏边,一案一几,宫灯明亮。青年帝王一身明黄常服,坐在案前,案上尚摊着一本尚未批改的奏折。 沈亦轩暗自调整表情,上前一礼:“皇上。” 秦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子轩哥哥太守礼数这一点,得改。 虽是心里如此想,面上却不显。青年帝王置下狼毫,起身亲自搀扶:“哥哥请起。” 沈亦轩微不可查地避了一避。 秦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思及沈亦轩近几日的倦怠情态,仍是暗自忍下,亲昵地将人圈进怀里:“怎的了,出宫半日,倒与朕生分了?” 丞相公子秀气的眉拧了起来:得知父亲母亲近来忤逆新帝的举动皆因自己后,沈亦轩一面自责自己为人子不仅没能让父母安享晚年,却反到让他们忧心……甚至为了自己,不惜与新帝反目;一面又不受控制地设想:若是秦晟不曾喜欢自己该多好…… 不曾这般,喜欢自己。 理智上明明在反复提醒自己,此事与秦晟无关;然而心里,一旦如此设想,便难以抑制…… 沈亦轩也不知自己怎的了,抖着唇,回了秦晟一句:“皇上请自重……” ---- 小剧场 蠢作者:哦豁。 沈亦轩:??? 蠢作者:你又做了个大死。 沈亦轩:! 蠢作者:(搓手笑)让我来想想,这次是滴蜡play还是串珠play呢,嘿嘿嘿…… 沈亦轩:!!!
第21章 自重。 一瞬间,秦晟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自重,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若是能放下,自己又何须与这个人屡屡牵扯;若是能放手,自己又何须将人锁在深宫内院;若是能有一丝回应,自己又何须患得患失、夜不安眠? 用尽了平生最大克制尝试放手,却是这么个结果。 理智之弦脆弱如斯,发出铮铮悲鸣。 剧烈情绪起伏之下,连修长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秦晟哑着嗓子问:“哥哥方才说什么?” 许是这样的秦晟太过骇人,许是数月以来青年帝王那些磨人的手段让人记忆犹新,沈亦轩忍不住踉跄着后退半步,微微拉开与秦晟的距离,才勉强开口:“皇上……若是玩儿腻了……便放过子轩可好……” 青年侍郎仓惶着连连退后,一个踉跄,衣襟微乱,不经意露出腕间暗色的痕迹。 秦晟的眼神暗了暗。 ——错了。 ——这样的人,就该锁在深宫。 ——折断他的羽翼,切断他所有退路。 ——他才逃不掉。 脑海中有什么岌岌可危的东西崩断了。 秦晟忽然没有耐心再跟心爱之人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青年帝王强硬地将人拖了过来,毫不怜惜地将人扔在了榻上。 …… 失了灯罩保护的华美宫烛在暗夜里瑟瑟发抖,泣泪不止。软榻之上,床幔低垂,只露出一截精致的银链哗啦作响。 “唔……”像是被逗弄得受不住了,榻上之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似哭似泣,惹人爱怜。 靠坐在榻旁的男人却似乎无动于衷,修长的手指在榻上之人口中肆意翻搅,过多的涎水顺着榻上之人的瘦削下颌晕在枕上,留下一滩暧昧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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