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胡人赔款,割地,我们放人。” 大殿上一时没人说话,齐伯渊先是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原来在四殿下眼里,这胡人大巫才值八个州县一百万两银子!” “可如果将此胡人归还给他们,德利厥部必然感念我大周恩情,沉寂多年的边市自然也能兴盛起来。”方晏清转过身,“定远侯,本王也是为长久考虑啊。” 纯属放屁。方俞安默默地腹诽着,维持边市秩序的官兵难道要你出钱养着?何况德利厥部和那个柯蒙多一个德行,还感念恩情,他们不恩将仇报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然而方效承似乎被说动了:“是啊,边市都多少年不曾开过了。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开起来,又能为国库添一笔收入啊。” “陛下,若是开边市,那么北寒关的防务便要重新整饬。再者先帝时的边市律法恐怕大多已不适用于今日,还需得修缮。”方俞安道,“另外,还要有兵部的协商……” “行了行了,”方效承惊讶地发现涉及到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话就特别多,“朕只是一说,能不能还是个问题……还是先说这胡人。既然诸位争执不下,那朕就做个恶人,折个中。” “叫那胡人回去,不过德利厥部要赔款三百万两银子和北寒关八个州县。这几个是必须的,其余的让齐汝钧看着加。” 常安放下这一纸密信,不由得牙酸——三百万两,这已经不是压榨了,这是连骨髓都榨出汁来了! 不过他这封密信是在开朝复印前一天收到的,比朝中的人早晓得这一结果。 方效承心中早已定论,他不过是借着大朝会看看他们的反应罢了。 赵天明的事让他无比后怕,他恨不能长一双天眼,一下就能看清谁和胡人打过交道。 前面便是燕云府,齐汝钧传信说他这几天会在这待几天,等朝廷的消息。 然而常安一进州府大门却愣住了。 “我的姑奶奶,你甚时候跑到这来的?!” 然而钟雨眠显然没有他这样的危机感,蹦蹦跳跳地揽住他的肩膀:“本来是打听销骨的,结果路走一半告诉我不用了。索性我都出来了,就到这边玩一玩,怎么样!在这见着我开不开心!” 常安开心得脸都吓白了:“你……你出来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罢,怎么了?” “陛下晓得?” “当然不晓得,不然我如何能走出京里的大门啊!” 齐汝钧闻声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小长安,陛下到底让她嫁我小表弟还是你啊?我怎么觉得小郡主跟你这么亲呢?” “怎么着啊!”钟雨眠理不直气也壮,“我乐意和谁亲近就和谁亲近!管得着吗你!” 来都来了,就算让她回去也不可能,常安只能默默祈祷方效承把这姑奶奶给忘到脑后去。 “把胡人放回去?”齐汝钧有些惊讶,“怎么回事,那可是他们大巫,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常安把密信往桌上一放:“锦衣卫才被裁撤下去几天啊,说话就一点用没有了?估计圣旨也用不了几天,到时候自己去看。” 齐汝钧一心想着胡人的事,反倒是钟雨眠敏感些:“锦衣卫被裁撤了?” “你出京后的事,”常安道,“陛下亲自下的旨,还叫我把此事办完赶紧回京,到禁军里办事去呢。” “还剩下的让我斟酌,”齐汝钧苦笑,“我他娘的还斟酌个屁啊,德利厥部穷得连牛羊都冻死了,能有甚可敲的了!” 常安摆摆手:“若是一点都没有,陛下早就让你就地给人杀了,何必又来回这一趟?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一点没有?” 齐汝钧眨眨眼:“德利厥部的姑娘漂亮。” “出息!”钟雨眠白了他一眼,“你就让他们把火铳交出来不就得了!” “说起此事我倒想起来了,”齐汝钧道,“我们查了查,胡人用的火铳,除了当年捡白家军的残次品之外,有一部分是新的,和咱们的一样。” 常安冷笑一声:“那齐大帅可得好好看着火器营了,保不齐就有通敌叛国的。” 然而齐汝钧摇摇头:“入我火器营的火铳,一律有籍录,火铳火炮上也有标记,但胡人的那批没有。不过……上面却又京里火器营的记号,只是被刻意磨过。” “京里出了问题?”常安一下坐正了,“这可难办了,得赶紧传信回去。” “火铳火炮甚至是火药,个头都那么大,胡人到底是如何偷过去的?”钟雨眠问道,“难道是直接扛过去吗?” 齐汝钧:“郡主晓得黑水河么?” “啊?这,这是哪?” “这并非是河的名字,而是北原的黑市。后来我们发现,胡人喜欢管他们常用的几条私运路叫黑水河。不少火药和火铳火炮就是从黑水河流进德利厥部的。所以……朝中有钉子,而且不止一个。” ---- 我恨疫情:( 我想不带口罩出去,不用落地排一个小时的队做核酸:( 更新频率下降了,因为一直在路上,过两天稳当了再重回之前的速度吧 # 风波
第45章 “原来认认真真办一天的事如此累,”方俞安抻了个懒腰,“怪不得小长安之前总说睡不够呢,看来不无道理。” 迟畔说得没错,严彭这次是伤到了根本,看上去总是病歪歪的,脆弱得很。 虽然屋里已经温暖如春,可严彭还是裹着被子烤着火,指尖还是冰凉的。方俞安往手炉里塞了几块炭,放到严彭手里:“好好拿着。” “如果非要让柯蒙多回去,那最好还是些武将去接手此事,便几乎不会出纰漏。”严彭看着那一点摇曳的烛火,好像全身的活气都聚在了那双眼睛里,“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又得送回去了。” “那要不,我告诉长安一声,”方俞安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半路就给他扔个野山沟里?” 严彭不禁失笑:“他死了反倒更不好办,德利厥部都是出了名的生猛,真不怕他们再破一次北寒关?” “这不是开玩笑么,”方俞安翻了个白眼,“若是真想让他死,那齐汝钧断不会把他拉回来,直接让他死在北原给将士们殉葬了。” “现在他还不能死,不是时候。对了,听说陛下有意要开边市?” 方俞安看了他一眼:“你这消息够快的啊。” 严彭笑了笑:“虽然我现在没个官身,不过还是要帮殿下做事啊。” “什么都帮?” 严彭:“……” 他太清楚了,方俞安这样的眼神就是没憋好屁。 “等出了正月,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严彭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免得自身不保。” 方俞安不顾他挖苦,宝贝兮兮地护住他的手:“别乱动,迟先生说了还没好呢……其实我倒觉得,边市恢复亦是好事,省得户部那几位整天扯嗓子哭穷。” “也不一定,”严彭道,“到时候找我麻烦的人,能直接从北原排到湖州府去!” “……你如何那么多麻烦?” “没办法,前人们惹祸太多,到我手里全是烂摊子。” 方俞安眯起眼,斟酌着问:“这么说,你应该姓白?” 严彭毫不避讳地一点头:“对啊……你不会才晓得罢?我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 “还有谁晓得此事。” “除了阿昕和乌晟,估计迟先生能猜得差不多,别人就不一定了。”严彭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无论谁问起你都得装傻,听见没有?” “那你跟我一起掉,”方俞安深情款款地执起严彭的伤手,“从此……无论化蝶还是做鸳鸯,都是比翼双飞的,如何?” 严彭:“……您别再叫老鹰吃了。” “我去看看迟先生,快到喝药的时辰了。”方俞安刚起身,迟畔便推门而入,端着一碗依旧看着就苦的药汤子。 “这一味药是最后一晚,今夜看看情况,没事就不用再喝了。”迟畔把药碗放下,“别捏鼻子!你都多大人了,喝个药还如此扭捏!” 严彭瓮声瓮气地狡辩:“迟先生,您自己尝过这药吗?您晓得有多苦吗?!” 迟畔冷笑一声:“我一没伤二没中毒的,干嘛喝药?少啰嗦,刚才看见乌晟了,估计还要有事要找你呢。” 正说着,乌晟便推门走了进来,然而脸色并不是很好。 “出甚事了,说。” “先生,黑水河涨水了。” 严彭正被这药汤子苦得面目扭曲,闻言顿时撂下碗:“甚时候的事?” “晌午刚传回来的消息,北边已经开春了。” 严彭这下连蜜饯都没心思吃了:“坏了,小长安还在燕云呢。俞安,赶紧给他传个信,这些天北原可能不稳当,一切小心。” 这屋里四个活人,只有迟畔觉得,把王爷当下人使唤不太对劲。可看他们几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顿时又联想起了刚刚听的墙角。 嘶……难道是真的,不是做梦? “迟先生,过些天您和乌晟便回湖州罢,我这边没事了。”严彭道,“阿昕拜托您了。” 迟畔一点头:“你自己也注意些,记住,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 严彭一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乌晟,回湖州安顿好了之后立刻到北边看看,朝廷没准要开边市,更有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边市需得礼部和户部共同出面,”方俞安把信口封好,“完善前朝制度倒是不难。只是落到实处后……不好说。对了,黑水河是哪里?” “是北边的黑市,”严彭解释道,“这本是胡人的叫法,时间久了就如此定下来了。” 把胡人还回去的节骨眼上,黑市开始蠢蠢欲动,这不是甚好兆头。毕竟胡人一旦开始倒卖,后面一定跟着些石破天惊的事。 “无论如何,还请殿下想法子让齐家的人把柯蒙多押回去。”严彭道,“这个祸害若是流窜到大周境内,不是甚好事。” 多说无益,现在看上去还风平浪静,无甚太大波动,也能暂时安心。 “改制之事如何了?”乌晟趁着城门还没关,连夜往湖州赶路了,迟畔便坐在严彭旁边问起了一直关心的事。 严彭大爷似的躺在那:“我又不插手,你得去问五殿下啊。”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深夜来访,方俞安这会出去接客去了。听吉祥的话音,好像还是不常来的人。 迟畔撇撇嘴:“你们俩是一伙的,问谁不是一样。” 严彭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然,迟畔下一句便问:“这五殿下和你……是先前有甚渊源,还是单纯觉得你好啊?还是你给人家下甚迷魂药了?” 严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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