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隔千里之外的邢台,长孙玄面色严肃地踏进了邢台城外的崇山峻岭间。 邢台人烟稀少,被高大的山脉环绕着,山间野兽频繁出没,山路崎岖,无路可走,若非本地人,一旦踏入树林,无异于找死。 “王爷,我们的人昨晚已经找到了琴家人的确切住址,只是……他们在房子周边放了许多蛊虫,种了一堆毒草毒花,我们的人根本不能靠近半分。” 长孙玄冷笑一声,淡声道:“一把火烧了。” “这……” 身后传来南宫未无奈的声音,“来之前我说过什么,要给琴家留一线生机,王爷要一把火烧个干净,倒是一了百了。只是这百年后,我拿什么脸去面对九泉下的亲爹?” 长孙玄耳朵都被他磨出了茧子,面色依旧铁青,“既然是你要救人,那你负责将琴家一网打尽。” 他定定地瞧着南宫未,道:“本王只要他们和丁家勾结的证据。” 南宫未“啧”了一声,冲那位副将笑笑,道:“没事,我有解药,你去寻杜将军,他待会儿会分发解药。” 副将显然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哎,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暴躁?你看你把那位将军吓的。” 忽然,长孙玄抽出佩剑一把斩断头顶的藤蔓,随即掉下一条剧毒的七步蛇来。 南宫未闻见血腥味,皱眉看向地面,那条蛇自七寸处断成两截,蛇身还在蠕动挣扎。 “你有闲心管本王的事,倒不如反省一下,待会儿见了琴家那位同你有婚约的当家人时,你该如何解释。” “……”南宫未扶额,“我都说了,不是我的孩子。” 留给他的,是长孙玄高大的背影。 最后,他们还是放火烧山了。 琴家的人似乎笃定了长孙玄不敢拿他们如何,一直在往外放各种奇怪的蛊虫,就连南宫未都应付不来。山林是琴家人的老巢,他们利用地形地势,将长孙玄带来的三千人耍得团团转。 直到长孙玄一怒之下,命人将琴家常走了一条道烧了,浓烟滚滚直上,四处蔓延着刺鼻的硝烟,琴家人被逼急了,趁着夜色从山中纷纷涌出,被围在各个出口的埋伏士兵一举抓获。 南宫未沉默了片刻,最终拍了拍杜央的肩膀,道:“这回倒好,我真成了琴家的死对头了。” 若不是南宫未确切地将琴家人的位置和出口绘制成图,长孙玄就是再待上个三年五载,恐怕也不能攻下琴家。 他苦中作乐嘲道:“如此一来,琴末倒也不用嫁给我了。” 杜央的脸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很遗憾?” 南宫未一愣,对上他的视线,周遭人来人往,他悄然将手递过去,拉住杜央的手交握住。 “你醋了?” 杜央别扭地移开视线,闷闷道:“没醋。” 南宫未张开手,五指分开插。入他的掌中,与他十指相扣,他只觉得杜央吃醋的样子也极为可爱。 “别一个人闷头瞎想,我就只和你睡过一张床。” 杜央没回话,只在漫天火光中回握住他的手。 第118章 丞相马上就会回来了 大火直直烧了一天一夜才停歇,翌日清晨,所有琴家人被押送至邢台城中受审。 “呸,一群走狗!” 行列中的中年男子对着看守他的士兵吐了一口口水。 琴时冷漠地看着位上的长孙玄,又轻蔑地扫过站在一旁的南宫未,道:“把我们杀了吧,我死都不会招的!” “你姐呢?” 长孙玄并没有受他影响,甚至还在手中端了杯热茶。 提到琴末,琴时的脸终于狰狞起来,“你别想抓到她!你这个汉人走狗!” 长孙玄冷哼一声,“本王是走狗?” “你可知,你与鬼方的人合作,杀了邢台多少人?” 琴时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嘲道:“别想诱惑我,你们汉人没一个好东西。” 长孙玄环顾过琴家人的每一张脸,厉声道:“让本王来告诉你们,你们养出的蛊虫,杀了整整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个人,是你们琴家人的数十倍不止。” 他的目光淬着寒光,教人看了心底一颤,“你们虽没亲手杀人,却是真正的刽子手。” 底下有心软的女子不可抑制地抖了抖身体。 “你这是血口喷人!” 琴时想冲长孙玄扑去,被近旁的士兵压住双肩按了下去,他双目充。血,眼中藏着滔天恨意,破口大骂道:“若不是你们汉人先对我们动手,我们又怎会被逼得住进深山?你们才是凶手!是你们自己害了自己!” 长孙玄早就听南宫未说过,琴家人自幼养蛊虫,一直以来都受到汉人的厌恶,他们将琴家赶出城门,琴家人迫不得已只得在深山建了家。 鬼方人趁机找上了琴家,许诺了丰厚的物资和报酬,只希望买到能一举大挫大周军队的蛊虫。 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冤冤相报罢了。 长孙玄闭了闭眼,道:“本王不会要你们的命的,本王只希望天下太平。” 琴时愣了一下,转头看琴家上下几百口人,其中还有刚出声几个月的婴儿。他为鱼肉,时也命也。 琴时哑着嗓子道:“我希望他们能活命,若是你要祭奠邢台死难者,我任由你千刀万剐,绝无怨言!” “你倒是条好汉子,但在本王这,你的命一文不值。” 长孙玄直白的话令琴时红了脖子,他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平复,“那你要什么?” 长孙玄噙了一口茶,知道琴时已经服了软,便颇为悠哉地开口道:“这个先不急,本王先帮你们安排住处。” 琴家人都愣住了,他们不被杀头就已经的万幸,长孙玄居然还要帮他们安排住处,众人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琴时走时,似乎还对南宫未耿耿于怀,途经他时,还冷笑道:“叛徒。” 杜央上前一步,将南宫未护在身后,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琴时面色不霁,还想说什么,被一旁同行的人拉走了。 后来南宫未背着杜央去和琴时谈了一次,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琴时的态度好了许多,甚至还主动供出了鬼方军队的驻扎点。 长孙玄令杜央带兵一一攻破,直逼得鬼方后退十里,让出了三座城池。 捷报连连传到京城,百姓狂欢,都称淮南王是文曲星转世,有好事文人写了一篇《赞淮南王颂》,文辞讲究,文风严谨,将淮南王夸得天花乱坠,一时风靡京城。 只是这文到了皇上手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磊落光明垂典范,忠心耿耿守国门。”长孙霖将纸拍在书桌上,眉宇间露出戾气,“好一个忠心耿耿,磊落光明!” 一旁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丞相呢?丞相的病还没好吗?” 小太监摇头,见长孙霖又要发怒,他才慌忙道:“距离丞相承诺回朝的时间只剩三天了,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没错。”长孙霖深呼吸后,面上带出些许笑意,“丞相是君子,一向重约,他说了告一个月病假,就一定会回来的。” 长孙霖心情愉悦了些,扫了眼桌上摆着的甜点,拿了一个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小太监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御书房。 他刚行到转角处,忽而被一人抓住手臂。 “皇上他吃了糕点吗?” 手臂疼痛难耐,小太监面色扭曲,眼中带着惧意连连点头,“皇上最喜好吃甜点了,他每次都吃得很干净。” 第119章 到时让你开开荤 慈宁宫中,丁紫嫣端坐在镜前,任宫娥们为她梳妆。 为她挽发的宫娥秋雪跟在她身边多年,是她嫁给大皇子时从丁府随嫁的贴身婢女。 丁紫嫣望向镜中娇美容颜,挑着细长的目问:“你说哀家老了吗?” 秋雪笑道:“小姐天生丽质,若不是出嫁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哪容得丁府那位姑娘得?” 丁紫嫣芊芊素手抚上眉梢眼角,眸中神色悠远,她叹道:“终究是不比当年了。” “打听到了吗?淮南王到底何时归京?” 秋雪替她梳妆的手一顿。 “怎么?”丁紫嫣冷声道:“你也要冲哀家说教一番?” 秋雪苦笑,但本着多年的主仆情谊,她不忍心看丁紫嫣一头热,只好语重心长提醒道:“那淮南王是个捂不热的,他若是真想同小姐您在一处,当年就娶了您了。如今您的依靠,应该在皇上身上……” “够了。”丁紫嫣喝停她,从椅子上直起身,恨恨地看向她,启唇道:“当年哀家为什么嫁给大皇子你不知道吗?我根本就不爱他!我爱的人一直是二皇子!” 丁紫嫣生下长孙霖后,一直不冷不热的,对后宫中明争暗斗之事亦是睁只眼闭只眼,讽刺的是,反倒落了个贤良淑德的名声。 秋雪眼带哀伤地看着她,道:“今日早朝的消息,淮南王已经同鬼方签订了停战协议,现在已经带了军队班师回朝了。” 丁紫嫣闻言柔柔地笑了,她伸手握住秋雪的手,道:“哀家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哀家好的人,你帮帮哀家,只要能同他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搏上一搏。” 她转身从梳妆台中抽出一封信,转交与秋雪,“你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淮南王手中,他看了就懂了。” 沉重的宫门关上时,将春光尽数阻隔在殿外,丁紫嫣有一瞬茫然。 她低头抚摸上自己的肚子,眼神逐渐坚定,笑容灿烂,仿佛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 草长莺飞,陌上花开时已是归日,长孙玄翌日便可到达京城,此时军队正在紫荆关修整。 越临近京城,长孙玄的功勋就越是传得神乎其神,世人恍若忘了往日对他的诟病,他每至一处,欢呼着迎接的人便越是众多。 世人都爱他英勇盖世的模样,却只有一个人在他狼狈之时伸出了援手。 长孙玄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他随手将信笺搁在桌案上,耳闻得脚步声渐近,不抬眼地道:“丞相那边有消息了?” “……王爷。”脚步声骤然顿住,杜央的声音略有尴尬。 “嗯?” 杜央无奈地拿出那封信,交于长孙玄,道:“是太后的信。” 长孙玄蹙眉,眉宇间嫌恶难耐,“怎么又是她?” 杜央耸耸肩,面不改色道:“谁叫你勾引了她,就跑到边关去了,她写的信你一封都没回,此时怕是听说你回京了,便巴巴地又送了封信。” “本王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谈儿女私情的。” 杜央:“……”是谁三天两头乐此不疲地给丞相写信? “烧了吧,要是被阿清发现本王同她通了信,本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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