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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发送行的百姓将郦国使者团送至旌河畔，江初好从马车上下来，准备换乘专门用于冰面的马车。 双脚刚一离开故土，踏上河面坚冰，旌河畔便响起了熟悉的歌谣…… “旌河长，旌河茫，旌河万里南国旁； 旌河淌，旌河涨，旌河连天碧苍苍； 南国昂，郦国殇，黑发白骨乱葬岗； 南国慷，郦国让，稻香两岸谣声亮……” 歌声越唱越响，缭绕在天际，像是久久不愿离去的鹰隼，眷恋地护送南国皇子离开。 江初好将下唇咬出了血印，微一垂目，泪珠便顺势滚了下来，他喃喃道：“南国，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第14章 加入旌河卫 徐烨焾在屋顶坐了整整一夜，看着不太炽烈的阳光冒出头，晒融了昨日积雪。 他屈膝伸了个懒腰，抖落了肩上的残雪，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惨笑，喃喃自语道：“好了，和阿好约定了只难过一晚的……” “现在该去做正事了。” 早饭时，安远大将军很担心自己儿子的状态，可他向来是严父的姿态，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得斜眼偷瞄徐烨焾。 徐烨焾连着两夜没睡，脸色极差，黑眼圈浓得像涂了墨。可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精神极为亢奋，就像下一秒战争就会打响一样，时刻准备着。 用过早膳，徐烨焾说有事想和徐镇端商量，两人便进了书房，徐镇端看着儿子眼中的精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徐烨焾道：“父亲，我想进旌河卫。” 徐镇端手一抖，茶杯差点没飞出去。他几乎忘记了呼吸，沉默盯着徐烨焾。 半晌，方才咬牙切齿地怒道：“你可知旌河卫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现在这点武功和小聪明，连门槛都踏不进去！” 徐镇端真的气急了，他知道江初好被迫前往郦国做质子这件事对徐烨焾的打击很大，还以为这小子会提出从军或是跟武林中人习武等事，谁知竟然是加入旌河卫这种不知死活不识好歹的要求！ 旌河卫那是什么地方？常年隐藏在阴影之下，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人才能留下的地方。除了超绝的武功，强悍的心理素质也是必修之课。在那里，没人会拿你当人看，有的只是一台台冰冷的情报机器。每年都会有大批的旌河卫死去又会有大批的新人进来——旌河卫从来不缺亡命之徒。 满梁城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王公子弟进入旌河卫，谁家也舍不得，徐镇端也是。 谁知徐烨焾表情严肃，认真道：“我知道，所以我希望父亲您可以帮我争取到加入旌河卫的机会。” 徐镇端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徐烨焾又道：“我今年十二岁，如果进入军营，想要到少将军的位置，没个十年八年恐怕不行。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旌河卫是能让我最快成长的地方。” 徐烨焾低垂下眼帘，还有一件事他没说，他的暗卫打听到，新的旌河卫会先在南国内执行任务，磨炼好后就会被送去郦国。 他怕江初好在郦国的处境艰难，他早一日过去，便能早一日帮到阿好。 在江初好走前，徐烨焾想做的事有很多，他想做人上人，想看尽南国的大好河山，想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但江初好走后，所有愿望都化成了一个：带阿好回来。 徐镇端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就像头犟牛，不撞南墙不回头，简直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既在分析利弊，又在回想徐烨焾童年时的模样。徐镇端甚至怀疑是自己过度的严苛才会导致徐烨焾如今不合年龄的过分沉静。 “我带你去拜访一次梅统领，能不能入他的眼，你要自己想办法。”，徐镇端还是屈服了，屈服于自己儿子笃定而冷凝的目光中。 徐烨焾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我明白，劳烦父亲了。” 当晚徐烨焾的母亲，也就是安远将军夫人，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哭了半个时辰，“呜…你说你阿哥也不在家，你又要走了，还去做那劳什子旌河卫，姆妈还能再见到你吗？再回来的不会是你的尸首吧？” 徐烨焾扯过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无奈道：“姆妈，您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旌河卫此路虽然艰险，但梅统领多少会给父亲些面子，关照我些许，性命肯定无碍，您且放心。” 将军夫人叶卿澜还是哭，比自家儿子还要孩子气，负气道：“好啊，姆妈就知道，你心里只想着那个小殿下，把姆妈挤得一点地位都没了！” 徐烨焾无语，叶卿澜哭过了，自己拧了把湿帕子擦脸，抽着鼻子嘟囔道：“不过那孩子打小在我跟前，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走时姆妈就哭了一通，今日又为你哭了一通，如今这些孩子真不令人省心，不似你阿哥，老老实实的，不让姆妈操心。”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既然你决定了，姆妈顶多就是骂你两句，断不会再劝你。可你要记住了，既然加入了旌河卫，就早些将初好殿下带回来，姆妈也想他得紧，唉……” 徐烨焾抿抿嘴，握紧了叶卿澜的手，“姆妈，我答应您，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早点将阿好带回来。”
第15章 雨落梅无痕 “梅统领……唉，我那不成器的幼子要劳烦您多关照了。”，徐镇端坐在梅无痕的左手边，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 梅无痕微笑，“徐将军言重了，早就听闻安远将军府的二公子善武且多谋略，在下也是对二公子好奇得很。您且放心，苦头会吃，性命无忧。” 梅无痕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旌河卫虽严格残酷，但还不至于为一个位置得罪安远大将军。 他从来不做没必要的事。 徐镇端浓眉稍展，态度好的不得了：“那便先行谢过梅统领了！明日我再带着犬子前来拜访，需要怎么考察，劳烦您多费心了，若是能给犬子一个下马威，也是极好的。” 梅无痕又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能将冰雪都消融似的，眸子深处却是毫无波澜，“哈哈，您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徐镇端知道梅无痕是个面热心冷的，但做事十分靠得住，他答应了照顾徐烨焾一二，自然会做到。 第二日，徐镇端如约带着徐烨焾前往梅府拜访。 梅无痕先与徐镇端寒暄了两句，徐烨焾就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静默着不言语。梅无痕端详了他几眼，面上浮起了标志性的微笑，赞道：“二公子仪表非凡，气度浩然，看着就是个可造之材。” 徐烨焾低垂着眼不答话，徐镇端谦虚了几句，便道：“梅统领，您今日打算如何考察犬子？” 梅无痕笑了笑，看着徐烨焾道：“那便先看一看二公子的武艺吧。我就站在这里，二公子随意向我出手，没什么要求，你尽力展现自己即可。” 徐烨焾点点头，抱拳躬身：“梅统领，得罪了。”，说罢，身形一动猛地暴起直奔梅无痕的面门攻去。 徐烨焾年纪小，身形灵活，速度更是奇快，眼看这一拳就要触到梅无痕的鼻尖，电光火石间梅无痕伸手轻轻挡下，就好似拂落一片树叶般恣意轻和。 徐烨焾也没想着一击必中，收拳的同时下盘发力，一腿扫了过去。 梅无痕面上始终带着浅笑，闲庭信步般向后微闪想要避过这一腿，谁知徐烨焾竟虚晃一招，在左腿快要接近梅无痕身畔时猛地下沉，姿势极为怪异地借势向前跨出一大步，接着拧身甩手，一把漆黑的匕首从袖底抖落，带着划穿空气的轻啸声刺向梅无痕的背心。 两人此时并排而立却面向相反的方向，徐烨焾没有侧头，梅无痕同样没有。 这一招极快又极诡异，如果对手不是梅无痕，徐烨焾确定此击必能刺中目标，就连徐镇端在一旁看得也是赞叹不已。 梅无痕突然发出了一声极愉悦的轻笑，似叹息又似感慨。 徐烨焾身旁的空气蓦然像水波般漾开，再一回首，梅无痕已经站到了安远大将军身边，抚掌赞道：“二公子果然极有天赋，很好。” 从始至终，梅无痕都只是闪躲抵挡，好似在欣赏一场徐烨焾独自的表演般，置身其外。 徐烨焾心中默叹一声，收起匕首抱拳道：“梅统领谬赞了，在下今日才是涨了眼界。” 梅无痕摇摇头，“不，你很好，这一关你过了，但接下来我还有一事要交给你。” 见徐烨焾点头，他便继续说道：“梁城西南角有一家小粮店，其老板已被查明是郦国的细作，现在我要你在三个时辰内将人带回来，且不能惊动店里的普通伙计和周围百姓。我会分派给你两个手下，你可以随意差遣他们，但老板一定要活捉，可能做到？” 徐烨焾沉默了一瞬，抬头问道：“什么办法都可以吗？” 梅无痕笑，答道：“什么办法都可以。” 徐烨焾点点头，“好，没问题。” 见他答应下来，梅无痕拉长了声音喊道：“廿一，廿五何在？”，声音清冽而慵懒。 一男一女闻声从屋内走出来，齐齐抱拳道：“统领请吩咐。” 梅无痕将任务交代了一遍，转过身对徐烨焾微笑道：“二公子可随意吩咐廿一和廿五，切记，限时三个时辰，从您出梅府那一刻开始计时，二公子可要抓紧时间了。” 徐烨焾点点头，抱拳道谢后，又跟父亲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廿一廿五出了梅府。 徐镇端有点紧张，搓了搓手问道：“梅统领，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犬子，会不会耽误您的正事？万一犬子搞砸了……” 梅无痕轻笑，似毫不在意，“安远将军多虑了，二公子比您想象中要更厉害呢。” 他看向徐烨焾的背影，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折扇在手中一颠一颠的，眸中终于有了带着温度的浅浅笑意。
第16章 徐烨焾的计 徐烨焾出了梅府大门，一步也不停地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身后的两人：“男为廿一，女为廿五，可对？” “是的，公子。”，廿一廿五齐齐答道，语气平和恭敬，明显训练有素。 徐烨焾点点头，挑事件的重点又重复了一遍，“好。这次的目标是有福粮店的老板，任务要求是不惊动百姓的情况下活捉。你们先跟我去换身衣服，然后我再告知你们详细的行动计划。” 徐烨焾知道，廿一和廿五不只是来协助自己完成任务的，他们更主要的任务是监视并观察自己。在这次任务完成后，他们应该会详细地向梅无痕禀报自己是怎么计划和执行行动的。 所以廿一和廿五的信服很重要，徐烨焾势在必得。 三人迅速返回将军府换好了衣服，分别前往有福粮店。 行动开始了。 徐烨焾先去有福粮店周围打听了一些老板的情况，确认过计划的可行性后，便给混迹于人群中的廿一和廿五发出了开始行动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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