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颖新你快告诉我!我都琢磨了好久了!” “来,我跟你说……” “这样,那样”说了半天,重点的过程却只字未提。 凌世新听的懵懵懂懂,其实就和没听没有本质的区别。 正在霍晁古拉着凌世新嘀嘀咕咕咬耳朵时,乔珩从殿内走了出来。 他向霍晁古抱拳示礼,说道:“霍先生,又劳你跑了一趟,在下实在惭愧。” “乔大人,能受邀前来,是草民的荣幸。” 霍晁古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衬在他斯文白净的脸上,却是越看越不正经。 “在下齐亓,见过霍先生,先生的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齐亓走到他面前,便要俯身行跪礼,霍晁古“哎呦”一声,忙上前去扶他。 齐亓。 乔珩这才知晓了“齐三爷”的真名,在心里默念了一声。 当真有些可爱。 霍晁古扶起齐亓,一身正气凛然的说道:“齐公子你快起来!不用这样的!救人一命,积德行善!” 虽然,众人都记得这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让人觉得有多违和。 凌世新不拘小节的上前说道:“都是朋友,你们就别拘泥这些虚礼了!” “云初所言极是。”扶着齐亓站好,霍晁古笑了笑收回了手,继续说道:“方才来的路上,云初和我说了,乔大人此次找我来,为的是‘绿磷硝石’的事儿?” 乔珩点头说:“正是。” 霍晁古四下里扫视了一圈,道:“大人,这里说话可方便?” “先生但说无妨。” 霍晁古凝神了片刻,说道:“我四处游历多年,未曾听说我朝开采过这种矿石,乔大人是要找寻此物?” 乔珩微蹙眉道:“不全是,此时登穹塔的墙壁中便有这东西,前些时我曾去查探过它的来历,只是背后有人阻挠,并无所获。” 霍晁古说:“从前我在南边儿沿海城镇中的黑市里见过,价过千金,多是夷人走海路偷运进我朝的。” 齐亓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慢慢的他开始有些羡慕霍晁古。 羡慕他走过山川大河,见多识广,他想,若将来能手刃了宿敌,报了血仇,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也想去四处走走。 到那时,乔珩若是能陪在他身边就更好了。 乔珩说道:“所以,朝堂上定是有人已经与外有所勾结。” “大人可是要彻查此事?”霍晁古问道。 却见乔珩轻叹了声,摇头说道:“事关朝堂,现由大都督全权查办,即便是我也不得插手。” “那也就是说……乔大人,你们擎夜卫属的大都督对你也不是完全信任?”凌世新突然问道。 乔珩无奈苦笑道:“嗯,正如你所说的。” 霍晁古徐徐说道:“既然如此……大人放心,在下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各道上的朋友,此事我会帮着多留心,有了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大人。” “大恩不言谢!先生请受乔某一拜。”说完,乔珩撤膝跪拜。 霍晁古赶忙扶住他,连平日的儒雅做派都舍了去:“大人,别跪,折我寿啊!” 他不禁心里暗忖:我才二十有六,被叫“先生”也就算了,他们俩还都来跪我……哎,这便是俗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以后叫我霍颖新就好,本身也都是举手之劳。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来跪去的,哎,真的不必要这样。”霍晁古无奈道。 凌世新脑袋里又塞满了疑问,于是他问道:“这个‘绿磷硝石’又贵又难买,除了造火药,是不是还有其他用途?” 霍晁古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对,除了制造火药,夷人也会用它炼毒。” “可与亭砚所中之毒有关?”乔珩问道,神色也随着凝重了几分。 和齐亓有关的事儿,他无不挂心。 霍晁古摇头,回答说:“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我会尽所能的继续找寻齐公子所中‘委蛇’的解毒之法。” 齐亓闻言,心中一时间说不清究竟是何种滋味,他借着衣袖的遮挡,无声的握住了乔珩的手,只觉那只被握住的手微微一僵,随后便温柔的回握住他。 他曾经也是被人捧在心尖儿上宠爱的。 只是老侯爷身死后,大夫人伤心欲绝,两年后也随老侯爷去了。 后来,长子齐猛平级袭爵,便下令齐亓不得再踏入北疆半步。 从那以后,齐亓就像是自云端直落万丈,终坠入泥尘,万念俱灭。他觉得世上再不会有人爱他,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了此残生便罢了。 直到身边这些人的出现,他才重新体会了”活着”的滋味。 齐亓一阵鼻酸,泪水溢在眼眶里。 刚刚回到京城的那一年,他踽踽独行,纵使生活的千难万苦,也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如今得人善待,他却不争气的泪满盈眶了。 ---- 齐小公子终于要和乔指挥使回家了 ( ????????????)?Yes!!!
第十四章 赐酒 窗间过马,碧冬茄盈芳满庭,长夏更添几分绕指柔。 四人在塔中一聚后,凌世新便随霍晁古一道,追溯塔中绿磷硝石的始末缘由去了。 转眼,登穹塔壁绘的工期也进入尾声。 那处裂缝已经被乔珩以纸遮覆住,与原本的墙体严丝合缝,即使细看也不见端倪。 二人商议过后,决定将墙壁里的绿磷硝石留下,以待来日。 壁绘完工当日,明宥帝再次驾临,亲自前来验收。 齐亓对于皇帝的油腻之态颇感不适,乔珩便让他待在屋中,对皇帝称其身体抱恙。 皇帝一贯钟情声色犬马,耽溺于男色,见不着人定然不肯死心,草草的扫了几眼塔中的壁绘,便不由分说的带着人强闯了后殿。 却被乔珩直截了当的挡在门外。 “禀皇上,齐三爷近日染了风寒,现下正卧床休养,恐怕不便面见圣上。”乔珩态度冰冷,不卑不亢的说道。 明宥帝微一挑眉,说道:“哦?三爷为寡人绘制壁绘有功,是为功臣。如今寡人的功臣抱病在身,来都来了,怎能有不去探望之说?若是过门而不入,岂非要让天下人指责寡人苛待功臣?” 话音刚落,皇帝的目光绕过乔珩,落在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上,脚下又向前上了一步。 跟在皇帝身后的内侍忙上前呵斥道:“乔大人,还不赶快将门打开!” 乔珩斩钉截铁道:“陛下勤政爱民,普天之下的百姓皆有目共睹。齐三爷风寒未愈,臣恐怕陛下龙体受损,且他病容憔悴,实在不宜面圣。” 前半句话说的乔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明宥帝冷笑道:“好,那寡人便给他时间调养。”后又压低了声音阴沉道:“十日后,乔大人替寡人请齐三爷进宫面见,爱卿不会抗旨不遵吧?” “臣,遵旨。” 待明宥帝走后,齐亓推门走出来。 方才他在屋中听着门外的动静,险些沉不住气,可是想起乔珩之前嘱咐过的话,还是生生的忍住了现身给他解围的冲动。 “玊之?”看见门外的乔珩依然站定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攥成拳,齐亓轻唤了他一声。 乔珩闻声转过身,舒开紧锁的眉,微笑着说道:“没事。” “总是要去面对的,有你在呢,没什么好怕的。”齐亓走到乔珩身边,笑着说道。 “今日就搬到我府上去吧,亭砚,别再回小院去了。家中还有什么要紧的物什?我即刻去帮你取回来。” 他隐隐觉得以明宥皇帝的性子,唯恐夜长梦多,断然不会等上十日。 怕是早已命人寻到了齐亓所住的小院,并在周围安布好了人,齐亓前脚进院门,后脚就会被绑着送进宫中。 早先便已许诺过护他周全,必然不会任由他去涉险。 一诺予君,毕生恪守。 “我身无长物,就剩下自己这个人了,今后就拜托你了。” 乔珩猜的果真分毫不差。 第二日一早便有霜影来报称:“昨夜皇帝派人合围了小院,发现院中已然人去楼空,便下令将院落捣毁,亲军其中一人被塌陷下来的屋梁砖瓦埋没,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好似一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闹剧。 齐亓正坐在软榻上描画着图纸,听到这,他笔下一顿。 “知道了,辛苦诸位了。” 乔珩屏退了霜影,走到软榻边坐下,手支在炕桌上托着腮,笑看着齐亓,问道:“亭砚,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其实那间小院砸与不砸并无分别,都是一样的破烂……难为他们还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了一番……君王昏聩,但君命难违,到底也是搭进了一条性命。”齐亓笑叹道。 乔珩冷笑着揶揄说:“废物养的饭桶罢了。” 对于皇帝和他的亲军,乔珩向来没什么好话可说。 齐亓却笑吟吟的看他,带着淡淡的温柔,眉眼如月,丹唇外朗。 “皇帝倒也做对了件事儿,就是将你召入了擎夜卫,否则,我真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才能遇着你……”不过这话一出,齐亓自己都怔住了。 总觉得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暧昧情话的意味。 乔珩也是一怔,随即柔笑着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成为擎夜卫,是他为族人平冤昭雪的唯一出路。 可这条路上的万重枷锁,却将他死死的禁锢住,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他曾痛恨过命运的不公,可在某一刻,他忽然间意识到,祸福本就相依,得失终是守恒。 那些挣扎在无涯苦海中的时光,好像终于能望到头儿了。 “咳,玊之,来帮我看看这张图纸吧,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再修改些的……”齐亓耳尖染着薄薄的桃红,只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好。”乔珩瞧了眼他烧红的耳尖,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唇角轻牵,专著的看起了图纸。 他想将心里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话宣之于口。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唯恐自己的唐突会再次伤害齐亓。 看着乔珩满含柔情的模样,齐亓的神思恍惚间出现一丝混沌。 他辨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同为男子,他不该有除同袍情谊之外的任何感情。 两个人皆是未识情爱,纵使曾有唇齿相交,也只道是情势所迫。 只敢将那些萌芽的懵懂爱意尽数压下,守着那道疆界,不敢逾距。 自从搬入乔府,齐亓几乎整日都和那些图纸泡在一起。 至于那枚银哨,乔珩只说让他代为收好,因此齐亓便一直揣在怀中贴身带着,日日不曾离身。 乔珩还似从前那般,事无巨细,体贴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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