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将还有些湿的衣摆给撕下来,叠成一小块放在柳尘舒额上降温,再将火堆烧旺一些,抵御外边的寒风。 柳尘舒意识昏沉,若是平日里他肯定会尽量保持清醒,但周围都是容昇的气息,让他莫名很安心,便由着意识沉沦下去,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容昇在帮他擦身。 柳尘舒虽然闭着眼,却能一把抓住容昇的手。 容昇贴在他耳边轻声哄着:“相父,你流汗了,我帮你擦干净,不然风一吹会很冷。” 柳尘舒脸上滚烫,烫成了一片绯色,妖冶到让人移不开眼,哪怕蹙着眉也是好看的,此刻因为生着病,所以说话声音比平常轻柔很多:“别……别放肆……” 这话听着像是在撒娇,容昇心猿意马起来,“好好睡一觉吧,这时候就别勾引我了。” 容昇把柳尘舒哄睡之后,继续帮着擦身,擦完根本来不及多看,赶紧裹住,生怕又受了寒。 容昇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就算再怎么心猿意马,也没有真的做什么。 尽管风寒不算是大毛病,但有许多人都死在这个上面,尤其是底层的老百姓,他们买不起药,有些身子骨弱的,熬不过去,一两天就死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容昇知道柳尘舒命硬,可他也怕。 柳尘舒蹙着眉到后半夜才逐渐松开,容昇一直在观察他的情况,见他没那么难受了,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一点。 翌日,柳尘舒被渴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堵结实的肉墙,肉墙在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往上看去,是容昇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睡颜。 柳尘舒的视线往下移,落在了容昇凸出的喉结上,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竟然在咽口水。 容昇嘴里嘀咕着梦话:“相父,你好香……” 柳尘舒:“………” 等容昇醒过来的时候,山洞里就只有他一个人,那堆火也灭了,只剩下炭灰里一点余温,冷冷清清的。 没瞧见柳尘舒的人影,容昇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柳尘舒!” 跑到山洞外,瞧见柳尘舒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练剑。 见容昇醒了,柳尘舒收起剑走过去,不冷不热道:“昨夜多谢圣上照顾。” 容昇那股慌张的劲过去了,冷静下来,想伸手去抱柳尘舒。 柳尘舒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躲,这一躲,仿佛在告诉容昇,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们仍然只是君臣的关系,从未僭越过。 容昇看着自己扑空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随后再度伸手,强硬地将柳尘舒拽进了怀里:“相父,为何要躲我?” 柳尘舒的脑子很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他可以暗自默许容昇一些无礼的行为,但这不表示他会义无反顾地陪着容昇胡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没空跟容昇玩。 柳尘舒没有挣扎,很平静地看着容昇,“风兮他们马上要到了,圣上赶紧放开吧。” 容昇现在很不爽,“不放又怎样?” 柳尘舒还真的不能把容昇怎么样,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有马蹄声传来,才有所松动。 柳尘舒率先退步,他掐住容昇的下巴,靠近几分,对着容昇的脸吹了一口气:“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柳尘舒吹完气后,在容昇的薄唇上舔了一口:“够吗?” 容昇浅淡的薄唇上添了一层水光,他急不可耐地舔了一下唇,贪婪道:“不够。” 柳尘舒威胁说:“撒手,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 容昇这下被狠狠拿捏了,只能乖乖撒手,柳尘舒总算是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等风兮带人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穿戴整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风兮下马,跪在二人面前:“奴才来迟,请大人恕罪。” 柳尘舒越过风兮,径直走向马车。 容昇没有急着上去,对风兮说:“来这么早做甚,怎么不用了早膳再来。” 风兮:“…………”他一时分不清圣上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觉得他来早了。 容昇上了马车,想挨着柳尘舒坐。 柳尘舒用眼神警告他,再放肆的话,就什么都得不到。 容昇只能老实地坐远点,一边盯着柳尘舒,一边用指腹摩擦自己的唇,心里像是装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先前的不爽早就散得一干二净。
第38章 感情升温 马车时不时颠簸一下,容昇神不知鬼不觉地颠到了柳尘舒身边,等回到城内时,两人已并排坐在了一起。 柳尘舒刚想叫容昇走开些,就听到前方传来一片哀嚎,马车随之停了下来,风兮掀开帘子一角禀报:“大人,前方来了一辆丧车。” 光听着那哭嚎声,便知道阵仗很大,容昇好奇问:“是何人?” 风兮答:“白幡上写着“裴”,应该是京城八大家之一的裴氏。” 听到是裴氏,柳尘舒眼神微变。 马车和丧车在街道的正中间碰上了,两边都还有路可走,但谁也不让谁,按理说遇到丧车都会主动退避,但那要看是什么人遇到。 裴家人见前方来的马车居然没有退避,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柳尘舒专用的马车被容昇驶进了河里,现在坐的这辆马车是风兮随便挑的,虽然装饰还算华丽,但在京城这种富贵迷人眼的地方算是低调的。 裴家人便以为马车内坐着的人,不是什么身份显赫之人,于是派了几名家丁上去驱赶,别挡了他们的丧车。 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驱逐,态度也是一个比一个恶劣:“滚滚滚!不长眼睛吗!赶紧退到一边去!” 风兮跳下马车,与几名家丁对峙,大喝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见一个小小的仆从居然还敢顶嘴,裴家大公子裴清河几个大步上前:“何人如此大的胆子,连我父亲的丧车都敢挡,车上之人,速速给本公子下来!” 柳尘舒安然端坐在马车内没有动,脸色微微凝固,不知在想什么。 风兮刚想开口呵斥裴清河,就见圣上从车内钻了出来,只得收了到嘴边的话,退到一边去。 容昇穿着一件白底金丝锈龙袍,头戴镶嵌宝石的金冠,年纪虽小,却已身高八尺,五官生得十分优越,剑眉星目,贵气天成,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对着裴清河道:“裴氏的架子比朕都大了。” 一品大臣来了都得给裴家的丧车让路,可来的人偏偏是当今圣上,圣上怎能给别人让路。 裴清河立即跪下,但说的第一句话并非是请罪,而是反问:“圣上怎会在这?” 谁都知道容昇只是个傀儡皇帝,手中没有实权,一个完完全全被架空的皇帝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裴家人在先帝面前都敢造次,又何惧容昇这个傀儡。 裴清河甚至产生了让圣上让路的想法,毕竟死者为大,圣上给他们裴家让一回路又怎么了。 容昇走到裴清河面前,嗤道:“轮得到你来问朕吗?” 裴清河心中不惧,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梗着脖子跟容昇说:“圣上可否宽容一回,我父亲今日遭遇无妄之灾,走得匆忙,圣上若能体恤让路,也可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容昇并未生气,反而笑出了声,绕着裴清河走了一圈:“你问问马车里的人同不同意让路。” 裴清河疑惑地朝着马车看过去,心道里面还有什么人。 只见一只白玉般的手从马车内伸了出来,帘子被撩开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柳尘舒那张绮丽如画的脸张扬夺目,难怪坊间会有回眸一笑神鬼倾的说法,所有人都在惊叹世上怎会有如此漂亮的人。 等惊叹完后,想到柳尘舒的身份,一股凉意裹挟着恐惧从心底冒出来,圣上可以不敬,但首辅不能不敬。 刚才还梗着脖子的裴清河,此刻已经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裴某有眼不识,还望首辅恕罪。” “哼。”柳尘舒冷笑着走下马车,语气森然说:“你是何身份,胆敢叫圣上给你让路。” 容昇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裴清河抖成了筛子:“首辅饶命!” 传闻圣上与首辅水火不容,今日一见,好像并非那回事,首辅居然向着圣上,是裴清河万万想不到的。 柳尘舒冷声下令:“拖下去,杖责五十。” 裴清河被拖到路边,就地杖打,一旁围观的百姓对着柳尘舒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容昇怕那群百姓朝着柳尘舒丟石头,便上前去用身体挡住:“相父,快上马车吧。” 柳尘舒没有上马车,而是朝着裴家的丧车走过去。 裴公是今日在外办事时,不幸遭遇了不测,丧车是临时准备的,看上去很简陋,就只挂了几块白布,裴公的遗体躺在车上,虽然盖了白布,但还是能看到他头部瘪了下去,脑袋没了。 容昇惊讶:“死得这么惨。” 跟在丧车旁边的裴家二公子裴清澈,抽泣着向他们二人行礼。 柳尘舒伸手,准备掀开白布验一验。 容昇当众抓住了他伸出去的手,悄咪咪地来了个十指相扣,嘴上说着:“过于血腥,相父还是别看了,会做噩梦。” 柳尘舒收回手,负在身后:“走吧。” 最后裴家的丧车让了道,让马车驶过去。 容昇看着柳尘舒那沉思的表情,猜到了些东西,“相父,你第二个要查的人就是裴公,对吗?” 柳尘舒确实是在暗中调查裴公,杜老将军死了之后,他就从名单上选中了裴氏,打算从裴氏入手查,结果还没几天,裴公就出事了。 裴公在太宗皇帝时期位列宰相,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杜老将军要多。 现在裴公死了,而且还死得那么凄惨。 见柳尘舒一直在思索没有搭话,容昇就自言自语说:“这事太怪了。” 柳尘舒拧着眉:“他们正在清理跟当年有关的人,太宗皇帝在位期间的那些大臣们,都会被一个个清理掉。” 容昇点头:“我们该怎么办?” 柳尘舒摇头,他现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些老臣都给保护起来,要是老臣们都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容昇拉起柳尘舒的手,放在手上把玩:“相父别担心,有我在。” 柳尘舒抽回自己的手:“圣上自身都难保。” 容昇现在确实是没资格说那句话,毕竟他都还需要柳尘舒来保护他。 回到府上,还需要被保护的容昇,直接去了膳房。 小吉子看到自家圣上平安回来了,大大地松了口气,“圣上,奴才还以为您回不来了。” 昨日圣上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首辅给劫走,并且一夜未归,小吉子都能想到圣上被大卸八块的场景了,本以为风兮今日就是去收尸的,没想到圣上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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