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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阑

时间:2023-08-27 06:00:28  状态:完结  作者:莫堪寻

  “乔兄,逃避不是办法,”源尚安劝道,“你总该回去的。”

  “回去了又怎么样呢?”乔沐苏怅然道,“我父母已死,长兄早亡,姑母早年进宫侍奉先帝,和家里也就断了联系。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我回去不过是给世人徒增笑柄罢了。”

  源尚安不再说什么,似是明晰了乔沐苏无法言说的落寞。没过多久,源尚安便劝源素臣恢复了乔家原本的封爵。

  “乔兄,回去吧,”源尚安道,“太妃她这么多年来苦苦支撑,一定也很想你。”

  于是乔沐苏踯躅着,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他父母已死,长兄已亡,所以是时候轮到他来承担作为家主的责任了。

  乔沐苏抬首,正能望见乔太妃干枯的面容,他忽地含泪跪下道:“姑母,是侄儿不好,只知道一味逃避,这么多年来,留您一人受苦受累。”

  “你这样说,说明你真的长大了,”乔太妃笑了起来,轻轻拍着乔沐苏的手,“这才是我乔家的好儿郎。”

  “姑母要交给你一样东西,”乔太妃气息奄奄,面上却带着笑意,“先帝恐主少母强,酿成后汉外戚阉人专权的局面,因而留有一份遗诏,望乔家之人能行陈平周勃之事,可惜你的父亲担不起这份重任,反而被宗楚宁先下手为强。如今这诏书到了你的手里,姑母希望你能担起来这份重担。”

  “只是有一条,”乔太妃道,“旁人以威取信,你却以信取威,任侠好义,结交了不少好友。姑母要劝你一句,别结交这么多人,人多了,难免会有问题。”

  “姑母……”乔沐苏啜泣道,“侄儿平生喜好交友,至于旁人怎么说,侄儿没法左右,只求不负情义便是。”

  “好啊、好啊……”乔太妃缓缓阖眸,将装有诏书的匣子放到了乔沐苏手中。

  举办完姑母的丧事之后,乔沐苏从宫中出来,见源尚安一边等候,忙道:“故卿,你怎么来了?”

  源尚安先是表达了哀悼之意,而后才道:“兄长前日与费潇之事,乔兄可有所耳闻?”

  “文君他……”乔沐苏道,“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是么……”源尚安苦笑道,“即便他没有此心,可要是底下之人推波助澜,又能坚持多久呢?”


第45章 冬月

  “这……”乔沐苏丧服未除,衣冠雪白,徒增了几分苍凉之感,他望向远处,叹道:“故卿,你也知道,我大魏以九品中正选官任官,能杀出重围的贫寒子弟少之又少,即便有,也很快就被同化。文君他到了这一步,很多事也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我何尝不懂,”源尚安陪着乔沐苏在阴沉沉的天幕下缓缓前行,“只是他万不该铸金以问天意,古往今来,臣子心怀不轨注定要受千古骂名。”

  “功高震主,”乔沐苏发觉四下无人,这才小声应道,“即使文君他自己不肯,他麾下之人也难免非分之想。现下于他而言,就是进退两难。”

  乔沐苏不知为何,觉着源尚安今日神色落寞,后者忧心忡忡道:“他若是真无此心,就该处置了费潇以示清白。”

  余下的话,源尚安没再点破。

  费潇背地里铸金人占卜,给源素臣上位造势。而源素臣只是将费潇斥责了一顿,连处罚都未曾处罚。

  万里江山、九五之尊近在眼前,距离一代开国之君仅仅一步之遥,他未必一点都没有动心过。

  乔沐苏只是朋友,并不真正懂得源素臣。

  源尚安却是知道,这人不苟言笑、淡漠冷然的面孔之下,深藏着的是不可告人的野心。

  “处置……”乔沐苏从源尚安的话里听出了一种不可质疑的决绝,“你是说……”

  “杀了他,”源尚安道,“此等悖逆之言,有违臣子之道,罪当处死。”

  “故卿,”乔沐苏道,“你从前说不出这般狠绝的话来。”

  “可他从前,”源尚安道,“也做不出这般犯上的事来。”

  源晚临才从府里出来,见到了道路尽头的源尚安和乔沐苏,连忙朝着两人挥手道:“二哥,乔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几日审理案件,”源尚安同他寒暄道,“辛苦你了。”

  乔沐苏问道:“什么结果?”

  “李青陵这些人虽然手段毒,可是我瞧着并不高明,”源晚临道,“昔年太后靠得还是有宗楚宁给她撑腰,才能架空皇上。恕我直言,宗楚宁死后,她的一切举动,都太过愚蠢了。空有野心,却无能力。”

  “她想做吕后,”乔沐苏道,“可惜没那个手段。”

  源尚安问:“判了么?”

  “自然是必死无疑,”源晚临道,“明日交给陛下,就等勾决了。”

  “这天下没有无疑的事情,”源尚安沉着道,“只要没到最后一步,都还会有变数。”

  “这……”源晚临听罢眉头微蹙,“他们死罪难逃,还能有什么转机变数?”

  “温亦衡,”源尚安道,“他从前是御史大夫,掌管中央监察,又是太后本家,这般声望在,自然有不少趋炎附势之人投靠。如今他们的大树就要倒了,这些人难道就会坐视不理吗?”

  乔沐苏听懂了源尚安的意思,接话道:“他身为御史大夫,此事确实有失察之过,可是这等罪名并不要命,最多也就是免官以示惩戒。大难不死,就有可能死灰复燃。”

  次日早朝。

  “众爱卿平身。”沈静渊在一声声万岁之后,眼神流露出了几分倦怠。他已经明白朝堂之上,是世家和源氏分庭抗礼,自己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

  “皇上,”大司农闻朝道,“延昌年间战火纷飞,以致民生凋敝,微臣恳请陛下减免赋税,以安民心。”

  沈静渊点了点头,道:“朕准了。”

  “皇上,还有一事,”闻朝继续道,“柔然屡屡骚扰我边境六镇,不少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流浪街头,微臣请求陛下从国库中拨出一部分银两,用于安置这些流民。”

  “这两件事朕都准了,”沈静渊道,“下朝之后就着人去办。还有别的事情吗?”

  “陛下,”源尚安出列,温声道,“微臣有一事启奏。”

  “说。”

  “陛下,微臣担任夏州太守期间,暗中查访得知,各州地主豪强会私自隐瞒其下佃农人数和田产,并对这些百姓层层盘剥,累死者不计其数,”源尚安说这话时,暗中瞥了源素臣一眼,发觉他神色冷厉,便又垂首继续道,“故而微臣恳求陛下下令清查丈量全国土地,无主之田和富豪之家多余之田收归国有,统一分配给当地百姓。”

  “至于豪强地方家中的佃农,微臣斗胆建议陛下下令释放,”源尚安跪了下来,请求道,“陛下,这些人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却要承担繁重的农务,累死饿死者数不胜数。当年叛军四起,不少百姓相随,也正是因为层层盘剥,已经让他们走投无路,他们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微臣愿陛下开恩,以彰圣德。”

  “皇上,湘君大人所言,恕在下不能完全赞同,”御史中丞崔藜道,“我朝历代先皇将皇室宗亲和功臣子弟分封,已是惯例,如此令下,难说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进而引发矛盾,甚至动摇国本。微臣认为,对于这些宗亲子弟和有功之臣,应当以德育教化为主,而不寒了他们的心。”

  “更何况,据微臣所知,湘君大人所言,恐怕也不尽然,”崔藜继续道,“每年御史台都会收到各地监察御史的汇报,文书上的情况现在都在御史台留有记录,皇上随时可以查看。情况并没有湘君大人说的那么严重。不少追随叛军之人,名为流民,实为恶徒。”

  想活下去,在这些官员口里,居然成了一种“恶”。

  是啊,这些“大胆刁民”,为什么要去造反,为什么就不肯乖乖饿死呢?

  上下欺瞒,层层遮掩,御史台怎么可能收到关于真实情况的报告?拿到手里的,不过都是些粉饰太平的溢美之词罢了。

  源尚安闭了闭眼,心中无端升起一阵悲凉之意。

  “陛下,”乔沐苏出列,声援源尚安道,“微臣认为,湘君大人所言甚是,这些人并不是所谓的‘刁民’,而是迫于无奈才选择追随的叛军。只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解决饥饿,才能真正做到防患于未然。”

  “这……”

  沈静渊知道,所谓各地豪强,其实多半都是世家子弟和皇室宗亲,但这些人里,无论哪一个都牵扯重大,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得罪得起的。再说了,他年纪轻轻,却位居帝王之位,这样的事落在这些皇室宗亲的眼里,他们怎么可能不眼红。沈静渊心里清楚,这些人各怀鬼胎,就等着找到他的把柄好伺机动手。

  汉景帝削藩,以致七国之乱。最后靠着名将周亚夫才稳定住局面。可是沈静渊不是汉景帝,他放眼朝堂,发现早就无人可用。

  他只是一代帝王,他也怕众口铄金,他也怕滚滚骂名。

  沈静渊举棋不定之时,源素臣道:“陛下,微臣赞同两位大人的意见。”

  霎时间满朝文武的目光悉数看向源素臣。

  “微臣认为,我朝可以仿照汉制,对诸侯王国实行推恩,”源素臣斩钉截铁道,“各地亲王若是权力过大,势必威胁中央。不仅如此,各地还应该严查亏空。春秋战国之故事,绝不能在我朝重新上演。”

  他的言语不容置疑,倒是给了沈静渊一点勇气,但沈静渊仍旧没有底气直面这等远超皇权的庞然大物。他斟酌道:“这等建言献策好是好,可能不能真正实行,朕说了不算,谁说了也不算,得各地执行之后才能看到成效。所以朕想着,是否可以先在部分州府实行,以观成效。若是政绩斐然,再推广全国也不迟。”

  “陛下圣明,”源尚安适时表露了支持之意,无异于给沈静渊打了一剂强心剂,“微臣以为,此事可先在京城附近的司州实行,司州有陛下坐镇,宵小之辈若有非分之想,也得收敛几分。若是司州之地一年后有显著成效,再慢慢推广。若是没有,那么微臣甘愿领受责罚。”

  “陛下,”吏部尚书宣姚道,“现任司州太守已近花甲之年,近年来又百病缠身,微臣认为,陛下可准他告老还乡,而后任用新人,也好推行新政。”

  “你说的在理,”沈静渊道,“宣姚,你既是吏部尚书,对于司州太守和其余官吏,可有举荐人选?”

  “陛下,”宣姚道,“微臣斗胆举荐廷尉源晚临和前云州太守费潇。”

  源尚安顿觉不妙。

  源晚临和费潇都是跟随源素臣的人,宣姚在这个关头“好心”地把建功立业的机会让给源家的人,安的是什么心?

  源晚临听到这话,不要旁人说什么,自己在朝堂上已经笑出了声,他出列道:“陛下,微臣不过一个鄙陋之人,担得起廷尉一职已是勉勉强强,如何能再次承接起司州太守一职。到时候推行新政失败还是小事,传出去贻笑大方,有损皇上威严,微臣看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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