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安终于停下笔:“去把帖子找来。” 吉祥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不大会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王爷,是,是高家!” 是高瑞?!方俞安一惊:“拿来我看!” 帖子确实是高家的,不过应该是他们平日备用的,连祝词都是通用,丝毫看不出真心。 “没灾没病的,他如何想起你了?”常安凑过去,“还如此用心,送得还精巧。怎么不直接给你送来个王妃呢?” 吉祥把桌上的盒子残骸收拾了起来,然而忽然愣了一下,随后仔细端详起来。 精巧的机关已经被钟雨眠的无情铁手掰碎了,但残存的部分依然能让人分辨出来是甚。 “我晓得了!”吉祥忽然大喊一声,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我晓得了!这是阿颜姐姐送来的,是要给我的!里面有东西!” 吉祥还小时,朱颜会给他弄来一些开智的玩具,或者一些奇怪的锁套在盒子上。打开了,里面是些小玩意,或者糕点一类。 不过这次,打开了之后,却是一封叠了好几下的信笺,字迹有些凌乱。 严彭是被吉祥强拉来的,这孩子只说有要事,不过他更倾向于是个忽悠人的局。 等他看见那信笺才明白,确是要事。 朱颜是个冷静的姑娘,就算大半夜带着付正越去灵堂验尸体,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可信笺上的字迹却格外凌乱,还有些语无伦次,应该是遇上甚可怕的事了。 薄薄一张纸,写了不下十个白家。 ---- 刚才签到,看见今天宜加更,所以可以等来许多点赞收藏评论关注海星吗_(:з」∠)_
第38章 往常这个时候,无论里面的人睡下没有,王府都熄灯了。这是吉祥始终坚持的,慢慢的,方俞安也就养成了规律的作息,见灯灭了就有了困意。 不过今天依然灯火通明。 “我觉得咱们命可真大,”常安抹了把脸,“内阁首辅和锦衣卫头子联起手来都没让咱们出事,真不晓得这一路是如何走过来的。” 没人接他的玩笑话,屋里的几个人都神色凝重。尤其是戚逢,大半夜地被叫来,灌了一耳朵的陈年旧事,现在还有点愣愣的。 邹季峰更是神色复杂,眼底青黑一片,看上去好像苍老了很多。 “现在他们彻底盯上你了,”常安一摊手,看着完全淹没在阴影中的严彭,“你惹的麻烦,说说吧,如何做?” 严彭没言声,像是睡着了。 “要我看,白家的事早该昭雪了,本来就是冤案嘛!”钟雨眠撇撇嘴,“你瞪我干嘛!我就是偏心了,怎么样?” 常安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都是对的,行了吧?现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得活命啊不是?俞安,你拿个主意,再拖下去,咱们这屋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方俞安拄着头,连眼睛都没睁:“堵不如疏,既然是做过的事就一定能查出来。倒不如让高瑞和赵天明去深挖,不见血光,剜不得脓疮。” “太冒险了。”戚逢忽然插话,“而且他们不止在京里,在下设若是出了甚意外,可就没法掌控了。” 方俞安一拧头,脖子顿时嘎嘣一声。他看着完全落在阴影里的严彭,忽然想起那天听到的岭南帮的墙角。 那天……他也是这样藏在大片的阴影之下,让人看不出喜怒。像是神龛里的泥塑,即使损毁得看不出样子,也要端坐在那,勉强支撑着什么。 “他们在湖州,只会查到一些我想让他们晓得的事。”严彭终于出声,然而声音却嘶哑得厉害,“在京里他们展不开拳脚,除非……陛下也想知道。” 方俞安深吸一口气:“赵天明会有法子的。” 屋里一时沉默,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局。可方俞安莫名有种感觉,严彭对此事并没有太多慌张的反应,好像他早料到了似的。 常安轻叹一声:“如此说,现在只能架口蒸锅,然后自己跳进去了?” 最后反而是戚逢看得开:“左右都是死局,倒不如放手一搏,没准还有一条生路!” 邹季峰苦笑:“山秋啊,你想如何搏?是直接找人弄死高瑞,还是给赵天明下毒?” 戚逢:“……?” 虽然大多数时候,严彭和邹季峰做事方式相差许多,但偶尔也会让人感慨,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说起高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啊。”已经走到了绝境,常安开始什么话都往外说,“他老娘死得不是不对劲嘛,查呗!”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其他人还真的认真起来。 “可这,”邹季峰有些犹豫,“可这要付正越出面啊。但他也是偷偷溜进去的,这能行吗?” 方俞安忽然摆摆手:“不不不……不一定要付正越来,等高瑞一倒,这些事自然水落石出。” 常安失笑:“俞安,你没说梦话罢?” 然而方俞安猛一起身,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清醒着呢!高瑞不是要查白家旧事么,那便让他仔仔细细地查,白家和白家军是冤死的,这总归不可动摇!他查着查着就会遇上他当年做的事。” 屋里的几个人似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当年的事我不清楚,所以如果你们有晓得的,一定要仔细同我讲一遍。”方俞安的神色有些激动,“只有这样,才能抓住高瑞的把柄!” 于是几个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严彭身上。 然而也不晓得严彭是神游天外,还是太困倦睡着了,竟然一声没有。 邹季峰忍不住道:“玉声,此事你得想办法,能不能解决,还是看你啊。” 严彭像是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他在想一些别的事。 既然高瑞和赵天明已经掌握了相当多的事,那就说明岭南帮也不干净了。刘轻水一死,没人做他的耳目,没人是旧主旧人,自然有人生了二心。 可那个人是谁,又透露出去多少? 再者,岭南帮生变,乌晟肯定是回不来了,他得自己在京里,出了事跑腿都没个人用。 那么北原呢?北原的情况到底如何,他现在只晓得些皮毛。 唉,处处掣肘,步履维艰。 不过现在能确定的是,高瑞已经察觉出他不对劲了,而且主要目的就是弄死他。这就好办多了,晓得对方的目的,总比两眼一黑抓瞎强。 严彭心里渐渐有了想法,既然躲不过,那就会一会罢。 “玉声!”邹季峰这一声给他喊回了魂,“干什么呢?叫你半天了。” 严彭揉了揉眼睛:“有些乏了……说白家的旧事?其实我也不甚清楚,恐怕没有甚有用的。” 邹季峰转念一想也是,那时候他刚多大,恐怕也不知道甚有价值的。 “不过我可以去问问师父,师父是亲历者,他晓得的总比我们多。”严彭道,“此事是我引起来的,亦当由我解决,麻烦诸位了。” 他这么客气,几个人倒真接不上话了,末了还是常安干巴巴地一笑:“怎么的,解决了之后以身相许啊?” 解决了之后?严彭莫名有些轻松:“解决之后?那自然是好的,沉冤昭雪,活着的死了的,都能放心了。” “你瞧这折腾的,天都快亮了。”钟雨眠的眼眶有些发酸,抻了个懒腰,“好困啊——行军都没这么累过。” 常安也有意活跃,便搭茬道:“据说郡主不还夜进八十里退敌么?怎么这就不行了?” “那不是在西北嘛,那儿的风和京里都不一样,可醒神了!”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然而严彭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西北?” 钟雨眠一愣,没敢接话。 “对了,这位西北的郡主不还在这么。”严彭自嘲似的笑笑,“郡主,我可能有些小事要求您帮忙。” 忙乎了一晚上,直到天都亮了,府里的人才各自散去。方俞安眼神都是直的,吉祥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王爷,宫里来人了,是太后身边的李衡公公,说是太后请您入宫一叙。” 方俞安一皱眉,太后怎么想起来他了? 可李衡公公亲自在外等着,他也不能不去,只好收拾了自己的疲惫,跟着进宫去了。 快到宫门口时,李衡见四下无人,忽然停住脚步,躬着身低声对方俞安道:“殿下,太后是关照您的,无论如何都会保住您。今日一叙,要哄她老人家欢心。” 方俞安一头雾水,然而又想起昨日他们探讨了一晚上的事,后脊便有些发凉。 难道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哄人开心方俞安是会的,只是和方晏清比逊色一些。但表面功夫谁还不会了,所以太后对他倒是挺满意。 临走时,太后放慢了语速,轻声道:“俞安呐,你要记住,当今的皇上是谁,而你身边的人又是谁。” 方俞安点头行礼,便退了出去。 “白治珩运筹帷幄了一辈子,只为此事求过人,可我也只能办到这个地步了。”她有些担忧地目送着方俞安离去的背影,对身边的李衡感慨道,“这下,你对你旧主也能交代了。” 李衡没言声,只是深深地跪拜下去。 太后没让他起来,只是神色有些哀戚:“白治珩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一个个的,都为了他一句话送命。十四年了,竟然还能记着。” 李衡没答话,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 “好了,起来罢。”太后伸手示意他起来扶着自己,“俞安这孩子聪明,不会出事的,我与齐兰也从旁帮衬着呢。” 李衡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了殿:“旧主没有求错人,太后娘娘果真慈悲。” 太后苦笑一声:“哀家十六岁嫁进皇家,那些个明争暗斗见得实在太多了……不死人,就比那些虚的都强了。” 依然是腊月里一个阴风阵阵,冷到骨子里的一天,然而宁静的外表下,却又不知道有多少暗流涌动。 除夕那天,钟雨眠派去北原的人才一身风雪地赶了回来。严彭托他查的都是些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所以钟雨眠看得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去亲自去找严彭。 然而她到了王府门口才想起来,已经有日子没见他人了。 “郡主?”常安同戚逢走过来,“在这做甚呢,怎么不进去?” “这几天看见严玉声了没?” 常安摇摇头:“谁晓得他猫到哪去了……你去他家,若是没有,那就到栖梧先生那找。再没有,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了。” 钟雨眠闻言便走,在严彭家里自然是扑了个空,而且也不晓得这里多少年没用过了,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找到刘凤枝那里时,正遇上严彭出来。 “有劳郡主了,”严彭接过皮袋子,钟雨眠的很是靠得住,还收集了不少相关的消息,“只是身家清白,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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