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己飞来的。”容昇用手指戳了戳小麻雀毛茸茸的脑袋。 看着小麻雀一动不动地让圣上戳,小吉子的心都被融化了:“奴才从未见过这么乖的小麻雀,圣上要养它吗?” 容昇意有所指道:“它有人养了。” 小吉子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见圣上扬起手,让那只小麻雀飞走了。 容昇一个人待腻了,拍了拍手,大着胆子去敲书房的门:“相父,我能进来吗,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里面传来一个言简意赅的“滚”字。 容昇更来劲了:“不会滚,要不你出来教教我。” 小吉子怕首辅等会提着剑出来砍人:“圣上,还是别打扰首辅了。” 他发现圣上总是喜欢招惹首辅,难不成真如风兮说的那般,圣上喜欢挨打,被首辅打,在圣上眼里是一种奖励,小吉子表示不能理解。 见柳尘舒半天都没有回话,容昇不怕死地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书房的门。 柳尘舒就坐在书桌后,正提笔写着什么,看到容昇进来了,他也没说滚,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满是墨迹的纸张收了起来。 容昇不关心柳尘舒写了什么,他就是想看着柳尘舒这个人,只要看着,心里头就踏实。 容昇走到书桌旁,见桌上摆着一盆雅致的小兰花,忍不住俯下身闻了闻,边闻边盯着柳尘舒说话:“相父,你答应要陪我去逛庙会的,可不要食言。” 柳尘舒虽然脸色冷淡,但事事都答应:“嗯。” 容昇得寸进尺道:“到时候相父戴着我亲手做的簪子吧。” 容昇这些日一直在偷偷练,已经能雕出一朵像样的云纹了,过不了几日,定能把最好的成品呈给柳尘舒。 柳尘舒意味深长地看着容昇:“圣上知道送簪子是何意吗?” 容昇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反问:“是何意?” 柳尘舒直白道:“倾慕之意。” “是吗。”容昇的回答很让人捉摸不透。 柳尘舒审视了容昇一番:“还送吗?” 容昇很自然地说道:“为何不送,相父貌美如花,让人生出点倾慕之意乃情理之中的事。” 柳尘舒脸上没什么波澜:“圣上莫不是理解错了倾慕的意思。” 容昇咧开嘴笑着问:“哦,难道相父的理解,跟我的理解不一样吗?” 两人都不是傻子,话里那点意思都懂,只是没点明罢了。 柳尘舒不去拆穿容昇,容昇也不说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相处下去。
第27章 清平乐坊 中秋前一日,太后派了人来请示柳尘舒,称想回宫与圣上一聚。 这本就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太后的要求合情合理,柳尘舒没有拒绝的理由,若是连母子团聚都不允许,只怕会惹得天怒人怨。 柳尘舒当日就派人去把太后给接了回来。 贾萤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回宫了,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后宫里转一转,却发现后宫中荒凉得如同深山古寺,哪有先帝在位时的热闹,不仅后宫是空荡荡的,就连圣上的寝宫也是空的。 贾萤常年待在城外,许久都没听说过城内的消息了,看着此番光景,忍不住把旁边洒扫的奴才叫来询问:“圣上的后宫中,怎一位嫔妃都没有。” 容昇的年纪可不小了,先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后宫里全是莺莺燕燕,贾萤当年废了好一番功夫,才从那堆嫔妃里脱颖而出,与先帝一比较,容昇显得完全不近女色。 洒扫的奴才回禀道:“回太后,圣上他极少宿在宫中,所以别说是嫔妃了,就是侍寝的婢女都遣散出宫了。” 贾萤满是疑云:“圣上不宿在宫中,宿在哪?” 奴才回:“都是宿在首辅府上。” 贾萤怒道:“这像话吗?” 哪有君王成日宿在臣子府上的,贾萤想起上次容昇去广宁山庄看她时,不仅处处护着柳尘舒,甚至毫不掩饰地盯着柳尘舒看,那时她就看出这两人之间不清白了,今日才知道他们原来早就宿在了一起。 容昇是贾萤唯一的保障,结果这唯一的保障也被柳尘舒给拿捏住了,她必须得劝容昇清醒才行。 “去请圣上过来,就说哀家许久没见皇儿了,甚是想念。”贾萤吩咐身边的婢女去传消息。 容昇此刻正待在柳尘舒的书房里,给那枚云纹簪做最后的抛光工序。 柳尘舒坐在榻上看书,偶尔朝容昇瞟一眼。 容昇察觉到了柳尘舒的目光,抬头看去:“相父是等不及了吗?” 柳尘舒捧着书说:“圣上这簪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容昇拿起簪子转了转,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相父是不想要,还是不喜欢。” 柳尘舒没有回答,似乎已经沉浸到了书中。 容昇迟迟没有得到答案,难受到抓心挠肝,直接站了起来,朝着柳尘舒走过去:“相父……” 容昇话还没说完,小吉子很没有眼力见地走进来禀报:“圣上,太后回宫了。” 太后被接回宫了,皇帝理应去陪伴,容昇走之前把云纹簪放在了柳尘舒面前,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柳尘舒放下书籍,拿起那枚精雕细琢的云纹簪,能看出来雕得很用心,拐角处打磨得光滑圆润,云纹之下别出心裁地刻了一个“柳”字,整体看着质朴,戴上应当会显得很素雅。 容昇回到宫中与贾萤团聚,若是感情深,团聚在一起会很温馨,但容昇与贾萤形同陌途,只是虚有母子之名,两人一见面,相顾无言。 贾萤对容昇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容昇跟她一点都不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都与她不沾边,加之这个儿子一出生,害得她差点被废,所以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贾萤露不出慈母笑,笑起来讪讪的:“昇儿,有些日子不见了。” “嗯。”容昇态度冷淡,撩起袍摆坐下,全程都没看过贾萤一眼。 贾萤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说也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容昇这个态度实在叫她寒心:“圣上可是怨哀家?” 容昇从小吉子手里接过茶,喝了一口,利落道:“不怨。” 贾萤松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婢女去传膳,母子俩和谐地吃了一顿饭,除了开头说了两句之外,后面就没再说话了。 用完膳,容昇擦了擦嘴角:“明日朕要陪相父去逛庙会,就不与太后一同祭月了。” 不提柳尘舒还好,一提他,贾萤就又要发疯了,她捏着手中的丝帕,尽量克制住一些情绪,没有直接大吼大叫,只是阴阳怪气地说:“哀家瞧着圣上像是被首辅的美色给蛊惑了。” 容昇撇嘴轻笑,坦然道:“你说的没错。” 贾萤懵了一下:“………” 懵完,贾萤不再克制,直接来了句:“你疯了!” 容昇继续坦坦荡荡地说着:“我没疯,但快了。” 他快要被柳尘舒给逼疯了,每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可他连手都摸不到,怎么能不疯,这会他算是彻底理解苏润之为何那么癫狂了,求之不得,是世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早晚都得把人给磨疯。 贾萤激动地站起身,连仪态都顾不上了:“柳尘舒可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他连勾栏里的妓子都不如……” 容昇嘴角的笑瞬间收敛,眼里覆盖了一层寒霜,冷得彻骨:“你配说他吗?“ 贾萤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我可是你的母后!” “母后?我出生时带着不祥之兆,你为了不被连累,试图亲手掐死我,若不是接生嬷嬷及时发现,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后来我被送出宫去,你就由着我自生自灭,我现在肯让你当这个太后,你应该感恩戴德。” 容昇能心平气和地跟贾萤说话已经很不错了,贾萤在他眼里就是个既蠢又坏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诋毁柳尘舒。 贾萤的气焰一下就被灭了:“你…你都知道。” 容昇一开始怀疑贾萤并非自己的生母,所以特意去调查了一番,得知贾萤确实是他的生母,同时也知道了自己早年的悲惨经历,他一出生就招所有人嫌,先帝看都没看他一眼,连他的生母都想掐死他,是哑巴老嬷嬷看他可怜,把他带出宫养,不然他已经被贾萤随意地埋在花坛下了。 尽管知道了真相,容昇也并不怨贾萤,不过这不代表贾萤可以肆意践踏他的底线:“记住,你不配提柳尘舒。” 贾萤欲言又止:“可他……” 容昇打断了她:“不管他过去发生了什么,在我眼里,他至高无上。” 尔等,怎敢诋毁。 贾萤脱力般跌坐在凳子上,低声念叨着:“疯了疯了。” 在她眼里,容昇真是疯得彻底,被柳尘舒掌控了这么多年,不但没有恨上柳尘舒,反而还迷恋上,这可不就是疯了吗? 容昇没有恨柳尘舒的理由,他一出生就被所有人视为煞星,从未体验过一日的荣华,从小在宫外跟哑巴老嬷嬷过着清贫的日子,本以为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是柳尘舒费心费力把他找到,并扶持他当上了皇帝,还将对他有威胁的宗亲都给灭掉了,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 柳尘舒是他心目中的可望而不可及,他怎么会恨呢。 容昇站起身,冷声吩咐:“把太后送回广宁山庄。” 见容昇要离开了,贾萤突然开口大声喊道:“你不想知道柳尘舒以前那些事吗?” 容昇停止脚步,回过头去:“你想说也可以,但柳尘舒要将你灭口的话,我可不会拦着。” 贾萤赶紧就闭上了嘴。 容昇冷着脸,警告道:“另外,你要是敢跟其他人说的话,不用等柳尘舒动手,我就会先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守口如瓶,懂吗?” 贾萤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脱口而出说:“清平乐坊!” 她希望容昇能早点看清柳尘舒是个什么人。 “太后是得了癔症吗,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了。”风兮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风兮阴测测地扫了贾萤一眼后,朝着容昇行礼:“圣上有东西落下了,首辅特意命奴才送来。” 风兮将那枚云纹簪双手奉还给容昇。 容昇本就挂满冰碴子的脸,看到这支云纹簪后,更冷了:“相父不喜欢吗?” 风兮道:“首辅说过于贵重。” 这簪子有何贵重的,贵重的是容昇那份情意。 容昇拿着云纹簪,发起了呆。 风兮躬身:“奴才先告退了。” 容昇把他叫住,带着几分慌乱:“别告诉相父。” “圣上指的是……”风兮朝着贾萤那瞄了一眼,明白过来:“该说的,奴才都会禀报给首辅。” 风兮可不讲情面,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告诉给了首辅。 柳尘舒听完后,脸色阴沉道:“以后不许太后离开广宁山庄半步,还有,圣上有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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