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好拱手见礼,“凤姑娘好。” 凤小冽微微侧身避过,温柔道:“江公子太客气了,我虚长几岁,江公子若不介意,便唤我一声小冽姐姐吧。” 江初好不答,只是微笑看着她。 凤小冽也不恼,见状便福身道别:“小冽只是偶遇江公子,便下车打个招呼。天色不早了,小冽赶着回禄王府,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江初好学着她的样子侧身避礼,将背挺得笔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凤姑娘慢走。” 待凤小冽的马车走远,江初好这才转身离开,这凤小冽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思索半天才猛然想到,白天遇见凤珉时,对方也是这般人畜无害的礼貌微笑,眸中却不带一丝温度,好似带了张微笑假面般。 江初好叹了口气,看来这郦国中不好对付的人,并不少啊。
第21章 早春茶花开 裕景七年春,南国梁城梅府。 “师父,我想去郦国。”,梅无痕站在早春盛开的茶花树旁,身后是个子抽条、面容清俊的徐烨焾。 “唔,大皇子已经做了五年零四个月的质子了啊。”,梅无痕捻着手指头数了数,微笑说道。 徐烨焾心中一涩,这五年来江初好就像他心上的一根刺。没有消息时他就把自己淹没于无止境的训练和任务,偶尔的书信和传言,根本无法让思念之情缓解,而是如火上浇油般愈烧愈烈。 梅无痕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茶花递给他,“你觉得已经到盛开之时了吗?” 徐烨焾接过茶花,看着梅无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师父,是时候了。” 从梅府出来,徐烨焾想了想,转身去了宰相府。 此时刚过早饭的点儿,花朝拾正在自己房内练字,便听闻下人禀报,安远将军府的二公子来了。 他笔尖一顿,随手卷起了宣纸,欣喜地出门去迎。自徐烨焾加入旌河卫后,整日不见人影,不是在训练便是去执行任务了,花朝拾这五年里见他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花朝拾迎了他进门,徐烨焾却不再往里走,轻声道:“不进府了,咱们去喝一杯如何?” 花朝拾皱眉看着他,“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我要去郦国了。”,徐烨焾看着他轻声说道,脸上慢慢绽开了一个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浅笑。 花朝拾一惊,紧接着大喜,“太好了!你们终于要行动了吗?这样你便能见到初好了!”,话说完,他又有些失落,“唉,你也要走了,剩我在这里整日被管束着……算了算了,走,喝酒去!” 宰相自小对花朝拾管束极严,清早喝酒这种事,他还是第一回做。 两人来到了一间为旌河卫做中转的酒楼,叫厨房专门起了火,烧了几道下酒菜,找了间包厢坐下。 真坐下来,徐烨焾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跟花朝拾碰了一杯,相对无言。 许久,花朝拾叹了口气,有些赌气地道:“这下好了,你去郦国找初好,我自己在家又被逼着成亲又被逼着打理家业。嗐,我若是当年有你的那份勇气,也加入旌河卫多好,我父亲也管不了我了。” 徐烨焾轻咳一声,“凭你的水平,大概是进不去的。” 花朝拾噎住,气得恨不得拿酒壶砸在徐烨焾脑袋上,给他开个瓢,看看是不是这几年在旌河卫都呆得傻了。 徐烨焾又问他,“花宰相逼你成亲了?” 花朝拾一下子泄了气,闷头喝了两杯酒,这才道:“听说是刑部尚书家的三小姐,父亲说她多么多么贤良淑德,大家闺秀,然而我压根没见过那位姑娘,也没什么兴趣成亲。” 徐烨焾点点头,“花宰相当得一位贤臣,却是对你太过严苛约束了些。” 花朝拾几杯酒下肚,胆子大了些,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徐烨焾猛瞅,“你说,我同你一起去郦国如何?” 徐烨焾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好,我是去办正事的,你怕是还没过旌河,就要被抓回去了。” 花朝拾不想跟他置气,抓起酒壶灌了好几口,苦恼地直揪头发,“唉,我这一生若是就这样一眼望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徐烨焾眯着眼睛斜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你真想离开这里?” 花朝拾猛点头,“只要能离开我父亲的掌控,去哪儿都行。” “我大哥在南边骁勇营做少将军,南边虽然小国众多,但却都不敢太过造作,就是山匪成患,时不时下山抢些物资。虽然平时还算忙得过来,可我大哥似乎一直想寻个军师,不知……”,徐烨焾说到这里便打住了,又慢悠悠地咂起酒来。 花朝拾连忙绕过桌子,可怜兮兮地立在他身旁,作了个揖:“烨焾,你行行好,帮我逃到淅衍哥那里去吧。” 徐淅衍便是安远将军府的大公子,徐烨焾的大哥。他自十二岁起便在军营混迹,十五岁去了南国北部的骁勇营,至今已有七年之久了。徐淅衍这些年鲜少回家,但常常寄书信回来,他去年刚刚坐上了少将军的位置,二十二岁的年纪一时风光无限,饶是在梁城,也常能耳闻。 徐烨焾也是不久前才在大哥的书信中得知,骁勇营事务繁杂,若是能有个人帮忙打理就好了。徐淅衍本意是想让他过去帮忙,可徐烨焾自有任务在身,如今若是能将花朝拾送过去,那便是两全其美了。 至于花宰相会怎么想,并不在徐烨焾的考虑范围内。 花朝拾比徐淅衍小了三岁,在认识江初好和徐烨焾之前,其实就见过他了。只是徐淅衍常常混迹于军营,不怎么跟同龄人玩,故而也算不上太熟悉。
第22章 淅雨拾落花 徐烨焾这回坐直了身子,严肃地问道:“你真的决定要去骁勇营帮我大哥做事?” 花朝拾连忙点头,激动地语无伦次:“是,是,淅衍哥我记得!骁勇营…太好了太好了!” 徐烨焾无奈,提着他的领子,将人放回对面的椅子上,这才道:“好,那我就帮你逃过去。择日不如撞日,我叫人准备一下,你现在就出发吧。” 花朝拾愣了一瞬,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现……现在?” “不然要等到花宰相发现了你的计划后再跑吗?你还跑得出花宰相的手掌心吗?”,徐烨焾不看他,喊了门外自己的暗卫进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一系列事下去,又要来了纸笔,铺在桌子上开始写信。 花朝拾一时有些恍惚,直到徐烨焾写完了信,封起来交给他时才回过神来。 “等你到了骁勇营,将这信给我大哥看过,他便明白了,自会安排周到,护你周全的。”,徐烨焾说着站起身来,“走吧,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再简单易容下,后巷备了快马,收拾好便可以走了。我的人会一路将你护送到骁勇营,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花朝拾被他拉起身来,这才恍恍惚惚地嘟囔道:“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你卖了呢?” 很快,花朝拾就被徐烨焾的暗卫护送着出了城,一路向南赶去。 为了躲避花宰相的追捕,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地赶路,往常两个月的路程,竟硬生生地撵在大半个月时便到了。 花朝拾远远地看着驻扎在嵁城外的骁勇营,激动得简直要落泪。他并不是庆幸终于逃出了父亲的掌控,而是这大半个月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他甚至觉得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与江初好一同跟徐烨焾学会了骑马,这些日子赶路赶得他现在看到马就想吐。 花朝拾的大腿内侧早就磨破又结痂,此时更是累得腿打颤,到了地方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凭徐烨焾的暗卫去和骁勇营的守门士兵交谈。 待守门的士兵去传话后,没一会儿,一名束发劲装的青年便走了出来,正是徐淅衍。 花朝拾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实在腿软,想着好歹是幼时见过的同辈,也不用太讲究,于是干脆坐在地上冲来人拱了拱手,递上了书信:“淅衍哥好,在下花朝拾,这是令弟徐烨焾的亲笔书信,请您过目。” 徐淅衍有着和徐烨焾一般无二的狭长凤目,但长相却不似徐烨焾那般清冷,而是分外英姿勃发。常年的军营生活赋予了他小麦色的皮肤,而年少掌权又为其添了一份威严贵气,单论外貌,着实属于人群中的佼佼者。 他接过那封信,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花朝拾?我记得你,你三岁时还跟在我后面要过糖吃呢,怎么现在这幅样子?” 花朝拾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破罐子破摔,愤愤道:“还不是徐烨焾,叫我这大半个月来马不停蹄地赶路,骨头都快颠散架了……罢了,我是真的腿软站不住了,你可别笑话我。” 徐淅衍吩咐身后的士兵将花朝拾搀扶起来,摇头笑道:“我不是笑话你,可你这身子骨未免太弱了些。军营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花朝拾当即瞪大了眼睛,“我知道军营里不养闲人,可我只想寻个文职做做,若是真叫我去剿匪,那你不如现在一刀杀了我的好。” 徐淅衍皱眉,随即又笑开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这人……罢了,你先歇息两日,我再来看看给你安排什么职务好。” 花朝拾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自己也觉得好像从踏出梁城的那一刻起,整个人蜕了层皮般的脱胎换骨,什么沉稳持重都不存在了,反而像是将攒了十九年的泼皮无赖都发泄了出来似的。 花朝拾心想这样也不错,在这骁勇营中无人与自己相熟,徐淅衍更是只在幼时见过自己,那不如就从此刻起,重新做“花朝拾”。 就此,花朝拾总算是在骁勇营住了下来,只是徐淅衍说是两日便真的只让他休息了两日,第三天一大早,徐淅衍便来到了花朝拾所住的营帐。 徐烨焾的暗卫将人安全护送到后,便回去复命了,这下花朝拾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徐淅衍便安排了一名叫做李立的士卒暂时照顾花朝拾,顺便带他熟悉一下军营的环境。 李立见到徐淅衍,拱手行礼道:“少将军,花公子,呃……还未起身,需要属下现在去叫醒花公子吗?” 徐淅衍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他弟弟到底给他送来了个什么人物,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 不过徐淅衍还是了解自家弟弟的,徐烨焾既然将人送来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徐淅衍不会因为一些外在的小事就直接否定了花朝拾这个人。 其实徐烨焾也很无辜,他怎么想不到花朝拾在逃离宰相的掌控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在徐烨焾看来,花朝拾还是那个跟着花宰相学了数年,沉稳干练、事事在握的少年。 徐淅衍挥手制止了李立,轻声道:“我自己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第23章 无赖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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