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叔端着几杯茶水走过来,轻声警告大石头:“不可无礼。” 大石头把脚放下,坐在王方士身边,用手肘顶了几下:“别整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跟我们说说吧,柳尘舒那个奸臣何时才能遭到报应。” 王方士笑着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大石头只觉得扫兴:“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幺叔在大石头脑门上一敲:“别瞎闹了,等会有客人要来,你去门外望望风,你们几个也去。” 幺叔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打发走了,只留下王方士。 王方士将桌上的几枚钱币收起来:“那我也走了。” “且慢。”幺叔亲手将热茶奉上:“可否指点一二。” “幺叔客气了。”王方士接过热茶,慢悠悠地吹了吹,叹了口气说:“柳尘舒男生女相,正应了坤卦的象,是大贵之人,圣上怕是要栽在他身上了。” 幺叔听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皇宫的方向,想起了圣上的种种异常,一会让他调查柳尘舒的身世,一会又让他调查颜氏灭门案,他还以为圣上是在找柳尘舒的把柄,可结合王方士的话,他才恍然大悟,圣上做那么多事,其实是在帮柳尘舒复仇。 翌日一早,府里摆上了中秋宴,府宴设在青竹园内,柳尘舒没有宴请别人,就只是将府上的幕僚门客召过来聚一聚,在这青竹园里,看着曲水修竹,风花雪月一场。 柳尘舒坐在主位上,容昇则坐在他左手边,明明是君臣的关系,君却低了臣一等,那些幕僚都替圣上感到憋屈。 容昇可一点都不觉得憋屈,擅自挪动面前的小桌,往柳尘舒那边靠近些,当着众人的面,关心说:“相父,少喝些酒,别伤了身子。” 府上的幕僚可都是人精,但他们都有点精过头了,以为圣上是在低声下气地讨好首辅,完全没发觉到圣上是真心实意地为柳尘舒的身子着想。 有几个幕僚仗着自己坐得比较远,说悄悄话传不到首辅的耳朵里,便小声谈论起来。 “圣上看着真是可怜,处处都得讨好着首辅。” “我看圣上像是在扮猪,以后等着吃老虎呢。” “感觉圣上看首辅的眼神不简单,说不定真是在等着以后翻身吃老虎。” 任谁都能看出来容昇并非池中物,绝对不会甘愿做个傀儡皇帝,将来一定能拿回属于自己的权柄,到时柳尘舒的下场可就惨了。 想到这里,有几名幕僚同时动了恻隐之心,他们若是继续跟随柳尘舒的话,肯定落不到好下场,不如去投靠圣上,表面上为首辅做事,暗地里帮圣上夺回政权,将来圣上拿回权利了,那他们可都是大功臣。 几人不谋而合,相视一笑,这一幕正好被展轻看到了,展轻是最先动恻隐之心的人,他老早就想投靠圣上了,但屡次自荐,都被圣上给无视了,这让他备受打击,一度觉得是自己才华不够。 瞧着这几个才华不如自己的人也想要投靠圣上,展轻暗地里轻蔑一笑。 容昇察觉到有几人正盯着自己窃窃私语,便朝那边看了一眼。 那几名幕僚见圣上注意到这边了,欣喜地站起身朝圣上敬酒。 容昇撇了撇嘴,嗤笑一声,将视线收回来,当做没看到那几人,这些个墙头草他可看不上,他们现在对柳尘舒不忠,将来也会对他不忠,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小人,用不得。 容昇看不上这些墙头草,他也不希望这些墙头草留在柳尘舒身边,万一哪天出卖了柳尘舒可怎么办,别害了他的宝贝相父。 容昇嘴里嚼着鲜嫩的鹿肉,提醒道:“相父,你府上的幕僚门客得好好清一清了。” 容昇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每一个人都听到,那几个刚起了异心的幕僚,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圣上会直接说出来,这操作真是把他们都给搞懵了。 柳尘舒也发出一声嗤笑,轻蔑至极,似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真有人居心叵测出卖他,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容昇又追加了一句:“可不能大意。” 柳尘舒喝了一口酒:“圣上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我好得很,还是相父要紧。”容昇每一句话都不离相父,且句句都是关心。 在旁人眼里,容昇是在低声下气的讨好,在柳尘舒眼里,容昇这是在给他说情话呢。 也不知道容昇这小子是在哪学的,情话一句接着一句,换成小姑娘怕是早就招架不住了。 “闭嘴。”柳尘舒看似不耐烦,可语气却很轻柔。 容昇嘴角勾了勾,心情很不错。 大伙吃了个半饱后,开始行酒令,柳尘舒不掺和进去,提前离场了,容昇也紧跟着放下筷子,追了过去:“相父,晚上的庙会可不要忘了。” 容昇一天不知道要念叨几遍,柳尘舒的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容昇期待了那么久,柳尘舒不想扫兴,回去换了一身常服,与容昇提前赶往庙会。 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万家灯火点亮了半边天,庙会那边锣鼓喧天,远远的就能看到踩着高跷表演社火的人,那人站在高跷之上灵活地做着各种动作,故意摔下来,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看得众人纷纷喝彩。 逛庙会的人实在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站着不动,也会被推着往前走。 风兮和小吉子都不知道被挤到哪去了,一回头已经找不到人了。 容昇第一时间展开双臂,将周围的人与柳尘舒隔开,可人太多了,根本拦不住,他索性一把将柳尘舒给揽进了怀里:“相父,人太多了,我抱着你吧。” 看来逛庙会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难怪天天惦记着。 柳尘舒本想推开,但环顾一下四周,全都是人,推开容昇的话,必定会与其他人有接触,光想想他就觉得反胃了,最后只能选择待在容昇怀里。 容昇完全不顾风兮和小吉子的死活了,抱着柳尘舒缓慢前行,之前他也抱过柳尘舒,但不如现在抱得紧,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在一起,一股有着致命诱惑力的香气,直往容昇的鼻腔里钻。 容昇的理智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加速流动,喉咙处发紧,心脏在胸腔里肆意地撞击,马上就要冲破束缚跳出来了。 容昇干脆把脸埋在柳尘舒的脖颈里,肆无忌惮地深嗅着,声音又低又哑,像是在喉咙处含着一把沙子,把每个字都磨砺了一遍:“相父,你好香。” 柳尘舒只感觉容昇越抱越紧了,并且将他抱得离了地。 柳尘舒蹙起眉头,低呵道:“放手。” 容昇埋首在他颈间,闷声说:“柳尘舒,你真要命。” 柳尘舒再度呵斥:“我叫你放手。” 周围嘈杂的人声,完全将柳尘舒的声音给淹没了。 他们在人群里面相拥,无一人在意他们,所以容昇才更加放肆了,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他张开嘴,贴到柳尘舒的耳朵边:“你知道我每天都做什么样的梦吗?” 容昇比同龄人要聪明很多,在情事方面也比同龄人先开窍,他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梦到柳尘舒了,一开始只是梦到柳尘舒教他吹玉箫,到后来他梦到自己给柳尘舒吹|箫,梦越来越荒唐,把他自己都给吓到了。 “大人!” 风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柳尘舒猛地将容昇给推出去:“别得寸进尺。” 容昇轻笑了一声:“这话你说过好多遍了。” 容昇再度凑上去,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相父,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再抱一会。” 就在这时,容昇恰好被后面的人给挤了一下,往前冲了一大步,将柳尘舒给抱了个满怀。 在一片喧嚣声中,容昇的心跳仍然能听得很清楚。
第30章 童心未泯 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柳尘舒能明显感觉到容昇的胸腔在震动,震得他的胸口都有些发麻了。 柳尘舒皱了下眉头,随即毫不心软地抬手,用虎口卡住容昇的下巴,试图将人推开。 容昇被推得往后仰,但他仍然不撒手,和柳尘舒暗中较劲,这导致两人的姿势变得非常奇怪,下半身是贴在一起的,但上半身分得很开,就像个分叉的树枝。 在汹涌的人潮中,他们是最另类的存在,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有个手中拿着拨浪鼓的小女孩,停下来指着他们问:“娘,他们在干什么?” 小女孩的娘亲看了过来,赶紧捂住自家姑娘的眼睛:“有伤风化,不要看。” 听到这话,柳尘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撒手!” 容昇侵略性很强地盯着柳尘舒,“这里人多,相父你也不想被别人碰到吧,我给你挡着。” 见周围注意到的人越来越多,柳尘舒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你抱太紧了!” 容昇听话地松开了些:“这样如何?” 柳尘舒面无表情:“再松。” 松到最后,变成虚搂着了,但总好过分开,容昇就这么虚搂着柳尘舒往前走。 “大人!”风兮从人堆里跳起来,朝着他们这边呼喊。 柳尘舒与容昇的身高相差无几,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之中,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周围的人都比他们矮上一大截,因此风兮很快就确定了他们的位置。 矮小的风兮像泥鳅一样钻过人群,来到首辅和圣上身边,瞧见圣上正搂着首辅,他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 容昇问一脸吃惊的风兮:“看见小吉子没有?” 风兮收回吃惊的表情:“没…没看到。” “去把他找来。”容昇轻轻松松就打发走了风兮这个碍眼的家伙,跟风兮说完话,扭头一看,见好多人都在盯着柳尘舒。 容昇随手就从旁边的小摊上拿了一个半面的陶瓷面具,为柳尘舒戴上,白瓷的质感与柳尘舒的肌肤很相配,那面具上还绘了几朵妖艳的红花,格外抓人眼球,可与柳尘舒另半边脸一对比,瞬间失了颜色,更凸显了柳尘舒的绝色容光。 容昇用心夸道:“真好看。” 小贩不解风情地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刻:“五十文,二位谁付?” 柳尘舒丟了一块碎银过去:“走吧。” 走了不到一会,听到前面有人在惊呼,他们两人个高,刚好能看个清楚,只见前方搭了一个大台子,台上一名穿着罗裙披帛的女子在起舞,舞姿妙曼灵动,脚边还有一只懵懵懂懂的小白兔在吃草,这扮演的便是嫦娥和玉兔,虽然每年都会上演,但看客们还是很喜欢。 一舞毕,台下的看客们还没从绝美的舞姿中回过神来。 容昇看完却一脸兴致缺缺,在他心里柳尘舒的剑舞才是真的绝美,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 就在容昇想着柳尘舒的剑舞时,一把寒刃悄悄朝着他的后心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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