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玮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恼恨,他脚下稍稍用力,挣脱了贺景泠的手,毫不掩饰面上的嫌恶: “我父亲是是禁军统领身边的副将,肩负着守卫宫城的重任从不敢懈怠一日,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当年要不是贺从连,平凉关一役又何至于如此惨烈,你现在走了狗屎运遇上天下大赦,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大齐有多少男儿因为你们贺家人成了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贺景泠,你有什么脸还敢回来?” 贺景泠低垂着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大概是被他说的抬不了头了吧。 南宫玮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愈发得意,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左右之人听见,本就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时而远远驻足观望一二。 南宫玮见众人看着贺景泠的目光越发怪异,心中更是畅快。 看到贺景泠这么恭顺,南宫玮只觉得快意无比,压在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他凑近些意味不明说:“贺景泠,你跟着一个商人能得到什么趣儿呢,你长成这副模样,跟着谁不是跟,本公子能给你的可比何升一个商人能给你的东西多。” 说罢他又抬头看向旁边的何升:“何老板,我都还没介意,你应该也不会介意吧,满祈京谁不知道你和贺景泠的关系,这样吧你出个价。” 南宫玮说这些无非就是为了羞辱贺景泠,贺景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拿出方才那方帕子擦了擦手,十分平和地笑道:“南宫公子,今日你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别的要事吧。” “贺景泠你什么意思?”南宫玮见贺景泠不应自己,心中顿时恼火,“知道你如今不得了,有个宠妃姐姐,哦前阵儿你大哥还升官儿了是吧哈哈哈,你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混得也不比他们差,可我见何升对你不怎么样啊,本公子不嫌弃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不然你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别是有什么旧疾吧。” 他没完没了,故意提到的这一句还有一个缘故,当年他的腿被贺景泠打断,即便后来好了也不比从前。所以后来贺景泠离京之时南宫统领好心的将原本三十斤重的枷锁换成了八十斤。 贺景泠知道南宫玮的脾性,多数无益,他突然笑出了声,眉眼含情,用仅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南宫公子,凡事要留有余地,万一哪天你一不小心伪造晋王府信件的事被人抖落出去,您说……” 南宫玮脸色巨变:“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贺景泠一脸无辜。 南宫玮恶狠狠盯着贺景泠,那目光几乎要吃人:“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什么事?是你偷偷骚扰齐王府姬妾的事吗?还是……” “贺景泠……”南宫玮几乎咬牙切齿警告他。 贺景泠好心的住了嘴:“南宫公子,我能走了吗?” 南宫玮气不打一出来,偏偏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大街上,这个贺景泠虽然现在只是个贱民,但到底宫里面还有两个人和他关系匪浅,他再怎么糊涂,也不是真的没脑子。 他今天本意就是来找贺景泠麻烦的,上次徐玉岩那草包说要找贺景泠麻烦自己有事没去一直被人笑话,他让人盯了何府这么久,今天是专门来补上的。 就是自那之后他也没见过徐玉岩,也不知道死哪儿去混了,不过不管这些,他本来只是羞辱贺景泠一下让他吃点苦头也就罢了,可现在…… 南宫玮思索半晌,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敢威胁他,贺景泠还以为他是从前的将军府嫡子吗? 南宫玮脸色肌肉抽动,冷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贺景泠站在原地,直至南宫玮的马车再也看不见脸上的笑也丝毫不减。 “我们走吧。”许久后他才轻声道。 南宫玮回到马车脸色已经不复之前的阴毒,而是一脸慌张:“快,快,去齐王府,去……不……”他反应过来,“回府,快回府。” 这件事若是被捅了出去,齐王未必会保自己,他得先找爹商量一下对策。 马车刚停下南宫玮就着急忙慌下了车往府中冲去,一路直冲书房: “爹!” 书房被打开,里面的人俱是一愣,南宫烁暴喝一声:“没规矩的孽障,你干什么?” 南宫玮反应过来,对着那女人道:“滚出去。” 南宫烁没阻止他,到底是唯一的嫡子,即便被搅了好事也还压着脾气。不耐烦地挥退那女人:“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书房被退出去的女人轻轻掩上,过了片刻,里面传来一阵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 南宫玮捂着一边脸不敢置信道: “爹!” 南宫烁气急败坏:“你平日里跟在齐王身边胡作非为也就罢了,现在还敢构陷皇子,若是屁股擦干净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让那个贺景泠发现了,那贺景泠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当年没死算他命大,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 “我……” 南宫说见儿子一脸委屈,气也消了大半,稍微冷静下来:“那贺景泠现在不过是个贱民,他能有多大本事,这件事多半也是那个何升发现的,他们这些商人喜欢沽名钓誉,经常到处资助善庄,定是你行事不周被他发现了。” “那现在怎么办爹?那贺景泠的姐姐可是珍妃,贺元晟虽然是个太监,但皇上好像还挺重视他的。” “现在知道怕了,陛下喜爱晋王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被捅了出来,我们南宫家就彻底完了。” 南宫玮一脸凶狠:“他贺景泠算什么东西,他要敢说我杀了他。” 南宫烁拍了拍他的肩,沉思片刻,道:“他们贺家两兄弟已经断了情谊,陛下早就赦免了贺景泠,珍妃娘娘那么得宠也不见他们来往,况且贺景泠现在与那何升为伍,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关系,难道还有人替他出头不成。他既然在你面前多这个嘴,那我们就让他永远闭嘴。” 南宫烁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 今日本是何升约了平贤商会各地的老板到仙客来一聚,本是年初就该到的,因为今年大雪耽误了行程。这才缓到现在。 贺景泠就是跟着来看看,他本一直就是暗中出谋划策,在外行走大多都依赖何升,如今回京后更多的也都脱手了。 这些年商会能发展成这个规模其中还有很大的原因是仰仗明王李珩衍,在这个士农工商阶级划分分明的时代,若真的全无凭仗他贺景泠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挣不出如今的一切。李长泽要做他的贤德太子,想要瞒过李珩衍,两人自然是越少接触越好。 何升说今日明王会带着王妃来仙客来吃饭,说起来贺景泠已经许久没见过李珩衍了。 李珩衍这个皇叔表面不理世事,暗地里极风楼为他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暗卫,花了贺景泠无数心血。 不过他从来不知道暗卫的去向,也从不会去打听。 上次董伯远那八十万白银最后也是明王开口让贺景泠给的,至于信王和李珩衍许诺了什么贺景泠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一早知道李珩衍他们会来,所以几人在走廊上碰见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贺景泠淡定地冲他们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小郡主。” 明王妃身后的妈妈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人儿,必然就是明王长女李晋宁了。 李珩衍仍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苟言笑,只淡淡的嗯了声再无后话。 倒是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容色端庄的秀丽佳人,在看到贺景泠时目光不可避免地从他的抹额上扫过,眼中翻涌着的复杂情绪教人看不懂。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我同何老板过来的。”贺景泠毫不避讳的直言道。 宋景如神色有些尴尬,旁边的宋景章咳嗽两声提醒说:“妹妹,我们的包厢还在前面。”
第23章 吃酒 贺景泠示意狄青和沈木溪让开道,让他们过去。那宋景章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离开的时候对贺景泠挤眉弄眼,虽然没看懂他的意思,但贺景泠猜他是想说他一会儿来找自己。 今日祝安去给芳华寺送东西去了,他和空释玩的来,每次去送东西都积极得很。 沈木溪一早就来了仙客来,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最爱钻研的是药理,最爱看的是美人儿,最爱吃的是美食,见人走远再也憋不住: “你们两个大男人来这么晚让我一个姑娘家等了大半天是个什么意思,刚刚问你你也没说,诶刚才过去的那个美人儿就是明王妃吗?” 贺景泠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长得太漂亮了吧,我喜欢。”她笑得有些猥琐。 贺景泠没理她,径直往他们的包厢走去。 沈木溪:“就是她差点成你嫂嫂?她能看上你兄长,你兄长得长什么样啊?”她眯眼打量着贺景泠啧啧道。 她说话惯来如此,贺景泠早就习惯:“我与兄长长得并不相像。” 沈木溪点点头:“这我知道,你应该跟那位珍妃更像对吧,毕竟是双生子嘛。” 贺景泠沉默不语,沈木溪也不以为意,她道:“何大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你带我去周围转转吧,这么漂亮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狄青毫无感情的提醒她:“沈姑娘可以找个店小二问路。” 沈木溪:“狄青啊,不是我说你,你整天板着张死人脸以后是娶不到媳妇的,很吓人的好不好,你说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愿意大半夜醒来看见你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说到这里……” 她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听说羽林卫的指挥使林野是祈京出了名的煞神,我倒想见识一下比咱们狄青还吓人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你不会想见识他的手段的。”贺景泠看了她一眼笑道。 几人说着往前面的厢房走去,现在虽然已经是春日,但祈京阴雨不断,年前的大雪加上年后的大雨,今年百姓不好过,春耕眼看着被耽误了,何升且有得忙。 狄青关好门背着刀站在门口,沈木溪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一口干完,擦了擦嘴角道:“我方才瞧那个李珩衍可不是个善茬,一个眼神儿就看的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你跟他打交道可得小心点。” “你好歹斯文点。”贺景泠笑了笑,无所谓地轻喃道,“我又岂会怕他。” 他的面色一如往常那般苍白,下了这么久的雨,今日放了晴,微弱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射进来,照在他的眼帘处,贺景泠不适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挡了挡,他今天格外安静,透过并不刺眼的阳光,也不知在想什么。 “知道你本事好。”沈木溪不知在看什么,窗户被她推开一条缝还觉得不尽兴,干脆坐到窗边饶有兴味地往下看。 下面吵吵嚷嚷的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一会儿是女子期期艾艾的哭声,一会又是男男女女的起哄声,其间还夹杂着一道听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114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