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也没人告诉我。”南麋接过面具,还算轻巧。 其他人都不告诉他,召夏自然不多话,只说:“当年的实情没有公开,但参与调查的,不止我一个,你在军中抛头露面,保不准就会遇到知情人。王上要护你,我便要护你,可路远迢迢的,万一有人热血上了头,我哪里护得住。” 召王让南麋跟着召夏,却不是让他去拼杀,只给他挂了一个主书的文职,算是处于安全之所。 南麋沉默地把面具戴上,大半张脸被遮了,召夏才舒了一口气,笑着转身,留一张漂亮的侧脸和一个潇洒的背影:“像本将军这样体贴的,你在军中找不到第二个了,好好珍惜吧!” ---- 中国好boss召鹭教你什么叫做喜欢:我不关着你,我给你平台,给你机会,给你老师,去飞吧!
第29章 (拜师) 市期帮寺子桑找了些香蒿、黍稷梗和枣果,放在院子里,朝屋里大声喊:“公子!都备好了!” 一片桃红色扶到了门框上,寺子桑提起裙摆,垂头跨过门槛,像一片轻飘飘的花瓣。 市期蓦然不敢看了。他该去扶的,却不敢去接着。 为什么有这么好看的神仙。 衣裳是市期拿料子去做的,他当时嫌公子的衣裳素,特意挑的花红柳绿的颜色,此时却被这片春意扰乱了心绪,似乎多看一眼,心里的罪恶感就多一分。 寺子桑的肤色白得惨兮兮的,绕了一片粉,面色才衬得有了点儿烟火气。他靠近后点了下头:“谢了,拿个火盆过来。” 这是要祭奠谁呀? 市期拿了火盆,放在公子面前,就见公子跪下,慢吞吞地把枣果摆好,然后把香蒿和黍稷梗放在火盆里烧。 市期也跟着跪,跪得靠后一点儿,磕头。 寺子桑诧异地转头看他,笑了:“你知道这是谁吗,就磕头。” “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公子很重要的人。”市期直起上半身,擦了擦眉心。 火盆里的烟起来了,寺子桑受不了这么熏,咳嗽着往后倒,市期立刻搂住他的背,抬起袖子挡住灰烟:“公子,我们离远一点儿吧!” 寺子桑拉了拉市期的领子,哑声摇头:“不用了,一会儿就好。” 公子的身子一如既往地冰凉,市期却觉着胸膛热乎乎的,公子正躲在他的臂弯和胸膛之间,安静地闭着眼睛,像一只小雏鸟。 我能长出一对替公子遮风挡雨的翅膀吗?市期看着燃烧的香蒿想。 “好快。”隔了片刻,寺子桑说。 市期突然想到了那天,一下子红了脸,搂着公子的手臂缩紧了。 “呵,你在胡想什么?”寺子桑察觉了异动,抬头看市期,“我说这里——” 他用握不紧的拳头锤了锤市期的胸膛:“——这里,跳得好快。” 公子不说,市期还不觉得,这一说,心跳变得更快了。紧搂着一个漂亮的神仙,哪里平复得下来。 寺子桑安然地靠着听,心想,就这么喜欢我吗? `` 待火盆里的东西烧完了,熏烟渐渐散去,市期才把抬起挡烟的那只手放下,乖乖跪好,然后他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公子拿起铺摆好的枣果,往嘴里放。 虽然寒碜,但那好歹算是祭品吧?哪有人摆好祭品自个儿吃的! “公子!这个不能吃!”市期阻止道。 寺子桑倒不在意,笑着说:“不要紧,蔚伯不会怪我的。” 蔚伯?先前伺候公子的老内侍?市期不懂了。 “去年春天的时候,蔚伯还陪着我呢。”寺子桑看着火盆,笑容落寞,“这些,就是烧给蔚伯的,我想他了。” 院子里光秃秃的,一片萧条,寺子桑跪在中间,就是一朵无枝可攀的落花。 市期做不了枝,却也想做一块扎实的土地:“公子,蔚伯不在了,就市期陪着公子,永远都是。” 又说这种话。寺子桑听着高兴,但从没当真,慢慢咬了两个枣果,说:“你这么小,像永远这种话,不要说出口。” “市期说的都是真心话!” “小傻瓜,人是会变的,不是依你想不想变,而是环境让你不得不变。”寺子桑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是我连累蔚伯的。若不是我,蔚伯也不会连最后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公子……” 寺子桑挪了挪脚,跪得端正,微微仰起头:“市期,你提过,你被派去守王陵的事儿。” “是……” “你说,有位朝中重臣要去守陵,你是伺候他的。” “是……”市期脑子突然灵光了,“公子!难道就是——” “就是蔚伯。”寺子桑说。 重臣去守陵?我要伺候的重臣是伺候公子的?这都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市期更懵了。 “说到底,都是我犯的错。召鹭要杀我,最先帮我求情的,就是蔚伯。” 天气暖和了,寺子桑说话顺畅多了:“我来到召国的时候,蔚伯就很喜欢我,可以说当做他的孩子了。蔚伯是召国先王的能臣,先王死后,他又辅佐召鹭,待朝局稳定后,他便想去为先王守陵,了却余生。就是因为他替我求情,召鹭才断了他最后的念想,让他看顾我这个废人。” “啊……所以市期才没有见到他……” “要是蔚伯在这儿,能教你很多本事。”寺子桑递给市期一个枣果,“吃了,算个见面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这公子奇怪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市期还是吃了,心里默念“神仙伯伯请见谅”。 “我只能指导你的内力,拳脚上的功夫,我只能跟你说哪儿不对,没有办法比划给你看。”寺子桑伸出手,从市期的脖子一直摸到小腹,往里按了按,按得市期像汗毛倒竖的动物,一动也不敢动。 要是不维持这种警觉,市期的反应又会变得难堪。公子的手像有法力,太容易挑起一些不可言说的欲求了。 每日有意无意的负重训练,让市期的身子强壮了很多,可在寺子桑眼里,这始终是个小少年,觉着苦了便会偷懒,被打了便会委屈地叫唤。 “蔚伯是将才,先王少年时代被太子追杀,就是蔚伯一路保护的。要是蔚伯能当你师父,你的功夫能精进很多。现在的你,逃跑可以,没办法跟厉害的人正面交锋。”寺子桑想了想,“不过,你也没机会见着蔚伯,若蔚伯在,你也不会来这儿。” 市期才不在乎什么功夫,他觉得自己待在宫里,老老实实地做事,不会有人害他,更不会有高手来跟他一个奴隶过招。他对公子嘴里的蔚伯感到好奇,却也庆幸自己没有见过此等人物。恰如公子所说,正是因为没见过,他才能与公子相遇。 寺子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小傻瓜,你猜蔚伯和先王是什么交情?” 这还用问吗?市期答:“君臣……友人?”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蔚伯的父亲因触了国法,全家收到牵连,蔚伯受了宫刑,十几岁便沦为奴隶。后来先王平安即位,才重新赐了他爵位。”寺子桑跪坐着,面前的火盆像一张矮桌,对面似乎也坐着一个人,“蔚伯从没向我提过他的私事,他和先王,从小一起长大,诸多变故也没有改变他们的心意。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君臣,互相爱慕,却从未逾距一步。” 公子,为何突然告诉我这些呢?市期不明白,可还是安静地听着。 “我也不知道,蔚伯为何护着我。我是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可能是见着我,蔚伯会想起谁吧……人老了,心也软了。他还教我功夫,说我是天下奇才,他们家已经无后了,一心想把他们家的功夫传给我。”寺子桑侧身看了看市期,自嘲地笑,“我像天下奇才吗?是我辜负他了。” “公子……”市期的心揪紧了。他的公子,好着的时候,若有人说公子能上天,他大概都会信。 “我打听过了,召鹭把蔚伯葬进了王陵,风风光光的国葬,不知他和先王……能否相见。”寺子桑撑着膝盖想起身,市期赶紧伸手去扶。 寺子桑起来后,带着市期往院子里的墙根走,他走得比平时还慢,似乎在估算什么。 “市期,这儿。”寺子桑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挖开。” “啊,挖什么?” 寺子桑斜睨了一眼市期,市期立刻不问了,跑去拿了铁锸就开挖。 “挖深一点。” 铁锸触到了什么东西,市期把土都刨开,发现下面是个一人宽的木箱子。 “打开。” 市期把箱子抱出来,很轻。打开后,里面是垒着的帛书。 “蔚伯留下的,他曾告诉我,学会了便可以毁掉。”寺子桑说,“我学会了,可我把自己毁了。” 市期心情复杂地展开一卷,震惊道:“公子……这种就是……传说中的功夫秘籍?” “蔚伯家可不是普通的武夫,箱子里的东西,一般人也练不来。我本来都以为要失传了,但这些日子下来,我觉着你可以。”寺子桑踢了踢市期的小腿肚,笑得温柔,“小傻瓜,你都自觉磕头拜师了,就收下吧。” ---- 上一次的“好快”是在第22章。 市期走的完全是武侠路线(大概)
第30章 (中意) 季修端了饭食,摆在南麋面前,然后退到帐门边候着。 中军大帐内没有其他人了,南麋摘了面具,问:“将军呢?” 实在是太相似了。那刺客每次去了面具,季修都忍不住多瞄几眼:“将军在外头和大伙儿一起吃。” 召夏此前都是在帐内和南麋一起吃的,还让南麋和他住一个帐里。一个神秘的蒙面人,难免让大家揣测。 “我家将军爱热闹,一向都是和属下凑一块儿吃东西,这段日子没去,还有人偷偷找我打听呢。”打听什么?当然是打听南麋这个陌生人,甚至还有人猜想这陌生人是不是召夏的男宠。召夏没个妻儿,似乎也没有特别中意的女子,乱糟糟的猜想传到季修这儿,季修说了句那是王上的人,才把流言堵住。 季修虽然没把话说完,但南麋多少猜得到,小声说:“多谢了,真是难为他了。” 南麋没什么胃口。前期的突进都很顺利,但到了淇国最重要的湘泊关口,淇军固守城池绝不出兵,召军也按兵不动,双方对峙了快一个月,顶多有一些往来骚扰,就战争来说,毫无进展。他做些文书的活儿,日常的议事都会参与,只是没他说话的份儿,他也不去添乱。 他没多少体力消耗,脑子里又装着事儿,吃不下,可深知军中粮草可贵,小时候也没少挨饿,还是把饭食吃光了。等季修过来收的时候,他说:“季修,下次不用给我送这么多来。” 季修不听:“这话,你别跟我说,省得将军骂我克扣你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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