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尘轻轻一笑,揭开骰盅。 六个六。 营官哀嚎着一拍大腿,抖抖索索地掏银子:“私房钱全没了!” 他们哀嚎得十分有趣,我在一旁直笑。季明尘看向我:“玩不玩?” 我乖巧地看向他:“我不会呀。” 他便问:“想不想赢?” 他专注地看着我,似乎只要我说想,他便能让我赢。温柔的眼神能溺死人,我软软地说:“想呀。” 季明尘又摇起了骰子,他边摇边问我:“大还是小?” 我说:“大。” 我话音刚落,骰盅盖在了桌上。 楚飒和我对着喊:“小!” 揭开,又是六个六。 我乐了:“二哥,掏钱!” 骰盅又转动了起来。 我说:“小。” 楚飒光顾着和我对着喊了:“大!大!” 六个一。 “掏钱!”我咯咯直笑,“快掏!” 楚飒假意抱怨:“好哇,你们夫妻合伙整我哇!” 输光了的营官们在一边观战,跟着起哄:“老楚,快点,别赖账!” 楚飒摸出一把碎银子,不服气道:“我不信能一直输!” 季明尘挑了挑眉。 十把过后。 楚飒身上的银锭、银票、碎银子全部掏光了,他肉痛地掏出一块玉佩:“小三儿,你可把二哥的老婆本都赢光了。” 我笑得停不下来,冲季明尘挤了挤眼,他接收到我的暗示,终于让楚飒赢了一把,把玉佩赢了回去。 已过三更,月色如水。 喝醉的人们睡了一觉,又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绕着篝火跳舞。 马奶酒的后劲实在是大,起身时晕乎乎地就要摔倒,被季明尘搂住腰。我拉着他的手跑到篝火边,和天南地北的人们一起绕着篝火转圈。 我一直咯咯傻笑着,脸颊笑得生痛,却根本停不下来。 真美好啊。 季明尘说:“开心吗。” 我大喊道:“开心!” 喊得脑袋更晕了,我晕乎乎地盯着他,说:“你比我大两个月零三天。” 他说:“嗯。”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着头红着脸,很轻很软地喊了一句:“明尘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社恐小楚
第59章 第二天一早, 还没睁开眼,脑袋就是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唔……”我痛苦地哼哼出声,抱住脑袋。 有人扶我起来, 杯子贴在我嘴边, 熟悉的声音响起:“喝掉。” 甜甜的温热液体流入口中,像是蜂蜜。我睁开眼,季明尘正担忧地望着我:“昨晚喝太多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呆呆地看着他, 感觉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比如我是怎么回来的。 比如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思绪一动,头疼欲裂,我抱着脑袋痛苦地倚在他怀里。 季明尘搂住我:“好了好了, 先什么也别想。” “明尘……难受……”我下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 喊出口后,按在我背上的手一顿, 我也诡异地一僵, 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 我倏地记起来了。 记忆定格在帐篷外, 篝火边,喝多了的我拉着季明尘的袖子, 扭扭捏捏地喊了一声…… 喊了一声…… ……啊! 我羞愧地捂住脸不让他看, 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回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那一声喊出口后, 季明尘愣住了。他无声地看了我一会儿, 突然发疯似的把我扛起来, 越过醉醺醺的人群, 抱着我骑马离去。 去了那片格桑花丛。 夜风下, 他的声音飘忽又虚幻, 他说:“再叫一声。” 回过神来的我却不肯再叫, 捂着发烫的脸敷衍着哼哼。 他把我推倒在七彩的格桑花丛中。 我喝多了,浑身无力,任由他动作。他应该也喝多了,不复平日的内敛和克制,分外激情。 他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晕过去又醒过来,哭着求饶。他却只在我耳边沙哑道:“再叫。” 我不肯。 直到天边泛白,我终于妥协了,又叫了一声。 哪知他顿了一下,竟然变本加厉地继续了。 我欲哭无泪。明明他说再叫一声就带我回去睡觉。 骗子。 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就没印象了,再醒来已经回到了营帐中。 仅剩的醉意被羞得就地蒸发,我迅速躺回去用被子遮住脸,哼哼唧唧道:“我、我我不舒服,你先出去吧。” 救命,他可千万不要提昨晚的事情啊! 让我、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可事与愿违,季明尘拉开我的被子,说:“哪里不舒服?我来照顾你。” “不、不需要……”我哀求地看着他,“仙人,我、我……” 季明尘说:“起来,吃完饭再休息。” 他面色不变地帮我穿好衣服,吩咐下人进来伺候梳洗,又端了杯热茶给我。他神情从容正常,与平日无异。 我捧着杯子偷偷观察他,他并没有提昨夜的事情,也没有问,他应该是……已经忘了吧?毕竟他也喝多了…… 季明尘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冲我一笑。我慌乱地灌了口茶,心里却松了口气,忘了就好,忘了就好。让他忘掉吧! 太丢脸了! 一想起这个我就想把脸埋在被子里,一辈子都不见人算了。 楚翊你怎么能和人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喊……喊那个称呼呢! 真是太幼稚了! 一上午就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中午是清粥小菜配小糕点,刚好中和一下昨晚的荤腥油腻。吃饭的时候我装作随口一提,说:“昨晚喝多了。” 季明尘点点头:“嗯。偶尔一次可以,接下来都不许喝酒了,伤身体。” 我彻底放下心来,他这都没提,果然是忘了。心里的大石头移走,我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讨要今日份的亲亲和抱抱。就因为担心那件事,早上起床都没有抱抱他,我生生忍到现在。 吃过饭,我嘿嘿笑着,抱着季明尘的手臂摇晃,眼巴巴地看着他。 季明尘轻笑道:“做什么?” “买大狗狗!”我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仙人,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要带我逛街的!” 季明尘笑出声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小机灵鬼。” 他拉着我出营帐,高头骏马早已候着了。 一见这匹马,我又心虚起来,这是昨晚观看了全程的观众……我偷偷瞟了瞟季明尘,他眼神澄澈,坐于马上向我伸出手。我把手放在他手心里,下一瞬我就坐在他怀里了。 楚飒点了一队亲兵护送我们,他自己去操练驻军了。走之前给了我一沓银票,让我看上什么随便买。我在心里乐呵,昨晚没把他的钱赢光嘛。 我们来到最近的贸易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黑顶建筑,身着楚朝官服的官员进进出出。 季明尘沉默了一下,念出门匾上的字:“驻北总务处。” 我也默然了。陛下最终还是下旨在北漠十八州建衙立府,不知这里还能不能像季明尘讲述中那般繁华自由。 昨晚见到许多金发蓝眼的异域人,今日再见便不那么惊讶了。但很快,我就被琳琅满目的物品惊得合不拢嘴。 有水晶般的透光五彩石,各色奇异的宝石,味道奇特的鼓囊囊荷包,透明的杯子,还有装着不明液体、系着彩色绸带的小瓶子。 我一路都在惊呼,季明尘微笑着对我讲解。 “是琉璃。” “香料。可以用来烹饪,但我们中原人似乎吃不惯这种味道。” “那是玻璃。据说西洋人用来做窗户。” “香水,洒一点能留香很久。买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你香。” 季明尘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不明笑意。 一个时辰后,最初的新奇消散,我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胡商卖的东西多则多矣,但都是死物,没有活物。传闻中的会说话的鸟儿、大狗狗、汗血宝马、蓝眼睛的猫咪,我一只也没有看见。 季明尘显然也发现了。 “应该是总务处那边有什么法令,不许贩卖活物。” 我失落地环顾四周,依然没有见到大狗狗,不开心地说:“为什么。” 却听旁边一位胡商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抱怨:“上个月有个法令,这个月又来个法令。俺们这些人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当臣子的。这批货卖完,就另外找地儿啰!” 我心里空落落的,季明尘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嘴巴都能挂上小油壶了,怎么这么不开心?没事的,以后……” 他顿了顿,说:“以后,我给你买。” 他说的以后,是等他回北鄞后,等他重新拿回北漠十八州以后。他承诺过我,等到那个时候,他会带我走,让我每天只用操心吃什么饭菜。 我重新开心起来,拉着他的手摇晃:“再逛逛。” 意外出现在我想买一块羊脂玉护身符时。 季明尘拉过我,凑在我耳边轻声说:“再叫一声,我就给你买。” 我说:“叫什……” 话没说完,我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叫、叫…… 原来他没忘!他还记得!他他他、他怎么能这样! 摊主还在等着收钱。 我羞恼地甩开季明尘的手,重重地哼了一声:“别想!永远别想!仅此一次!” 我生气地转身离开。 走出十来步,他没来追我。我的心重重地提了起来,却又觉得回头找他太没面子。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下一瞬,熟悉的气息从背后接近,季明尘把心形的羊脂玉护身符挂在了我脖子上:“送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早就不生气了,可还得维持面子,便假装底气很足地挺了挺胸,扬起下巴说道:“你怎么老想当我的哥哥啊,你是不想当我的王妃了吗?” 季明尘轻笑道:“哪有。” 我悄悄摸了摸胸口的羊脂玉,这是我打算买来送给他的,希望能护他平安,不再受一点点伤。 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出了贸易城。 在驻北总务处门口,我不期然和一道视线对上了,那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幽深又狠厉。我像被一条毒蛇盯上,瞬间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那人已经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只留下一道普通中年胡商的背影。 我抬起头,却见季明尘面沉如水,紧紧地盯着那道背影。我一惊:“你认识他?” 季明尘低声道:“西胡二部首领,扎旗罗。” 我有点迷茫:“西胡……是刚被击退的那个西胡吗?昨晚摆宴,不就是为了庆祝西胡流匪被打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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