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即墨是知道这沨榈叶的用处,才拿来泡水喝的吗?可为何......在他身上却看不出这种种后遗症?虞淮安定定思索一番,却是感到一阵凉意沿着脊椎骨爬上来—— 他好像,一次都没见许即墨喝过那壶里的水。 ......为什么? 虞淮安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睡不好的是他,为什么却让自己喝这沨榈茶水?不止如此,还哄他说什么“春困秋乏”,就像不想让他察觉此事一般? 虞淮安有点不敢再细想下去。两人的感情正笃,他不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在自己心底埋下信任的危机。 “大人......大人?”芒种的声音及时将他唤回神:“您还好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啊,我没事。”虞淮安勉强笑了笑:“是,我不知它具体的用法,一不小心放多了。看来下次还得靠你。不过芒种,这件事别同任何人说,好么?” 芒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 许是那日没喝沨榈茶,虞淮安睡到半夜,再次悠悠转醒。他扭头一看——外间的灯果然又亮起来了。 他强撑着困意起身,轻手轻脚地向光源走去。 昏黄的灯光下,许即墨坐在桌前面容凝重,手握着一杆彤管运笔如风。他走近两步,脚下不知踩到什么物什,发出轻轻一声响动。 这声响算不得什么,许即墨却如惊了一跳那般。他抬眼瞥见虞淮安,脸上有类似慌乱的情绪一晃而过。他猛地拨弄了一下手头东西,站起身,扯出个笑脸相迎: “哥哥,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 虞淮安默然地看了他半晌,直看得对方脸上的笑都有些僵,才低低道:“......我担心你。” 听到这话,许即墨身上的不自然感才像是散去了些。他拉着虞淮安的手在自己脸边蹭了蹭,语气温柔又耐心:“我没事,不是说了哥哥好生睡着就好嘛。你看,手都凉了。” 今夜的虞淮安却有些奇怪,没有如往常一般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你在练字......?”他说:“我也想看看。” 许即墨的笑容淡了一瞬:“别了吧。哥哥的字铁画银钩,相比起来,我实在有点不敢献丑。” 虞淮安奇怪地看他一眼:“跟我还矜持什么。” 说着径自上前,垂首看向桌面—— 颜筋柳骨的整整三张字迹,如游云惊龙,力透纸背。 “......你太谦虚了。”虞淮安淡淡做出评价。与此同时心头好似松了一口气,有个声音在说——还好,他没有骗我。 这么一想,一整天的那点不愉快竟也奇迹般的消弭于无。虞淮安越看那字越喜欢,正欲伸手拿起细细端详,那纸张却先一步被人眼疾手快地摁住。 “明天再看,好不好?”许即墨温声劝诱着,手背却绷得有点紧:“你就这样跑出来,也不披件衣服。明日若是着凉,我可要生气的。” 说完也不管虞淮安意愿,颇有些强硬地搂着他向里屋走去。虞淮安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可他的眼神还是透出一丝对虞淮安来说极为陌生的阴沉—— 那阴沉,果真是在担心虞淮安着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虞淮安不敢确定。 他由着许即墨吹灭了灯,拥着自己一道躺下。两人如往常一样相拥而眠,虞淮安却是第一次在这个人怀里感到这样不安。 许即墨,别这样。 他在心底小小声地祈求—— 别这样,求求你,别对我说谎。 ——我好害怕。 更多优惠快去下载寒武纪年小说APP哦(MjkzNDA2Mi4xNjkyMDM4OTU2)支持寒武纪年小说网(https://www.hanwujinian.com/)更多原创耽美小说作品和广播剧有声剧等你来享受!
第37章 半晌贪欢 那夜过后,两人都跟没事人一样,极有默契地谁也没再提起此事。 时光如梭,在双方都有些微妙的心境中,许即墨终于迎来了自己第二十个生辰。 按照自古以来的礼制,男子二十岁成人,行冠礼。这一天于寻常人来说是了不得的大日子,哪怕是穷苦人家也得欢欢喜喜办一场。可许即墨在北梁一无亲朋,二无好友,更不可能奢望梁帝那伙人替自己操办,是以全然没什么期待,只当平常日过活。尽管如此,在一大早收到韩原隔空扔进他窗户里的“惊喜”时,许即墨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这个韩原,仗着自己比较年长就同他没个尊卑。少时许即墨随他习武,动不动就被他虐个满地找牙。许即墨嘴上说着不生气,实际上一张小脸冷得能冻死人。每到这时,韩原便会揪些草叶藤条,囫囵编成各色小玩意儿,腆着脸贱兮兮地凑上前讨许即墨欢心。如今想来,这人当真是虎得很,宁愿在事后费老大的劲儿哄孩子,也不知道在比剑时稍微给人家留点面子。而今两人不常见面,许即墨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比武输了还要生闷气的小团子,可韩原还是如从前一般念着他的生辰,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潜入侯府,只为送他一对草扎的小兔子。 许即墨饶有兴致地将那对小兔子提溜起来,拎到眼前细细观察——明明是一对造型相同的兔子,长得怎么能如此天差地别?一个精巧可爱,另一个却扎得歪歪扭扭,连耳朵都一长一短,说“憨态可掬”都是抬举它了。许即墨打量了半晌,合理怀疑韩原是扎到一半不耐烦了才能整出这等“杰作”。然而下一秒,那只丑兔子腹部藏着的小小纸条证明了韩原的无辜。 许即墨打开一看——上头简洁端正的一句“生辰快乐”,明显是龚子卿的字迹。 他嘴角一抽,再看那漂亮兔子腹中的纸条: “我说了子卿手笨扎不来兔子,他非要跟我学。哦还有,二十岁生辰快乐——韩原。” 许即墨“噗嗤”一声乐了。既为这别出心裁的生辰礼物,也为那一对别别扭扭却又彼此相爱的人。 于是,刚进门的虞淮安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许即墨捏着两只草扎的小兔子低头微笑的场景。 对方的眼神太过温暖,以至于虞淮安不禁疑惑地偏了偏头,不知道他何时也喜欢这类小姑娘家的小玩意儿了。 “哪里来的小兔子。”他走上前去:“怎么,原来你喜欢这个?” 许即墨笑着为自己辩解:“没有没有,朋友送的生辰礼罢了。” “朋友?”这下虞淮安倒真有些惊奇。许即墨在北梁独来独往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朋友二字。他心底有些欣慰,随口道:“什么朋友,下次让我也见见。” 他本是好意,也有心想与许即墨身边的人多多亲近,不料许即墨听闻此言却骤然淡了神色,敷衍道: “嗯,再说吧。” 虞淮安愣了一下,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 秋风夜转,月傍西楼。今夜的宁南侯府早早闭了门,只说主人家中有要事,旁的一律谢客不见。 侯府中庭有片人为的池塘,名唤映雪。池塘中心以奇石砌成假山,四周莲叶亭亭净植,叶下锦鲤穿行往来不绝,煞有雅趣。如今正值十月天气,池中花叶早已成枯枝朽木,暗褐色的傲骨凌风立着,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于是,有那解风情之人趁势在这池畔亭中设了桌椅,辅以桂魄兰灯,清酌小菜,简简单单的筵席竟也吃出一种温馨烂漫的味道。 早几年每逢许即墨生辰,为了不让他感到孤单冷清,虞淮安总是召集侯府上下,风风光光在家给他庆祝一场。今年正值许即墨二十成人,又是两人互通心意以来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虞淮安原本挖空了心思想让他过得终生难忘,不料对方却特地叮嘱不必那么大的牌面,只想和虞淮安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虞淮安向来宠他,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之前虞淮安问过好几次他生辰想要些什么,许即墨总支吾着不说。虞淮安无法,只好按着自己的意思,替他置办了人生中第一套冠冕。虞淮安自知性格无趣,连礼物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原本甚是担心自己的礼物选得不合对方心意,不过,看许即墨如今的样子,应当还是喜欢的——除此之外,虞淮安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对方为何用现在这种专注的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 被这样盯着,任谁也吃不下去。虞淮安受不住,终于出声打断: “你......吃饭就吃饭,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许即墨闻言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手托起了腮,眼神愈发赤裸裸: “没什么,就是在想,我家哥哥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看。” “......没个正经。” 虞淮安表面淡定地斥责,实际上却是捏紧了筷子,一片面红耳赤。 不知是今晚的月光过于暧昧,抑或是杯中清酒实在醉人,虞淮安这一顿饭吃着吃着,竟生出一种因对面之人秀色可餐而食不知味的感觉。 许即墨一定是察觉了他的心猿意马。因为下一秒他饶有兴味地笑了一声,一只大手从桌下覆上虞淮安膝头,整个上身凑过去,贴着虞淮安耳廓低声取笑: “哥哥真狡猾。明明自己也爱偷偷看我,却还总要装作正经。” 虞淮安偷看被抓包,害臊得不行,嘴上却非要扳回一城:“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看看有什么不行?” 许即墨挑挑眉,似乎被这句“我的人”大大地取悦了: “是是,是你的人。” 两人的距离是那样近,偶有微风袭来,裹挟着虞淮安身上惯有的雪松香气。许即墨看着眼前人,竟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方才我又好生想了想,生辰礼物我好似有了想要的......”他覆在对方膝头的手缓缓向上移了几分,眸色愈发汹涌深沉: “我想要‘你’做我的成人礼......可以么?哥、哥。” 我要“你”—— 这句话虞淮安并不是第一次从许即墨嘴里听到。 他原以为,这人是要同往常一样,向他讨个炙热缠绵的吻——充其量再上下其手恶劣地调戏他一番,不料直到他被吻得双腿发软呼吸不畅,对方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哥哥,”许即墨见他可怜,放他喘一口气,与此同时仍不忘打趣他:“都‘练’了这么多次,哥哥技术还是不如我好。” 虞淮安气极,又记恨起这人在这等事上总显得游刃有余: “是,是比不得你万花丛中过,自然要熟练得多。” “哥哥可别冤枉我,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许即墨状若委屈,随即屈身将虞淮安打横抱起:“哥哥若不信,不如便来亲自验证一番——” “......?” ——验证?怎么验证? 虞大人尊严扫地地被箍在强有力的臂弯里,表情一片空白。 *** 今晚的许即墨在各种意义上都太过犯规,以至于当虞淮安被一路抱回停云轩、放倒在床榻上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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