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柳尘舒一丝变化都没有,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便是更加诱人了,像一朵开到了极致的花,馥郁的花香肆意飘散,平等地诱惑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柳尘舒仰头靠在门上,垂下眼眸,睨着容昇,很不爽地说:“滚开!” 容昇能听出来柳尘舒很不爽,可他也很不爽,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他已经厌倦了,他想当一次主导者。 容昇两手撑在柳尘舒的脸颊边,压迫感十足地命令道:“把汤喝了。” 柳尘舒后脑勺靠在门上,不耐地歪了一下头,抬手捏住容昇的下颌,愠怒道:“你再说一遍。” 容昇直勾勾盯着柳尘舒正在一张一合说话的唇瓣,丝毫不畏惧地重复了一遍:“把汤喝了。” 柳尘舒捏着他下颌的手指发力,“看来是我太放纵你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容昇像是感觉不到疼,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你要是真放纵我的话,我早把你给……干死了。” 柳尘舒不悦地压下眉头,“来人!” 几个死侍凭空出现,齐刷刷跪在地上。 柳尘舒懒得亲自动手教训容昇,因为他不想给容昇“奖励”,冷声吩咐道:“把圣上押下去!” 容昇没有反抗,在被押下去之前,抬手摸了一把柳尘舒的腰,“相父,你敢让我好好放纵一次吗?” 柳尘舒哼笑一声,将敞开的衣襟拢起来:“等你有那个实力再说。” 容昇甩开死侍的手,自行退出了房间。 小吉子担心地迎上去问:“圣上,你没事吧?” 容昇摸着自己被捏疼的下巴,“把汤端进去,叮嘱相父趁热喝,相父要是不喝,你就说这是朕专门为他炖的。” 小吉子望着首辅的房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后鼓起勇气走进去,很快他就被赶了出来,汤还是原封不动的。 小吉子灰溜溜地回到圣上面前:“首辅好像很生气,是不是不喜欢吃白果啊。” 容昇得意笑着:“你家首辅是吃醋了。” 小吉子有点懵:“啊?” 容昇端起那碗汤,用汤勺把碗底的白果仁舀起来,送进嘴里,白果吃起来粉粉糯糯的,略带些苦涩,咽下去之后会回甘,吃着还不错。 容昇全部吃完了,毕竟剥了一夜,可不能浪费。 风兮从前院小跑过来,遇到圣上和小吉子,匆匆行了个礼就走了,急着去给首辅禀报消息。 看着风兮这么慌张,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容昇给小吉子使了个眼色。 智商堪忧的小吉子没有领悟到这个眼神的意思,愣在原地,“圣上您的眼睛怎么了?” 容昇:“………” 相伴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容昇无语片刻后,“跟上风兮,去听墙角,小心别暴露了。” “是。”小吉子跟在圣上身边那么多年,都快忘了自己是首辅安插的眼线了,还真就乖乖地给圣上办事。 小吉子一点都不担心暴露的事情,直接趴在窗边偷听,听到风兮说太皇太后病了。 小吉子立马把消息禀报给圣上,容昇听后一点都不着急,原因便是太皇太后与他不亲,不止是不亲,甚至是有点嫌弃他,就因为他出生时被认为是煞星,会刑克身边的亲人,所以至今太皇太后都没召见过他。 哪怕是寿辰,太皇太后也不许容昇去请安祝贺,就怕容昇会冲撞她,知道太皇太后不乐意见他后,容昇就干脆避得远远的,直接搬到了柳尘舒府上长住,后宫就留给太皇太后一人独享。 柳尘舒换了一身衣裳,准备进宫去探望太皇太后。 容昇站在院子外等他,见他出来了,走上前问:“相父,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容昇倒要看看,他身上的煞气能不能把她老人家给克死。 柳尘舒没有回答,迈着大步走了。 容昇知道他不回答就是同意,赶紧跟上。 上马车的时候,风兮拦住容昇:“圣上,后面备了一辆马车,您坐那一辆吧。” “那辆马车坐着不舒服。”容昇掀开风兮的手,迅速钻进马车里。 风兮:“………”坐都还没坐呢,怎么就知道不舒服。 柳尘舒懒得开口赶容昇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当旁边那人不存在。 容昇是个很会找存在感的人,刚坐下来,一刻都闲不住,用脚去碰了碰柳尘舒的脚:“相父,我贸然前去,会不会冲撞到她老人家。” 民间也有很多命里带煞的人,为了不刑克到亲人,会被寄养在别人家中,没长大之前不可以回家,要是不小心迈进家门,不出三日,必有一位亲人会丧命,邪乎得很。 容昇记得自己刚被接进宫不久,先帝就驾崩了,只是那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柳尘舒身上,因此才没有人关注到他克死先帝的事。 柳尘舒没有睁眼,只是挪开了脚,回道:“圣上不用信这些。” 民间至今还流传着容昇出生时带有不祥之兆的事,只是因为他现在当上了皇帝,所以有些话才没有摆到明面上说,但还是会有人私底下议论,甚至是那些暗中拥护容昇的大臣们,只要一想到容昇出生时的不祥之兆,都会沮丧地认为容昇可能会给国家带来灾祸。 只有柳尘舒跟他说,让他不要信这些。 容昇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击到了,莫名觉得鼻头有些酸,他用笑来掩饰,说道:“可我出生时的不祥之兆都是真的。” 容昇出生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天灾人祸不断的年份,这些都是因为先帝的不作为才导致的,但所有人都把错推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多可笑,就像皇帝继位时会说自己是“受命于天”一样可笑。 如果真是受命于天,为何真龙天子会被他随意摆布。 柳尘舒睁开眼说:“你出生时那所谓的不祥之兆,皆是因为先帝昏庸无道才导致的,与你没有任何因果关系。” “只要相父不信我是煞星,这就够了。”容昇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只要柳尘舒不觉得他是煞星就行。 柳尘舒看了容昇一眼,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 不知不觉马车就驶进了宫里,来到了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宁殿。 柳尘舒踏进殿内,容昇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太皇太后的寝宫。 太皇太后正靠在床榻边喝药,她不像容昇想象中那样鬓发霜白,反而有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脸上的皮肤很紧绷,没有多少皱纹,只能从她的颈纹里看出一点破绽。 容昇记得自己在先帝葬礼上看到太皇太后时,她也是这个样子,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老。 太皇太后被药苦得皱眉,看到容昇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本来脸上没多少皱纹的,她一皱眉,破绽就全露出来了,她是真的老了,只是保养得好而已。 容昇识趣地停住脚步,没再靠近。 太皇太后抬手让婢女扶自己坐起来,嘴上说着:“首辅怎亲自来了?” 婢女搬来凳子,柳尘舒没有坐,笔直地站在太皇太后的床榻边,询问一旁的太医:“皇太后身体如何?” 太医躬身回道:“天冷了,难免受凉,服药后发一身汗就可,并无大碍。” 容昇突然呛了一口:“没什么大碍,干嘛要特意去告知相父。” 皇太后身边的婢女战战兢兢地跪下,“是奴婢擅自决定,并非皇太后授意,奴婢知罪,请首辅责罚。” 容昇冷呵:“你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太皇太后本想委婉地绕到话头上,被容昇看破后,她只得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哀家是想借这个机会,让首辅进宫来见一见哀家,顺便商量下慈幼院一事。”
第36章 暴露本性 慈幼院最开始是太宗皇帝开设的,那时外敌强势入侵,在北离境内大肆地杀伤抢掠,导致许多幼童无家可归,为了安顿这些无人照顾的幼童,太宗皇帝便下令在各地建设慈幼院,一直沿用至今。 但到了先帝统治期间,因国库空虚,财政收紧,于是就收回了拨给慈幼院的官田,许多慈幼院因此关停,只有京城内还剩下几处。 太皇太后常年吃斋念佛,数月前她在佛前虔诚诵经之时,坛前的香炉突然裂开了,并且她还空耳听到了几声婴儿的啼哭。 茶饭不思几日后,太皇太后想到了被迫关停的慈幼院,便特意去请示了柳尘舒,称想在皇宫旁建几个慈幼院,收养被遗弃的幼儿。 柳尘舒没有过多考虑,爽快地拨了银子,一转眼过去数月,皇宫旁边的慈幼院眼看着就要落成了,太皇太后却又有了新的心病。 太皇太后这次称病把柳尘舒骗进宫里,就是想要说这事,原本是想要委婉地提上一嘴,显得不那么刻意,结果被容昇给拆穿了,太皇太后干脆省了那些虚与委蛇,说道:“先帝子嗣凋零,便是惹怒了上天,哀家想要为先帝偿还罪过,让容氏的尊贵血统能延续万年之久。” 别说是万年了,就是百年都够呛,容昇也不怕把皇太后给气出病来,冷不丁呛上一句:“到朕这就要断子绝孙了。” 柳尘舒:“………” 容昇把话头甩给柳尘舒,意味深长道:“相父,你说是不是。” “闭嘴。”柳尘舒回首,低声呵了句。 太皇太后气得捂住胸口,一旁的婢女赶紧帮她顺一顺。 太皇太后说了那么多铺垫的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柳尘舒因为被容昇那么一捣乱,所以没了跟她老人家拉扯的心思,言简意赅道:“臣知道皇太后之意,往后慈幼局便全权由您来掌管。” 太皇太后绕了那么多圈子,就是为了要亲自掌管慈幼院,至于是真的出于心善,还是别的原由,柳尘舒没有多问。 离开慈宁殿,容昇狗皮膏药似地贴上去,巴不得粘在柳尘舒的后背上:“相父,我要是真断子绝孙了,皇太后是要怪我,还是怪你啊。” 柳尘舒面无表情:“圣上不是与芙芷相谈甚欢吗,应该到不了断子绝孙的地步。” 容昇插科打诨说:“我和她谈几句就能有孩子吗,要这样的话,你早给我生一窝了吧。” “圣上若是对芙芷有意,便早些择个良辰吉日大婚,稳定人心。”说完,柳尘舒抬腿跨上马车,完全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强迫,透着一股“你不愿意也得愿意”的意味。 容昇彻底地沉了脸,随着年纪增长而越发清晰俊美的五官,在这一刻格外凌厉,他捏着拳头,把风兮和车夫赶了下去,随即拿起马鞭,往马屁股上用力一抽。 两匹骏马抬起前蹄,仰天长啸,接着朝宫门外狂奔而去,巡逻的侍卫看到疾驰而来的马车,纷纷让道,笔直的宫道让骏马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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