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指挥使只看证据,能熬得住羽林卫的刑罚,他是个人才。”欧阳越年过四十,长相普通,唯独一双眼睛犀利无比,叫人不敢直视。 小旗道:“这件事毕竟牵连几个皇子,就怕陛下不高兴。” “羽林卫只负责将证据呈到陛下面前,至于其它的,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他把帕子扔到小旗身上,看了眼邢架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人,“胆敢构陷皇子,就该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小旗莫名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 欧阳越道:“把他收拾一下,一会儿面见陛下时可能会召见他。” 小旗诚惶诚恐地招呼兄弟将人抬了下去,林野将此事交给自己处理,欧阳越没做多想,带着人几个人和供词就去了元极殿。 与此同时。 “殿下!殿下救命!” 南宫玮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风声,跌跌撞撞跑进了齐王府。 李怀安气得掀了整个桌子:“不是让你手脚做干净点?你给本王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还敢求我救命,若是牵连了本王拿你全家陪葬。” “殿下,那个李叔同定然是早有准备,不然我派去灭口的人怎么会音信全无,殿下,那晋王是蓄谋已久啊,先是故意在您的大婚上滋事,我们反击的时候他闭口不言,就是等现在想趁机把您去赈灾的机会抢过来。” 李怀安怒不可遏:“贱人,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他想要分一杯羹,也要我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贱婢之子,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王爷,这晋王心机如此之深,若是被他发现了那件事,我们可就完了。” “那件事你不说谁会知道,那个许千是你找的,要不是你屁股没擦干净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把本王扯进去,南宫玮,谁给你的胆子?” 这时候李怀安脑子倒是清醒了,他恨恨地等着南宫玮:“你出的馊主意,被羽林卫发现了自然找的是你。” “王爷,王爷……”南宫玮顿时慌了,“我爹是大统领的副将,构陷皇子的罪名一旦坐实对您和大统领也不利啊,而且您愿意看到晋王得逞吗?” 见李怀安不说话,南宫玮彻底急了,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殿下,殿下,那贺景泠不知怎么也知道了这件事,殿下,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 欧阳越快到元极殿正殿门口的时候被人远远叫住。 雨声太大,后面的人叫了许久欧阳越才隐隐听见。 “镇抚使大人,城西发现了十几具男尸,事出紧急,大统领请您快去看看。”一名脸生的小太监急匆匆道。 “十几具男尸?”欧阳越眉头一皱,“这是京兆尹府的事,找我们羽林卫做什么?大统领说的?” “这……是。”小太监硬着头皮回答。 “我们羽林卫只听陛下诏令,大统领也不是本官的上级,找错人了吧。”说罢,欧阳越抬步就走,那小太监被旁边撑伞的缇骑直接撞开,跌进了雨中。 齐帝把卷宗拿到烛台下面仔细看了看:“这又是怎么回事?” 欧阳越上前一步跪下:“回陛下,两个月前城西纵火案当时查出是晋王府的一个佥事许千所为,羽林卫也在他房中搜出了晋王殿下的私信,根据许千的证词,指明是晋王殿下故意在齐王殿下的大婚上年滋事,事后想要灭口所以放火烧毁善庄,” 齐帝黑着脸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欧阳越继续道:“数日前那许千的家人意外横死,此事被许千得知后当即翻供,说是南宫玮收买了他叫他诬告晋王殿下,纵火案也是受南宫玮指使,故意栽赃晋王殿下。” “南宫玮还让伪造了一份晋王殿下的书信,这是他们往来的信件以及所出银两,人证物证俱全,请陛下明示。” 齐帝把太监呈上来的东西翻了翻,突然暴怒一把将东西掀翻在地。 “你们羽林卫是吃干饭的吗!朕养你们不是把你们当成摆设,区区一个佥事就随便定了亲王的罪,你这个镇抚使不想当了是吗?” 欧阳越连磕好几个头,低着身体几乎趴在地上,也不辩解:“臣未查清事情真相便草草结案,差点酿成大错,请陛下责罚。” “那许千何在?” 刘盛宁道…“就在殿外候着。” “此人可恶至极,即刻杖杀。齐帝沉思片刻,“南宫玮胆大妄为,挑拨是非言行无状,流放两千里,南宫烁教子无方,革去副统领一职。” 这件事看起来源头都在南宫玮,可他这样做总有缘由,这背后自然是受人指使,然则无论是上次处罚晋王还是这次惩治齐王这边的南宫玮,都是草草了事,众人一时心思百转,谁也没有多话。 “晋王这些日子一直被禁足,后天就是他母妃生辰了。”齐帝若有所思。 刘盛宁道:“晋王殿下最是孝顺,怜妃娘娘生辰是大事,陛下何不给个恩典。” “嗯。”齐帝认同地点点头,“叔同和太子一样都是老老实实的,这次无端受罚,朕得给他补偿点什么。” 齐帝思索片刻:“那就让他陪怜妃过完生辰去北边历练历练,省的在祈京着了人的道。” 原本定了齐王去支援北边赈灾事宜的,皇帝一句话又变成了晋王。
第25章 私会 南宫玮的事皇帝虽然明面上处罚齐王,但去燕阳赈灾的差事一句话又交给了晋王,这便是到此为止的意思了。 尽管如此李怀安还是在府中发了大脾气。 “南宫玮个没用的东西,事情败露被李叔同摆了一道,还牵连了本王。” 高慎对这个侄儿的脾气也没办法:“殿下,好在这次陛下还没细查,这件事您做的也太不小心了,要真的仔细追究起来……” “舅舅这是哪里话,”李怀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高慎的话,冷笑一声,“我这个父皇每次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太子犯了错在外面呆了几年就没事了,晋王犯了错关两个月禁闭,凭什么我犯了错就要追究?” 李怀安虽然脾气差但到底不是傻子,齐帝每次这种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的做法早就让他不满,心中暗想莫非皇帝是真的老糊涂了,一点儿也不见从前的杀伐果断。 “况且他李叔同也不是真的清清白白,这么肥的差事落到他头上,我就不信他就忍得住,这次我定要抓住他的把柄,敢抢本王的东西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高慎微微皱眉:“上次陛下把安置祈京灾民的差事交给你,已经捞了不少油水,不好太过,而且这次燕阳局势比上次复杂的多,那贺元晟去了两个多月情况都还没有好转,我们不趟这趟浑水也好。” “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舅舅可别在为那李叔同说好话了。” “糊涂东西,我那是为晋王说好话?”高慎一脸恨铁不成钢,“这明显是个坑,就等着你往里跳,你想拿住晋王的把柄,上次祈京的灾民你怎么安置的?人家说不定早就拿住了你的把柄,晋王可比你心眼子多,不然他敢这么有恃无恐抢了这份差事?” “行了舅舅你少说两句,南宫烁都被革职了你还是想把法堵住他的嘴吧。” “南宫烁就这么一个嫡子,现在被流放了,他又被革职,还敢玩出什么花样,小心我叫他儿子有来无回。” 李怀安说完,也不在多话,转身离开。 * 凤栖宫。 “晋王身边的紫阳有身孕了,皇儿可听说了?”董云萝眼角的细纹已经很深了,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明显。 李长泽扶着皇后在凤栖宫中散步,闻言点头:“儿臣听说了,七弟不容易,先前几个孩子都没活下来,这次这个看得格外重。” “齐王殿下虽然没有嫡子,也已经有好几个庶子女了,母后啊现在就盼着等你成亲了快些让母后抱孙子。” 李长泽唇边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九弟年纪尚幼,李昭仪位分低,儿臣又不能时刻陪着母后,母后喜欢小孩不妨多召他来陪陪你。” 董云萝拍了拍他的手:“你个傻孩子,别人的孩子母后哪儿看管的过来,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母后还要留着精力来陪孙儿呢。” 董云萝如今年老了比从前还要瘦弱,她不像其他皇家人那般富贵气派,年过四十却比宫里面大多数女人看起来还要显老,这也可能是李长泽常年在外为他操心过度的缘故。 她放心不下,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这些年她在宫中一直谨小慎微,虽不讨皇上太后喜欢,但毕竟是皇后,比起以前的身份来说现在衣食无忧的日子已经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了。 如今儿子也回来,她提心吊胆这么多年,皇上对当年之事提都没提,看来是放下了。这么一想,董云萝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看着旁边高大恭顺的儿子,想着以后娶妻生子,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自己这一生也就值了。 “那个董小姐母后见过,温婉贤淑,和我儿十分相配。” 李长泽不置可否:“母后喜欢就好。” “宴儿,最近太后娘娘礼佛就要回来了,你以后还是要多多在她老人家面前去走动走动,你是长孙,太后娘娘还是喜欢你的。” 李长泽压下自己唇角的冷笑,恭声说:“母后说的是,多谢母后提点。” 见到儿子这么听话董云萝心中顿感欣慰:“今日留在宫中吃饭吧,母后亲自下厨。” …… 自那天下午回来后贺景泠便又开始咳嗽,许是受了寒,后半夜发起高热,身上滚烫的吓人。 他八年前身体伤了底子,一旦病了便是把人往要命的方向去折腾。又因为不爱房中有人伺候,总要把一堆人都赶出去。 何升他们不放心,可贺景泠执拗得很,旁人说什么他听不进去,谁拿他也没办法。 贺景泠是半夜醒来的,他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浑身发软,嘴角干的起皮,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屋里没人他反倒更自在。 屋外又在下雨,他也没披外袍,只穿着件单衣就这样起身,屋里门窗紧闭闷得很,他趿着鞋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 外面混合着雨水和泥土味的风顺着缝隙溜了进来,让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被风一吹,瞬间清醒。 他克制不住又咳嗽起来,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但又睡不着,摸索着从柜子里拿了个火折子出来,因为生病手腕使不上力,火折子脱手掉在地上,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贺景泠瞬间心中无名火起,厌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半晌,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过了半晌,又认命地弯下腰去摸索掉在地上的东西,黑暗中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下雨天他的手脚腕都会钻心的疼。不过平日里吃了药也还能忍,但不知为何今夜总觉得那药也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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