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望着三人离开,但见谢宁昀一直拉着弟弟的手腕,十分耐心的教导,谢宁曜不住的点头,这样的兄友弟恭,让他嫉妒到几乎失去理智。 从小到大他不曾得到任何一丝真情,母后恨他与大哥争夺太子之位,大哥也恨他,父皇子嗣甚多,根本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 他将殿门重新关上,高捧起戒尺请罚:“阿昀,哥,我错了,我不该做此荒唐行径,不该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引你过来,更不该威胁你……” 请罚完毕,他幻想着是谢宁昀眉眼含笑的拿着戒尺教训他,想必私底下阿昀就是这样管教谢宁曜的。 他用尽全力抽打自己的手掌心,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疼痛,直到鲜血淋漓,当精神痛苦到极点,身.体的痛苦就是精神的解脱。 …… 谢宁昀直接带着谢宁曜与李及甚从国子监正大门出去,并让随从去为两人告假。 上车后,谢宁昀立即安慰弟弟:“阿曜,不用担心,我能应付,以后若二皇子再单独召见你,都不用去,回家告诉我,我自会应对。” 他担忧道:“哥,你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二皇子最阴险狡诈,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你,在公务上给你挖坑,聚集朋党参你,在圣上跟前说你坏话。” 谢宁昀笑着说:“阿曜,朝堂就是这样,从来暗流涌动、波云诡谲,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若我连他都对付不了,早晚也得被其他人坑害。” 李及甚也跟着安慰:“如今我也算有点权势,定会帮衬昀大哥。” 谢宁昀含笑道:“阿甚过谦了,你可是厉害的很,我就指望你帮衬了。” 李及甚连忙说:“昀大哥,若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容、不吝指教。” 谢宁昀道:“阿甚,有你在阿曜身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李及甚保证:“昀大哥,以后我再也不会让阿曜受到任何伤害。” …… 谢宁曜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大哥对李及甚的态度变的很奇怪,好似很恭敬,又好似很防备,却还要故意演出亲切的样子来。 三人抵家后,谢宁昀单独将弟弟带到了书房,李及甚就在书房外等着,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谢宁昀怒喝道:“阿曜,你跪下!” 他心知今天也没犯什么大错,兄长不过故意做样子吓唬他而已,他便嘟嚷着: “哥,你明明说过再不让我跪,可见你也只是哄哄我罢了,况且我又没什么大错,就值得你这样发怒动气。” 谢宁昀指着弟弟,气道:“你还要胡搅蛮缠,李从戎毕竟是皇子是亲王,将来可能继承大统,你就敢骂他!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 他急忙讨乖求饶:“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改,一定改,若再不能改,这嘴交给你打烂。” 谢宁昀怒道:“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与天家往来,必须学会忍耐!若下次是圣上故意激怒你,你也敢骂圣上不成?!” 谢宁曜连忙解释:“哥,你知道我虽胡闹却很有分寸的,我知道雍和殿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来,我才敢骂他,但凡换个别的地方,他就是把我打死,我也对他毕恭毕敬。” 他见兄长还没消气,将其按坐在椅子上,他蹲在地上像小时候一样仰望着兄长,双手放在大哥双膝上,下巴就放在手背上,讨饶:“哥,别生气,我保证改,别打我……” 谢宁昀无奈的摇头,看弟弟这样,心里莫名冒出一句话,倒很贴切——宛转兄膝下,何处不可怜。 谢宁昀一把将弟弟拉起来,让出一半的椅子按他坐下,揪住了弟弟的脸颊,指着屋子中央降温的那盆满满的冰,说: “再敢骂人,我也不打烂你这张嘴,你知道不能打烂,所以不怕,我只拿那冰让你咬着,让一盆冰全化你嘴里,一盆不够就两盆三盆,再敢骂人,只想想冻不冻嘴就行。” 谢宁曜一听就怕了,捂着脸忍不住抱怨: “哥,你不该当大理寺少卿,你该当昭狱都指挥使,专门研究折磨人的酷刑,一定能政绩卓越。” 谢宁昀笑道:“我就是没正经打过你,你是一点儿也不怕我,这样了还敢顶嘴,哪天我认真捶你那肉,你才知道厉害。” 他更觉委屈,嘀咕着:“哥,你明知道阖家上下我最怕你,我连爹都不怕,你还要吓唬我,哪天真把我吓坏了,我只对你毕恭毕敬,你乐意吗?” 谢宁昀还有公务要办,也不计较弟弟不服管教还多次顶撞,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他趴在窗户上,眼见着兄长走出了院门,才敢说:“阿甚,今天真安逸,下午不用上课,我想去军营看看三哥,再给三哥送样宝物,你陪我去,当我的押宝镖师。” 李及甚道:“走吧,不依你,怕你又要闹脾气,正好我也想去军营看看。” 谢宁曜之前就已经让谢宁昭打探好了一切,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青龙偃月刀过去,得瞒着家里所有人,没那么容易。 青龙偃月刀乃稀世珍宝,家里人都认为不该现在送去军营,就怕被盗窃。 可他觉得三哥永远都在军营,很少回家,再不送去多加练习,以后上战场都耍不转,眼见着如今北狄猖獗,大战在即,得赶紧让三哥练好,否则要这宝物又有何用?! 若这样的无价之宝真被盗窃了,大概率也是同军营的军官偷的,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盗贼,追回宝物,还能帮三哥除去宿敌,简直一箭双雕。 其实二哥也很赞成他尽快将青龙偃月刀给三哥送去,只是二哥不敢违逆父兄之命,所以不愿帮他一起送,他只能找李及甚。 更何况这段时间二哥几乎都住在华府,二哥想知道慎表哥与公主的所有往来,住在华府是最好的方式,他自然不可能耽误二哥的大事。 他见李及甚十分轻松就拿起来了沉重无比的青龙偃月刀,忍不住的夸赞:“阿甚,你这臂力,是真厉害啊!” 李及甚道:“赶紧走吧,我们骑马,快去快回。” 两人从角门出来,忙命小厮们将最好的千里马牵来。 青龙偃月刀早用锦绸包裹了起来,李及甚直接将其背在背上。 两人一齐上马往军营狂奔而去,只带了几个心腹小厮,以及武功最好的大仆隐青。 军营就在京郊,比霜山还近些,没一会儿就到了,让小厮仆从们都在远处等,他们先在军营外看情况。 谢宁曜刚下马,李及甚忽然将其扑倒在地,轻声说:“别动。” 他被李及甚抱在怀里,连一点儿地面都没沾,但他觉得这姿势不太对劲,忙问:“怎么了?为何不能动?”
第36章 谢宁曜被李及甚紧紧抱着, 又在沟壕之中,李及甚坐于沟底,上半身靠在沟壁上。 他觉得这个姿势太奇怪, 相当于他坐在李及甚身上, 偏偏他俩又身形相当,坐的位置就十分尴尬。 沟壕里杂草丛生, 是极好的隐蔽之地,他看到沟壕之上几个校尉着装的壮年男子鬼鬼祟祟的背着几大包东西。 他立即就明白, 李及甚要躲起来看,这几个校尉偷偷摸摸的到底想干嘛。 谢宁曜觉得肯定会被发现, 他俩的马还在上面呢。 他们方才是在这沟壕旁边下的马, 李及甚端的身手好,抱着他快速滑到沟里躲避, 竟能做到让他的身体从始至终都没沾过地。 这会儿李及甚还将他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脚上,就连脚都没落地。 他听到上面那几人轻声说着: “哪来的两匹好马, 看那马鞍镶金赘玉,不知又是哪些个公子哥儿骑马到郊外玩,把那两匹落下, 马儿到处跑吃草走到了这里?” “那马鞍虽奢华却易得, 但这可是汗血宝马,不仅价值不菲还极难买到, 要落下马匹也该落下寻常的马, 怎么可能将这等宝马落下?” “不若我们完事儿后就在这附近守着, 等到天黑还没人来牵走, 就当是我们捡来的, 赶明儿拉去马市最少也能卖个几千金,可是发大财了!” “甚为不妥, 能用得起这等宝马的必是侯门公府,这可不是钱多就能买来的,其主人必定权势滔天,我们贸然去卖了,以后被其主人知晓,怕是小命都难保。” “那我们便牵来,上交给营中大将军,也算做了一桩好事,还能在大将军跟前讨点好。” “该不会这宝马的主人就在这附近罢,我们得赶紧把正事儿干了,别被发现。” “先检查一下四周,莫要掉以轻心。” …… 原本他们已很好的隐藏在沟壕中,见这几人开始四处搜寻,李及甚愈加抱紧了谢宁曜,双脚紧蹬沟壁,缓慢往上挪动。 李及甚还腾出一只手轻轻盖在谢宁曜的脸上,以免杂草将其脸部刮到。 谢宁曜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李及甚这手是真的大,用蒲扇大手来形容也一点儿不为过,竟能将他整张脸外加两边耳朵都遮挡住。 这手也是真好看,手指如修竹般倾长且骨节分明,手掌指腹上的硬茧都丝毫不影响美观,反而更显得硬朗霸气。 李及甚不断的往上移,谢宁曜总能清晰的感受到某些尴尬的摩擦,却又因为不能被发现,只得忍着,想挪动个位置也不成,只有重叠着才不易被发现。 直到将两人身体完全藏在壁上茂盛杂草之中才停下来,主要是沟底杂草没有壁上的茂盛,之前坐在沟底就藏的不算最好。 谢宁曜通过李及甚的指缝看见,那几人在四周搜寻一番,还用石头胡乱砸了他们藏身的沟壕,将沟底茂盛的杂草砸的倒下去许多。 幸而他们挪到了壁上,刚才坐的位置都被砸了几块大石头。 那几人这才放心,说着:“都找过了,千里驹主人肯定没在附近,我们赶紧办正事。” 谢宁曜看见他们先是拼命的挖坑,再将背着的大包整个仍在深坑之中,然后快速填土。 李及甚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阿曜,别乱动。” 谢宁曜连忙解释:“我也不想,这沟壁太陡,我俩的衣裳又都是轻薄的绸缎,衣料很滑,我身体就容易下滑,我就得往上蹭。” 李及甚不得不微微弯曲膝盖,尽量不将身体漏出草丛外,又能稳稳托住谢宁曜。 这回谢宁曜是感觉身体一点儿也不往下滑了,但坐的更深了,好似还被卡住了,他忙问:“我是不是坐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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