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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时间:2023-08-25 04:00:09  状态:完结  作者:文字爱好者3

  长期循规蹈矩已成为日常,戌时方至,他散了发髻按摩头皮,虽然木床仍有些硬,但来日奔波,身子也略微适应,只翻身向着王一新那侧,很快便入了眠。

  里侧佳人的思绪却已飘至九天之外,先是火光中匆匆一瞥,后是傍晚时分林则仕那傻兮兮的容颜,浅淡的眸子映入眼帘,自始便挥散不去。

  王一新首次觉着,这木床当真小,小得两人几近毫无缝隙,一呼一吸间的温热近在耳畔,白日那心跳错了半拍的感觉再次悄然而至。

  他翻转过身,将对面那人望尽眼底。轮廓棱角分明,醒着总是眉开眼笑,睡梦中却是深仇苦大的惆怅,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皱着尾端上扬,长睫连成一线,护着那双浅淡的玲珑眸子,再往下,挺鼻如峰,尤似细细打磨过的精致,薄唇抿成线,微微向下瘪着。

  可他笑起来就不一样了,好似冬日里的暖阳,是他不曾触及的滚烫。

  所以,你是遇到什么委屈的事了吗?

  在我这里,你很委屈吗?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心间的一滩死水正被悄悄搅成一湖春水,湖中涟漪刺得他心头痒痒的,却是奇异的舒适,他正极其舒适地往湖边一步步探去。

  无论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还是浅可望底的浅溪,他终究是要去的。

  他只道自己不愿见他惆怅,情不自禁地便抬手,摩挲他那皱起的眉间,指尖发烫,触及冰凉,好似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从眉头捋顺到眉尾,静悄悄地,不让他发现,不让他瞧见。

  脸上的每一寸皆在他的指尖流淌,睡梦中的那人毫无察觉,顺着流畅的线条直往而下,停留在两片薄如细叶的唇瓣上,指腹轻轻按在唇角,黑瞳眨也不眨地盯着,沿着流畅的唇线顺到中央。

  纤细的手腕却被猛地抓住,被五指握住传来的冰凉。

  王一新大气也不敢出,惊恐地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后,霎时阖上眼眸,妄想装作方才一直在熟睡的模样。

  “一新。”

  低沉的嗓音密密麻麻地钻进他的耳间,酥了他的心房,腕间的力道更大了,他仍要强装酣睡,便打算不应他,听听他要说什么。

  可那人想来也是没打算要人应他的,只听他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将自己藏起来?你……”

  王一新心跳得极快,是将要蹦出来的失控。

  却没了后文。

  他正要问一问,他为何这样说,却发现林则仕仍是睡梦的模样,原来是梦呓。

  他不轻不重地呼出一口气,狠狠地拍了几下脸颊,待到微微泛红,思绪几分清明,才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又知道了?傻子。”

  言罢,便转身向着墙壁,夹着被褥入睡。

  只是梦里,有个傻子,说要给他做饭吃。

  翌日,待王一新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旁早已一片冰凉。

  他揉揉朦胧睡眼,环顾一周,房内无人。

  站在门口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不远处的林则仕,裹了厚厚一圈绸带的手里摆弄着的植株,是他前几月才栽下的十里香,十里香蕊中青白,花瓣粉嫩,黝黑植茎上缀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朵朵皆在诉无辜,谁又想得这是穿肠毒药。

  见他走出来,手持一束被细心修剪过、参差有序的十里香,几步向前,笑得阳光明媚,道:“送你的。”

  “……”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看那边还有许多别的花,你等着,我去给你摘来。”

  “小柿子。”

  “嗯?”

  “这是我种的!”王一新暴跳如雷,指着他道,“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种吗?”

  林则仕笑容顿住,眼里蒙了一层无辜,悻悻收回手。

  “我只是看得挺漂亮……”

  药田踏得七零八落,王一新欲哭无泪。这片药田是他不想每天在外采摘,才在屋外围了块空地种的。

  辛辛苦苦几个月,一朝回到栽种前。

  “你滚吧。”王一新看着那片被糟蹋的药田,心疼不已,他轻轻道,“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你种的,”林则仕忙着解释,急急道,“你也没告诉我,这是你种的花,不能摘,我只是觉着好看,想送给你。”

  “你!”你还狡辩?!林则仕的厚颜无耻在王一新的心里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只听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你要用的,我就知道我不能去摘。但是,你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一片好意。”

  好像也有些道理。

  见他埋头蹲下,肩膀微微发颤,以为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便被自己惹哭了,王一新安慰道:“算了,大不了再种,你别哭了。”

  他还不起身。

  王一新将他板正,他面色青白,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断断续续道:“我没哭,我只是……有点疼。”

  王一新才发现他捂着肚腹,试探道:“早膳没吃?”

  “想等你,一起。”

  往后,王一新一一告知他碧落山需注意的事物,林则仕脑子好,记得十分牢,许多事情一点即明、一教就会,两人在碧落山鸡飞狗跳地生活了几天后,一封飞鸽传书到来。

  是要他去杀人的。

  那张只有时间、地点的小小纸笺,往日不觉着有多罪恶,此时捏在手上却像烫手山芋,他有意掩藏,仅告知林则仕有事外出。

  待他真的要出门时,林则仕在他背后喊道:“一新。”

  王一新微微偏头看他,一丝忧色若有若无,被绸带缠住的指尖上下翻动,细细地替他整着衣襟,他低眉垂目,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愿你平安归来。”

  从来没有人盼着他平安。

  从来没有人盼着他归来。

  无人对这两回事如此着重,魅生更是不会。

  他们知晓对明日的期盼,不过是个无力的奢望。

  无牵无挂的才好呢。

  他连忙后退一步,急急转身,大步流星,一面潇洒挥手,一面嗔怒道:“少咒我了。”

  几日后,王一新回得碧落山上,手上拎着几个包裹,里头有适合那个傻子肤质的绫罗绸缎、清糯软香的糕点、傻子梦话里提及的梦回楼的八宝鸭以及一把崭新的柴刀。

  他可是花了好多银两买来的。

  却见林则仕在那片药田里弯腰屈膝,如瀑青丝散落腰间,俯身时几缕鸦发滑落,轻掩半面绝色,轻手轻脚地避开簇簇花团,躲过缠绕的藤蔓,往土里滴滴浇灌浊液。

  不过几日,药田被照料得尤其好,倒是聚精会神在浇灌的那人,身姿依旧修长挺拔,却清瘦了不少,绸带仍旧覆在手间,也不知有无按时上药。

  王一新默默回到屋内,假装从未去寻他。想了想,将那新买的衣物扯了一道,裂出不大不小的口子,糕点小心翼翼地掰开两半,唯恐另一半要变成粉末,轻手轻脚地端着,再用筷子戳了几下八宝鸭,直到看不出这是特意买来的为止。

  做完这些,十分满足。

  可不巧,这副捣乱的模样,又被正欲进门的林则仕在镂空的窗棂处窥得,尽管他眉眼皆携浓浓的疲倦,眼眶下一圈青黑,胡子拉碴尚未拾掇,见此景,憔悴不已的容颜上,唇口苍白却扯出绵绵甜意。

  他先上下打量一番自己,觉得自己仪容尚可,便跨过门槛进入,笑道:“你回来了。”

  恍若王一新离去几日,不过是做着山间打猎归来、摘草药返归这等寻常事。

  “嗯。”王一新冷冷应了一声,指着摆在桌上隐藏拆开过痕迹的油纸包,道,“给你的。”

  “多谢。”油纸包内的八宝鸭还热腾腾的,是梦回楼那家的招牌。

  他未疑惑为何对方会知晓自己近日想吃八宝鸭,只顾着感动他在外竟还惦记着自己,仅轻轻唤道:“一新。”

  “干嘛?嫌弃啊?”王一新将那几包护在臂间,恶狠狠道,“嫌弃别吃。”

  “不是,”林则仕温声道,“我给你做了烤鸡,在厨房。”

  王一新十分惊讶地看着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竟然会做烤鸡?他狐疑地跟着林则仕去了厨房,一只毛没拔净、内脏未除、皮肉有些漆黑的物体——如果那也能称得上烤鸡的话,那就算作是烤鸡罢。

  “你去了多少天,我就试了多少天,今天的烤鸡,算是好的,你别嫌弃。”

  可怜山间的野鸡,就这么被赶尽杀绝。

  “咯咯咯——”一声鸡鸣响破天际。

  林则仕领着他到后山去瞧,砍下的枯木围成一圈篱笆,几只野鸡的利爪正攥着木桩,雄高高气昂昂地向天嘶鸣。

  “我抓了好几只呢,不知你要去多久,怕你回来想吃,却吃不到。”

  “小柿子。”

  “嗯?”

  “就算你这么说,那只连毛都没拔净的烤鸡我是不会吃的。”

  “没关系,我会学的。”

  一人背过身去喜滋滋,一人明目张胆乐陶陶。


第四十九章

  你瞧瞧,有些人连欢笑都是光明正大的,而有些人却只能暗地里窃喜,独自藏着这份小美好。

  两人最终还是没碰那只烤鸡,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八宝鸭填饱了两人的肚子。

  市集上药堂所卖的祛疤膏果然不错,因着人人皆爱美,不愿留下丑陋的疤痕,这祛疤膏又药效奇好,总是在这家药堂排上许久才买得到。然则林则仕的伤却是撕破皮肉,结成的血痂布满上半身,给他换药时,王一新用手指抵着绸布戳了戳胸膛深陷未愈的血痕,问道:“你不疼啊?”

  林则仕笑道:“没知觉了。”

  王一新嘿嘿一笑:“叫你不听我的。”

  林则仕一愣,却闷不做声。

  王一新还以为他会顺着往下说,我往后不敢不听你的。可他没有说,王一新那时倒也不太在意,只是有些疑惑,与林则仕相处以来,对自己可谓是百依百顺,一时没有顺着他,竟觉得有些稀奇。

  他便问道:“怎么了?”

  林则仕轻轻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学着给王一新束发髻。

  木梳悠悠地梳理发结,轻轻柔柔地上下舒缓着,冰冰凉凉的指尖在头皮处摩挲,温柔的手势仿似身经百战,一阵陌生的战栗遍布全身,撩得那湖春水再次荡漾。

  他异常舒适,乐得有人伺候,便安然地闭上了眼。

  道道暖阳穿透镂空雕花窗棂,屋内层层淡光,鸦发丝丝缕缕飘洒指尖,几咎集合一处,而后收拢束紧,轻声念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柔声细语,声若润玉,却音音惆怅。

  两人相处以来,王一新从未听他吟诗作对,每日种药砍柴打猎,都快忘了,他原是个读书人。他不禁问道:“你念的是什么意思?”

  铜镜内映出懵懂神色,林则仕笑着与他耐心解释,这是李白所写的《秋浦歌》,讲的是白发已有三千尺,因忧愁才这般长,却是不知何时起,便已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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