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安一个翻身坐起来,可手仍不肯撒开,像被欺负了似的,可怜兮兮地盯着严彭看。 严彭不吃这套:“殿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几个时辰之前你就二十了,该明事理了。” 方俞安撇撇嘴:“我昨晚上又没非礼你,就拽着你不撒手了,也算不明事理?” 严彭:“……” 什么狗王爷! “行了,”严彭硬是挣开,“估计过不了正月,高瑞就会来找你麻烦,留心些罢。” 方俞安目送着逃似的背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 今天天气格外冷,可是看着新闻里竟然有山火……北方的小伙伴们已经要供暖了好嘛(;一_一) 今天依然希望得到大家的收藏海星评论关注一条龙呢_(:з」∠)_
第39章 赵天明喝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有些焦急地在城墙上眺望。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这次却轻而易举地能让人看出来他的情绪。 不过正月初一,城墙上的守卫都缩在卫所里,倒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终于,灰白色的天边有了一个黑点,慢慢地便能听见急促的马蹄声。赵天明快步下了城墙,从空无一人的拱门走了出去——果然是他要等的人! 对方好像也很急切,远远地看见赵天明便加快了速度,到近前时猛一勒马,险些被掀下来。 “老大!”来的是个锦衣卫,“咳咳咳……好大的风!老大,我回来了!” 赵天明扶住他:“辛苦了,快来!进来暖和下手脚!” 来的锦衣卫看起来风尘仆仆,而且言语间带着一点湖州的口音,估计连年都没好好过,日夜兼程地赶来了。 “陈博,查得如何了?” 唤作陈博的锦衣卫先是猛喝了几口温水,又凑近着火盆暖手:“好大的一个消息,老大,这里安全吗?” “安全,都是我的人,你说。” “老大,在岭南县,我晓得了一件大事。白治珩还有嫡系子孙活着!而且好像不止一个!” 赵天明虽然有个准备,但没想到结果能如此骇人听闻:“真的?” “绝对是真的!”陈博目光灼灼,“这可是岭南帮里的人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他晓得咱们要做甚,还说了好多呢!他还想和老大合作,等将来能更吃得开。” 赵天明一抬手,打断了他:“你先等等,把话留着,回我那,慢慢说。” 看来这一趟湖州之行收获颇丰。赵天明颇为愉悦地想着,只可惜自己在那边只有几个能用的人,也不知道那边发现了多少。 从陈博晌午进门,一直到天色擦黑,赵天明才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看起来像是震惊过度,一时找不着魂了。 陈博凑上来:“老大,您没事罢?” 赵天明摆摆手:“这些事太重要了,你切不可说出去,正好这几天过年,你也别乱走了。” 陈博连连点头:“老大,你这是要去哪?” 赵天明轻笑一声:“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明天去找首辅大人商量商量。” 正月初二,高瑞打着哈欠接待了意气风发的赵天明,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 “指挥使起了个大早,估计不止是来我这拜年的罢?”高瑞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就如此堂而皇之地来,也不怕别人猜疑。” 赵天明只是一笑:“首辅大人,很快您就不用如此谨慎了。” “怎么,你查出甚有用的了?”高瑞还不等他回答就摆摆手,“查出来了也不行,这年节下的,陛下更是不临朝,你……” “首辅忘了,在下锦衣卫是做甚的。” 高瑞沉默片刻,而后亲自把人领到了后间,左右确认无人后,才开口问:“你是找到甚有用的证据了?” “不止,这可是铁证。白家还有嫡系活着,还不止一个。” 高瑞脸色一白,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赵天明道,“景平初时,陛下想息事宁人,所以没有太过追究那些人到底死没死透。一场大火就能说明人全死了?呵呵……首辅,您未免太天真了。” “你是说,白家老宅里的那些人还有活着的?” “不止,您为甚一定认为,活埋了的那些,甚至自戕的那些,一定是本人呢?” 高瑞被他说得打了个哆嗦。 “这便是旧事屡次被提起的缘故,”赵天明自己斟上了茶,“当年从大火里,有人活着爬出来了,并且想拉着首辅大人下去殉葬呢。” 高瑞冷笑一声:“难道指挥使就不怕么?” “当然怕,不过我手里有刀。哪个想拉我下去殉葬,我便让他先到前面探路去。” “陛下御赐的刀,可不是如此用的。” “白家乃是逆臣,人人得而诛之,比胡人还可恶,为何偏我杀不得?” 高瑞笑着摇摇头:“指挥使这便不对了,记不记得上次陛下叫你追查白家余孽的事了?” “……一年追查百十来次,首辅说哪个上次?” 高瑞被噎了一下,笑容险些保持不住:“就是你只抓了个死人那次,还牵扯上了方俞安。” 赵天明点头:“那又如何?” “年节已经过去了,已是十四年的旧事,陛下对白家早就没了最初的芥蒂,裂痕也没那么深了。”高瑞道,“你瞧陛下的态度,像是严惩了么?就算你又揪出不少人,还逼得他们有人反水,你看陛下有甚嘉奖了?” 赵天明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是听进去了。 “所以,白家可以查,但记住,务必一击致命,切不可打草惊蛇。”高瑞道,“而且你不晓得他们被逼急了会做出甚来,真把当谋反的罪名坐实了,你我都挡不住。” 赵天明有些惊诧地一抬眼:“首辅难道觉得白家当年非是谋逆么?” 高瑞自知失言,闭了嘴。 “甚物事,都是从里子开始烂的。”赵天明起身道,“首辅……切莫被自己蛀空心了啊!在下多言了,告辞。” 虽然被赵天明气得够呛,但高瑞还是不由自主地佩服起这个人来——竟然,一点做亏心事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锦衣卫还真能把人都活活磨得没有心了? “倒也没有传闻如此神,”常安看上去有些醉了,但好在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心肠硬了些罢了。你也是杀过人的,那之前甚感觉,之后甚感觉?都是一样的。” 钟雨眠烈酒下肚,看起来丝毫没有负担,像喝水似的:“那不一样,我那是保家卫国。” 常安闻言便笑:“我也是啊!杀人嘛,总不是甚好事,有时就得找个过得去的借口,用来蒙蔽一下自己,不至于疯。” 烈酒到底是烈酒,钟雨眠歪着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有甚结论:“罢了,谈这些做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郡主好魄力,先干为敬。” “年节下的,你跟我在外面混酒,像话么?” “这话该我问你罢?”常安失笑,“你像话吗?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然后两个人就掐起来了。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甚至可谓是转瞬即逝的。 正月初四,甚至还没破五,赵天明便疯狗似的抓了一堆人,而后轻描淡写地上书方效承,只是正常的搜捕白家余孽而已。 高瑞那里是不敢上书火上浇油了,于是方效承只能去问邹季峰。 说是问,他并未认真,只是确定一下,赵天明是否在大年节的,搅得百姓不得安宁。 可京里平静如水,邹季峰也不可能瞎说,于是方效承当晚就把此事抛之脑后了。 赵天明的人训练有素,没惊动甚,就把他想要的人抓了回来。 镇抚司那种血气极重的地方,就是进去走一遭,也觉得浑身上下哆嗦。因此赵天明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撬开他们的嘴。 其实他拿住的噱头是一件非常小的事,只是湖州的账册差异,可对于他来说,借口是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把他想查的人牵扯进来。 于是大年初四下午,严彭就接到了户部中邪似的通碟,要他核实不少东西。 是赵天明的人亲自来通知的。 “天冷,几位要不进来坐坐?” 陈博有些诧异,他见过这个人,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事务紧急,还请你快些。” 严彭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了披风:“镇抚司那么冷,我若染个风寒怎么办,还是谨慎些好。” 陈博脱口而出:“不会让你……啧,我们是去户部而已,你……” “不必讲了,”严彭轻笑,还回身细致地把门锁了,“我如此配合,你们不是也省心么?” 陈博忽然想起湖州的事来,他似乎一直是这样胸有成竹,好像无论发生甚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既然你晓得了,那我们也不费口舌了。请。” 镇抚司并不是甚好去处,尤其冬日里,此处更加阴冷,总像是要扒开人的骨头缝。 赵天明一看见严彭就笑开了:“诶哟,严大人,咱是来对账的,又不用跋涉,您捂如此周全,是怕我等护不住您吗?” 严彭也跟着笑起来:“我是怕镇抚司的囚室太冷,指挥使还没问话呢,我先冻死了。” “好厉害一张嘴,”赵天明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请。既然请您到这,肯定不会让您那么痛快就死了,这以后我镇抚司的招牌还如何打出去吓唬人啊?” “原来指挥使还晓得自己只会唬人。” 赵天明的笑容冷了下来,严彭比他想象的要难多付。也是,毕竟一个和白家有牵扯的人,能好摆弄到哪去。 “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赵天明道,“我们在查湖州账册时,顺带查出了些旁的。想不到,你深藏不露,竟然还是岭南帮的龙头。” “过奖了,”严彭摸了摸旁边的茶壶,“茶都凉了,指挥使忙于公务,难道您手下也不清楚?岭南帮已是强弩之末,摆弄他们还是简单了。” “不对罢?我如何听说,你是有白家的信物,才得以踏入门槛的?” 严彭一摊手:“您找着了么?” 赵天明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底牌:“你如何晓得我没找到呢?” “好罢,还是您技高一筹。”严彭涮了涮茶杯,又嫌弃似的呷了一口,“味道有些次啊……然后呢?您要以谋反论处了?” 赵天明皱起眉:“你如此着急死?” 严彭一脸无辜:“连指挥使都认定我是谋反之人,我难道还有申辩的余地么?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痛快了事。您说呢?” 赵天明一笑:“命可就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你别指望自己能化作厉鬼报仇。” “我投胎还来不及呢,”严彭拖着长调,“谁乐意死啊,若是我还有活着的法子,哪里用得着在这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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