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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

时间:2023-08-25 04:00:09  状态:完结  作者:文字爱好者3

  林母倒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强硬,按捺心中不悦,缓了口气,依旧好言劝道:“即便是绮绮也盼你成家,盼你儿女双全,盼有人给你养老送终。”

  在林府的一言一行,母亲的一字一句,就像弥天巨罩,狠狠地压得他几近窒息,可他依然要学会在里头苟延残喘。

  听了不下百遍的话语,让他很是厌烦,对母亲又动怒不得,只好憋在心头,气息一岔,他便低低咳了两声,他揉揉酸胀的眉心,不想与她多说。

  林母见他油盐不进,便退而求其次道:“你要是喜欢男子,在府外养两三个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不得到林府来。”

  “林府出不得这荒唐。”

  林则仕抬眸望她,似有些许心动,不过一瞬,眼里的光渐渐黯淡,王一新在山中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到了山下,始终要同自己一般,受这作茧自缚的煎熬,何必委屈他?

  林府终究是个牢笼,困他一人就好。

  他似笑非笑,淡漠的眸子染上几分讥诮,自嘲道:“娘,你道林府是个什么好地方,当人人都想来?”

  “混账!”林母觉着自己已为他退了一步,儿子不仅不知收敛,竟还得寸进尺,怒道,“是谁教得你这么说话?!是那人吗?!”

  林则仕极少数见到母亲失控,不假思索,便知自己此刻要跪下,乖乖听冗长的训诫。一阵密集的疼痛自胸口袭来,疼得他面色苍白,仍俯身磕头,恭恭敬敬地趴着,侧耳听林母继续道,“此事,不容再议。婚期将至,你与外头那人如何,别让我瞧见,但府里这个,你必须娶。”

  几乎不给林则仕拒绝的机会,便说道:“我乏了。”

  林则仕摇摇晃晃地起身,身上忽冷忽热,脑内不甚清明,攥紧掌心以清醒些,向她行了个礼,便急不可耐地退下了。

  天旋地转,心悸非常,竭尽全力也看不清明,仍要强打精神,莫要让人看了这等姿态。

  家仆牢牢地跟在后头,眼见林老爷踉踉跄跄地走到书房时,却咚地一声倒在地上,家仆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手背贴着滚烫的额头,眼前忽明忽暗,他艰难吐出几个字。

  “莫要让我母亲知晓。”

  话毕,便不省人事。

  家仆不敢怠慢,立马去请大夫入府来。家仆吩咐不许将病情告知老夫人,他身旁一个亲人都没有,面上失尽血色,眼圈下片片青黑,浑身犹如火炭,滚烫之息源源不断,时不时地低咳两声,似是疲累得紧,始终没有醒来。

  大夫吩咐药童准备笔墨,写了一张药方让药童抓药,叮嘱家仆道:“你家老爷思虑过重,终日疲惫,怕是染了寒疾,现下发着高热,你们得时时替他擦身,以免热汗渐冷,再伤脾脏。”

  家仆喂他汤药时醒了,林则仕倒也习惯,在幼时病时的每一日,均是独自一人承受。可这病痛,不是本该便一人承受么?

  身体难受时,心里便也脆弱起来,平日里的伪装不堪一击。

  他许久未曾病过,碧落山的环境不好,可好歹心里欢快,现下心里不痛快,心心念念的都是碧落山上的那位少年。他盼身边坐着的是王一新,又恐他照料自己劳累,想到此处,他不禁悲从中来,心里难受得紧。

  还想什么,他都不在。

  也许以后都不会在了。

  心中郁结难抑,他只轻轻地叹了口气,极其艰难地转了个身,咬着手背,许久才道:“算了。”

  他阖眸眯了片刻,脑内却是满满的王一新,总是想为他多做些事情,做什么都不够。他想回到碧落山上替他种药,帮他砍柴,他想为他做每日的早膳、晚膳,他想再过些时日,待天气暖和,他便再多做几遍烤鸡,要做得跟梦回楼一般好。

  他一点都不喜欢账簿,一点都不喜欢算盘。

  一点都不。

  可能否喜欢,往往都不由他控制。

  他喜欢的,往往都要被毁去或者将要被毁去。

  晚间悦蔚客栈的王掌柜需来报账,身上热浪未祛,亦要强撑出一抹精神,吩咐家仆替他更衣,多喝了几口茶水提神,才去书房见客。

  未料到今日会病,账簿尚未理完,耽搁了些时辰,王掌柜自动自觉地奉上银两,道:“林老爷,这是未在账簿中写清的数目。”

  林则仕唇口苍白,背过身去捂在唇边,咳了一阵,颤抖地递给他三两,虽在病中,威严不减,沙哑道:“该是我们林家的,我一分都要讨回来,可不是我们林家的,一分我也不会多收。”

  “你连账都算不仔细,明日便不用来上工了。”

  如若自己连账都算不好的消息传出,怕是不用在行内混了,王掌柜跪下泣道:“林老爷,求您给条活路,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十岁稚儿,眼下我妻子还怀有身孕,实在是因为监事们先贪,如若我不贪,便丢了这个饭碗啊……”

  “你作为一个掌柜,在其身不谋其职,自己本分都未做好,这条路,怕是你自己断的。”

  这一段话说完,他喉咙里像是有只虫子在挠痒痒,连续不停的低咳渐渐克制不住,轻喘了一阵,抿了口茶水润喉,沉吟片刻,怜他家中家眷需他照料,才道:“念你此次知错能改,不若调去临县柏玉茶馆先当个小二,什么时候账目能算好了,你再过来,可是王掌柜,这亏空之事我不想再看到。”

  王掌柜虽心有不甘,却还是低声道:“谢谢林老爷。”

  ——叮叮。

  林则仕抬头望向上方,瓦砖上漏出的一方圆孔,正对上那双漂亮的眸子,携着浅浅笑意。

  不是王一新又是谁?

  “都下去。”

  家仆应了声是便退出院外,林则仕马不停蹄开始猛灌茶水,意图烫死喉间那只小虫子,好受一些再试着“啊”了两声,觉得自己声音无异,面色如常,想着王一新向来不是个心细的,想来也是发现不了。

  王一新从屋顶跃下,携一身寒气入内,好奇地四处打量,对他道:“你这里头好暖和。”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林则仕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到他身上,给他系紧时,见他顺着边儿摸着,林则仕笑道:“可舒服?”

  王一新转了一圈,点头笑道:“还不错。”

  林则仕忍着喉间的痒意忍得腹痛作呕,他背过身去抿了口茶水,暖意缓缓润过喉间,道:“那这件便送你,山上到底冷些,山下用不着。”

  王一新好奇地摸着置放于书房中的古琴,道:“小柿子,我还未听过你弹琴。”

  林则仕跟着他走到古琴面前,道:“想听?”

  王一新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在一旁坐下,撑着下巴望着他。

  林则仕笑道:“那便为君抚琴一曲。”

  铮铮琴音,声声入弦。只见指尖一挑一按,便如潺潺流水清凉,臂间一抬一放,又如翻江倒海沸腾。

  似在说人情冷暖不过瞬时,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王一新不忍见他如此,他曾说青岳城林府是他的牢笼,于是燕雀归家后,过得不开心吗?可是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可他来前都打听过了,青岳城林府仅此一家,林老爷是林家商行掌权之人,失踪五月不知流落何处,方归便雷厉风行查亏空,揪出个个丑闻,截止目前,监事、掌柜目前竟无一人清白,同行嫌他查得太严,百姓又夸他刚正不阿,起码价格公正合理。

  既是掌权之人,又有何委屈?

  委屈的,怕是旁人。

  一曲终了,王一新从背后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紧贴着他的脸颊,额间滚烫,颊边冰寒,他问道:“今夜,我留下?”

  察觉他靠近,林则仕身子僵硬,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一个小角落,唯恐风寒传染他,随即离得远一些,捏捏他的掌心肉,指着那堆账簿,回头苦笑道:“还有一堆没看。”

  倒不是未察觉林则仕身子不适,只是觉着就这点不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道:“都发热了还如此拼命,林老爷怕不是个守财奴。”

  “这财可不是给我守着的。”林则仕低哑着,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只悄悄地呢喃道,“我才不要什么财,我只要你呀。”

  王一新听他嘀嘀咕咕的,也不知他在说什么,只道:“那你便看吧,我在一旁给你研磨。”

  像是他们在碧落山上一般,林则仕作画时他便在一旁研磨,一圈一圈地打转,瞧他画上渐现林荫、渐出小屋,而自己则昏昏欲睡,连墨水溢出都不可知。

  林则仕扶他到斜躺椅睡下,添几个火盆在侧,温声道:“你歇息。”

  王一新本不想睡,隔了一道纱帘遥遥将他望着,见他时不时地捂在唇边,低咳得双眼发红,望过他这边时,他便闭眼装睡。渐渐地,烛光下他的身影模糊成淡光,算盘动得轻巧,带有几分宁静中的韵律,模模糊糊间竟将狐裘夹在腿间,翻身睡去,不时地打着小酣。

  连日无好眠的他,终于在有林则仕的地界,获得了歇息的心安。

  茶水换几盏,终是到天明。他几步上前,王一新正侧过头,呼吸极浅,唯恐扰了他的好眠,在他身上留下纸笺,告知其自己要去给母亲请早安。

  吩咐家仆到卧房内梳洗,克制了一夜的喉咙才得以解放,狠狠地咳了好一会儿,喉中带有血痰,家仆陆续上几道早膳,草草地吃了两口。

  母亲旧事重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势必要说动他乖乖应承为止。林则仕头昏脑涨,心里烦躁,迷迷糊糊间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他说道:“母亲,我还不如不回来。”

  谁知母亲竟指着他骂着大逆不道,忽而像喘不上气来一般,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喉咙,胸口急剧上下起伏着,林则仕拍了自己一掌,立时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母亲前的失言,让家仆请大夫立时过来。

  林母嘶哑着呐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往外蹦道:“你这个不孝子!”

  “娘……”

  他心底委屈。

  他不懂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不孝,即便通宵达旦亦毕恭毕敬地请早安,无论多累都会来伺候她喝药,如她所愿掌管林家商行,并且做得越来越好,黄绮菱五年无所出,待她死后迫不及待地逼他再娶,现下只不过是无意中透露些许内心真正的想法,这样便受不住吗?这样便不孝了吗?

  他真正的心意,到底有无人在乎。

  儿时先生说的话,家中和睦在于让,人之和睦在于忍,可他现下觉得,人之和睦在于忍,家中和睦亦在于忍,他一让再让,而他们只会步步相逼,逼得自己毫无退路,逼得自己投降妥协,逼得自己遂了他们的心意。

  向来都只需他们满意便可,自己开心与否并不重要。

  大夫道:“老夫人旧疾在身,近日你勿要再刺激她,我开几贴安神的药方,好好静心休养。”

  屋外正下着一场冬雨,随之而来的寒气入体,凉意从头窜到脚底,胸肺连绵疼作一片。唯恐母亲生重病,他毕恭毕敬地候在屋外,也忘记添件厚衣,明明知道开口便要咳喘不止,仍应道:“有劳大夫多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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