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古代架空

乌衣巷

时间:2023-08-21 02:00:17  状态:完结  作者:乾凌踏月

  他清楚这是朱桯给他的下马威,就算过去整整五年,朝中风向也依然是这位十七皇叔。

  既如此,心腹大患散在各处倒不如在一处。

  锦衣卫已至凉州控住了祝襄,那不如让狼狈内斗看看谁能斗得过谁。

  “王伏。”朱端喊他。

  王伏膝行上前两步,洗耳恭听。

  “寿光县主也到年纪了罢。”朱端看着自己布置的洞房花烛和那件早已悬挂起来的凤冠霞帔,“反正今夜过后循如也不会原谅朕了,那不如赐他个恩典如何?”

  王伏趴着不敢多言。

  “秦王年老,万一哪天去了...县主这样的心智和身体总需要个人照顾对不对?”

  他像是在为这番打算寻找一个绝妙的借口,“明日去定侯府传旨,就说赐婚小定侯和寿光县主,让礼部挑个吉日完婚,清明后一道回曲靖府去罢。”

  人人都知寿光县主因一场大病身子孱弱,派去西北的密探早就来报,朱婳脑子坏了,身子也废了,恐怕连生儿育女也不能。

  这些年要不是秦王娇养着,恐怕早就没了命。

  承泽帝是真的要定侯府绝后。

  王伏冷汗起了一身,他不能说出任何驳斥之言,只能回话道,“奴遵旨。”

  祝约在夜风里沿着南府长街很慢地走着,两侧宫墙和血的颜色一样,他知道自己散着头发,肩头还晕着狼藉血迹,模样一定像孤魂野鬼一样吓人。

  但他不在乎,离开侯府时那场打斗犹在眼前,净澜冲上来被徐逢重重踹在墙上,仆从更不是锦衣卫的对手。

  他在混乱中朝南墙比了手势,示意侯府暗卫切勿轻举妄动,而后他看着那件喜服一字一句道,“我随你们走。”

  望江楼是皇城里的一梦荒唐,承泽帝是这巍峨大内最疯的疯子。

  再抬眼时已是满目森然,他自己替自己擦掉了颊边泪痕,咬牙往前挪步,长街尽头有人疾步而来,一把抓住了他。

  洞玄观受伤以来,祝约瘦了许多,晏闻一掌就能将那截细瘦腕子握住,夹道处静地出奇,只剩下惨淡的月色和明灭不定的石灯。

  “循如。”晏闻不知道要拿他如何是好,看着他的肩膀连声音都在抖。

  祝约冷着一张苍白的脸与他对望,眼神里有麻木,有不解,还有深深的绝望。

  刺得他不敢再看,晏闻抬手替他把散落的发丝收到耳后,这才哑着嗓子道,“循如,我...我知道你难受,咱们...咱们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他自以为知晓祝约在难受什么,满腔悲壮爱慕被践踏羞辱,被当众扒开铺陈在望江楼上化成讥讽的正红。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古语天家无情,从来不是空话。

  他顾不上自己心头陈疾,慌乱地替祝约擦掉那些不受控淌下的眼泪,最后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做,只能把人按在了自己肩上。

  鼻尖涌入淡淡的书墨香气,从前湖东桃花正盛,晏三公子坐在学堂里,周身就是这样清淡雅致的味道。

  此刻这味道染上了血腥,他埋在晏闻颈间,侧脸贴着一片瓷白细腻的皮肤,呼吸间的震动透过温热传来,落在他止不住落泪的脸上。

  明明早已经哭不出了,还是因为晏闻一句话决堤,满心都是道不明的屈辱。

  七年过去,这仅仅是个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拥抱。

  仅仅是晏闻大发善心对同窗好友一个安慰的拥抱。

  晏闻抱得坦荡无比,而他心怀鬼胎。

  祝约在他怀里咬住自己的下唇,克制着想抬起回抱的双手。他深觉自己成了朱端口中那样的人,恶心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痴缠贪恋,又愧对于康南。

  朱端向来是知道怎么让他生不如死的。

  片刻后,祝约终于抬手将他推开,热源离开后只剩夜风阴冷。

  “多谢晏大人相助。”他道。

  这话说的客气又疏远,被推开站定的晏闻眼尾发红,他站在风口,攥紧了拳头,看着祝约却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

  祝约垂下眼,绕开呆愣的晏闻准备离去,夹道还是如过去那般冗长而暗淡,没有人会陪他一起走,也没有人会在他身前点一盏灯。

  经年情境如思绪里翻涌落下的雪花,一会儿是灵岩山上牵着他下山的晏闻,一会儿是在长街抱住他的晏闻。

  这就够了,他想。

  这就够了。

  “祝循如,你就是个疯子!”

  祝约还没能走出去两步,就被人避开伤处打横抱了起来,是晏闻追了上来。

  他终于剥了晏大人那层温文尔雅的皮囊,露出从前在梅里时张狂的爪牙。

  像是气狠了,晏闻一边抱着他往宫城外走,一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他。

  “我知道他们朱家没一个好东西,可你现在争强好胜做给谁看?!从前就放不下你侯门做派的架子,如今竟越活越回去!一个朱端就把你变成这副鬼样子,祝循如,你就是不长脑子的疯子!”

第39章 藏锋

  新修缮的秦王府宅落在皇城边,却冷清地有些不像一间王宅,朱桯端了油灯仔细看女儿脸上的伤痕,自曲靖府一路奔波而来他们统共也只带了十来个仆从和一队护卫。

  康南长公主手底下养的太监有几分眼色,顾念朱婳的容貌并未下死手,但红肿消去剩下的青紫色也足够骇人。

  朱桯叹了一口气,取出膏药替她涂了一层,朱婳嗜睡,此时尚在梦里,被疼得一激灵,缩了缩身子。

  她自小长在凉州,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安燕回就遭过三次劫难,不足月时拉车的马发狂颠了王妃,五月时一场风寒差点要了母子二人的命,最后生产在即又遇难产。

  当年还是祥初帝在位,他不晓得这些事里有没有这位亲兄的手笔。

  晚年的德元帝外放十七王保家门平安,但他与祥初帝的手足在四十年间尽数被斩或流放,只有他战战兢兢地活了下来,要说忌惮,当年的祥初帝恐怕比如今的朱端更视自己为眼中钉。

  那之后朱婳虽然平安降生,也落下了一身病根子,不足半岁就已经药不离身,四五岁时一场奇疾来势汹汹,虽然被大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脏器皆有损,人也变得痴痴傻傻。

  朱桯摸了摸她的鬓发,是乌黑柔软的,不再是小时候粗粝发黄的模样。安燕回逝世,曲靖三年间,他放心不下任何人照顾女儿,事必躬亲才养得她恢复几分,谁知一进金陵就惹上了大麻烦。

  他坐在床沿,不禁去想自己百年之后,还有谁能照顾好她。

  突然又暗自庆幸,幸好这是个女儿。

  走神之余,门外传来一个老门房的声音,“爷,诚宜郡伯府求见。”

  朱桯收回思绪,顺了顺发皱的麻袍应了一声。

  诚宜郡伯是安燕回的娘家,从前的老郡伯是个捧高踩低的性子,尤其瞧不起庶出的女儿。所以安燕回虽然担着伯公小姐的名号,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多亏了她的长兄安鹄升是个厚道品行,明里暗里接济不少。

  当年安燕回逝世于秦王府,安鹄升带着妻儿守灵七日,最后亲自扶棺下葬。京中勋贵人家他可以谁都不见,唯独不能不见安鹄升。

  他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飞扑过来,喊道,“小姑父!”

  身后是匆匆赶来的诚宜郡伯,他生得一张憨直的方脸,已经年逾四十,因而对这个幼子颇为疼爱,见安懋撒欢,急忙道,“来宝,仔细脚下。”

  朱桯已经将他抱起来,安懋开蒙早,在伯府养得健壮,五岁的年纪已经有了点分量,笑起来眉眼神似他的小姑姑。

  “这孩子,养得没规矩了些。”安鹄升是一个人来的,自老伯爷去世,诚宜郡伯府早已淡去朝中事务,只余一个布政司的闲职担着,乐得清闲。

  安懋只在三岁时秦王回京述职见过他一面,记性却很好。他打小就喜欢漂亮人儿,抱他的侍女要美人,书院的先生要美人,因此对儒雅的小姑父和那位清丽的姐姐印象深刻。

  “小姑父,姐姐呢?”他探头探脑地勾着朱桯的脖子往院子里看。

  “不许吵表姐。”安懋被安鹄升接过去递给一旁的守着的老门房道,“去玩会儿,我与王爷叙叙旧。”

  老门房是王府旧人,哎了两声,又哄安懋道,“小公子随老奴去玩会儿,姐姐一会儿就醒了。”

  安懋早慧,他也不纠缠,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看秦王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嘻嘻闹闹地走远了。

  一时间院中花榭下只剩二人。

  安鹄升眉目已无那副温吞模样,他对朱桯道,“你还要藏锋到什么时候?”

  朱桯一愣,似是没想到他这般直接,笑了一声。

  许久没回金陵,白色高墙上被多雨的天气氤氲出黛色的苔痕,他随意地用袖子拂去了花榭下石凳上的潮湿灰尘,然后满不在乎地坐下。

  负手站在一旁的安鹄升略不满地皱了皱眉,就听他道,“有什么锋芒可藏的。”

  朱桯笑得苦涩,“你瞧瞧这座王府,破的破,脏的脏,刚回来时外头修葺一新,里头连床被子都是发了霉的,婳儿病弱我还是连夜着人去南市买了几床松软暖和的......不然咱父女俩连处落脚地都没有,可见皇上对秦王府是个什么想头了。”

  “你既知他是什么想头,总不能一世庸庸碌碌。”安鹄升有些急了,他大步在朱桯对面坐下,“春山,从前你在凉州多年未曾叫过一声苦,一声累,把那等边境之地都治得安稳,我不信你愿止步于此,就算是为了寿光县主......”

  “我正是为了她。”朱桯打断他的话,“她出生时就差点活不下来,后来一路多灾多难,我耗尽心血才把她拉扯长大,你要我现在去夺权争势?真走上这条路必无法回头,如若我孤家寡人一个,去了也便罢了,婳儿呢?”

  “可你不争......”安鹄升握紧拳头,他看着朱桯已经有霜色的鬓角,满腔劝导化成一声沉闷的叹息。

  “得,反正清明后你就回曲靖了,到时候山高水长,真就当颐养天年也好。”安鹄升垂目道,“这是这样一来,凉州卫你也不管了么?”

  “凉州卫怎么了?”听他提及凉州卫,朱桯心神微动。

  “蛮子奇袭了几次,祝襄守城,揽江军精兵早就并入三大营,十万老兵能守住城关已经是尽力,他受了伤也在所难免。”安鹄升一字一句道,“皇帝不许他回朝,前些日子启用了京口水师的宋昶,小侯爷又是个软性子,根本不成事......如今这朝局,你若执意弃祝府于不顾也无人说你什么,只是祝家到这一脉也就差不多了。”

  “我会请旨。”朱桯听罢有些有些慌了,他道,“我会请旨......让寻志回来,大不了我撑着这把老骨头去守凉州卫。”

  “你疯了?!”安鹄升像是嫌他脑子不灵光,“小皇帝最怕的就是你俩还有勾结,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求他?怕不是自己把脑袋搁上断头台等着他来砍!再者说......他还肯放兵给你吗?你的秦府军远在曲靖,全数去凉州还没有十万,能做什么?!”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