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值了。 五公主眸中神色又变,这一次格外坚定。多年来谨慎机敏养成的习惯,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当下的局势,并抢先扭转话头:“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容诀见她爽快,也直言不讳道:“咱家说了,咱家是来助五公主的。眼下朝廷形势公主也俱清楚,熹王风头正盛,东厂很是不巧,得罪过他几次,若是熹王即位,咱家第一个会被处理。” “所以,不如咱们同舟共济,一起渡过眼下云波诡谲的难关。” 五公主英眉一皱:“你既知我身份,就该明白我没有登基的可能,保不了你。” 容诀莞尔:“五公主不是早就有了抉择,在暗中协助七殿下吗?公主也不想熹王登基,你我目标一致,怎么不算是殊途同归呢?” 他话音未落,五公主当即神情一凛,警惕道:“你想扶持拿捏七弟,好继续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容诀一怔,摇头:“怎会,公主多虑了。” 五公主并不相信。她就说,容诀这样的人物,怎会突然乐于助人,做亏本的买卖。原来是想通过她,再推举殷无秽上位,藉以抗衡熹王势力,达成活命并继续只手遮天的目的。 如此深沉的心机,不得不防。 可是,她的秘密被容诀掌控,如果不答应他,即使容诀肯为她保密,大皇子也很快会察觉端倪,她的支持官员也不会轻易放弃。无谓抗争只会徒增非必要的损失,这是五公主不愿见到的结果,也是她最为头疼的问题。 要想妥帖善后,恐怕真的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助她做到。 只因为这个原因,她怎能将七弟推入火坑。落入奸宦之手,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从容诀隐约透出的态度中可以踅摸窥见,不论她答不答应,容诀都会这样做,不过是直接间接的区别罢了。 七弟,彻底逃不出这个人的手掌心了。 哪怕知道并无可能,五公主也还要极力争取,“本王有的选择吗,七寸都被拿捏住了。” 言毕,她苦笑一声。 旋即又凛然道:“但你若胆敢挟持七弟,动摇大周国祚,本王就是倾尽全力也绝不放过你。鱼死网破,这一点,本王还是做得到的。” “公主放心,咱家心里有数,不会做伤害七殿下的事。”容诀神色仍自岿然不动,始终莞尔。 不过,谁挟持谁还真说不准。 殷无秽那小子,平日乖巧听话地不行,一胡闹起来简直能把人折腾疯,容诀被他咬地直到现在还唇舌麻痛,不能与他人道也。 偏偏打又打不得,骂也不管用。 殷无秽一旦闭目塞听,容诀根本拿他毫无办法,反倒任他鱼肉。 一想到此,容诀就忍不住冷笑一声。 五公主见他眸中有冷色闪过,心里愈发地担心。暗自决定多提醒七弟,小心这个人,切莫被他掌控挟持。 依七弟淡漠的性子,但愿他能逃过一劫。 五公主会答应容诀并不意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唯一选择。而他的善后之法则是助五公主坐实断袖之癖,一个具备皇帝潜质、万众瞩目的皇子实为断袖,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动摇祖宗根基,可想而知会在此时造成多么严峻轰动的影响。 许多朝臣怕是不会再支持她登基,大皇子也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一举笼络人心。 而五公主则可以借此时机安全退出皇位之争,昭王的名号足以保她一生荣华富贵平安无虞。 可谓是一举两得。 五公主同意容诀的做法,并三令五申不得借此清除党羽,排挤政敌,尤其不准对殷无秽暗中下手;为她严守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容诀爽快答应,两人在此偏殿中会晤,短暂地达成政治利益一致。 他来时避开耳目,走的也悄无声息。 但五公主知道,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来过,知道了自己守护多年的秘密。而且,他下一个目标,盯上了殷无秽。和这样的人相与,无异于与虎谋皮,哪天要害被人拿住自己都浑然不知。 五公主仅仅一回想,周身不寒而栗。 愈发担心七弟了。 七弟这样一个无依无恃、缺乏根基的皇子身份,怎敌浸淫朝廷多年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怕是被人吞吃入腹都不知道,毫无招架之力。 五公主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两人的情况应该调换一下。 容诀答应殷无秽办完事会去看他,也如约去东六所看他了。彼时的殷无秽周身多处重要穴位扎布细针,针尖寒芒凛冽,然而少年额头却不住出着热汗。 容诀拿帕子替他擦去细汗,蹙眉问苏太医:“还需要多久,他怎的这样难受?出这么多的汗?” 苏太医讷讷:“是这样没错。人生有七情六欲,如果不及时纾解靠针灸压制,自是难受的。且七殿下中药颇深,不仅受那药酒的影响,殿下吸入宴会药物熏香太深,两者在体内一融合,药性激增,殿下还能忍耐到如此地步,心性已经远超常人了。” “那——” 容诀话音未落,殷无秽忽然难耐闷哼一声,手挣扎着要去拔针,容诀顿时按住他手,防止少年乱动。旋即少年在浑浑噩噩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反客为主用力抓紧了容诀的手。 容诀一抽,没抽出来,反被抓地愈紧。 他看向苏太医,对方道:“殿下的药性正在排解,这是最煎熬的时刻。熬过去,也就没事了。” 容诀点头。 苏太医踌躇:“督主,时候不早了,等殿下情绪稳定下来,就可以收针了。那,下官先行下值,今日人多眼杂,再留在这里,恐引人注目。” 容诀颔首,苏太医立刻一收医药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人走后,殷无秽挣扎地愈发厉害,他整个人躁地胡乱动作,险些压到扎在穴位上的银针,容诀不得已俯身将他两只手都压住,这才勉强让殷无秽停下动作。 他甫一松了一口气,少年倏然猛地弓身,容诀一个不妨,竟被少年带起的惯性一下掼了下去,摔倒在床褥上。 容诀明白,这是到了药效排出最关键的时候了。 反应竟如此大。他连忙转头去看殷无秽,但见少年额头遍布细汗,才擦干净就又覆了一层。少年嘴唇颤抖,身体也痛苦地躬在一起,容诀坐起身,将他曲起的身体舒展开,小心避开穴位处的银针。 好不容易将他身体摆正,少年再次闷哼,弓坐起来,以猝不及防之势急遽将容诀掀翻,反身压了上去。 被少年一口咬在颈侧的容诀瞳孔骤缩,脖颈上仰:“!!” 他反手就想推开殷无秽,然而指尖触及到的不是少年温热的身躯,而是冷冰冰的针尖,容诀指尖微蜷了一下,旋即收回不敢再动。 他全然忘了,苏太医说过,针灸要靠殷无秽自己的意志力挺过去,旁人莫要插手,这是药效排出最烈的时期,不可轻举妄动。 容诀的一次心软,彻底将自己送入虎口,再无抽身可能。
第46章 针灸很快产生了作用,殷无秽反应急剧,燥意随着身体的出汗而排出,但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煎熬了。 少年咬在容诀的颈上,没舍得用力,只是用牙齿衔住了他的颈边肉,不疾不徐地磨着。但仅仅是这样,也足够让容诀浑身轻栗,颤巍不已了。 殷无秽埋首在他颈侧不住拱着,渴求他的安抚。 容诀整个人都不由绷紧,额角青筋一下下直跳,他悔愤交加地抬手推开了殷无秽的头,呀牙切齿地侧首,给了这少年后脑勺一巴掌。 殷无秽身前扎着针,他不能动作,唯恐弄伤了他;又不能将针拔去,否则前功尽弃,少年药性汹涌,届时他不可能再压得住殷无秽。 容诀只能这么大为光火地,继续躺平不动。 任少年予取予求。 不想,容诀都还没发作,排解药性的少年反而小心眼地很,容诀每打他一巴掌他都深深记下,当场讨要回来,一口重重吮在了容诀白皙温热的颈上。 这一吻比之前在假山时还要厉害,容诀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恨恨又抽了少年一掌,掐了一把他肩膀皮肉。 他又忘了殷无秽此时睚眦必报的状态。这一次,殷无秽不咬他了,改将他双手一缚直接平举过头顶,轻松按住。 接下来,殷无秽不论做什么都方便了,容诀再无法阻止。 容诀不可置信地又不可置信了一下,瞠目结舌地上挪了一寸,还没动稳,就被殷无秽重又拉回来,少年在他身上贴着,蹭着,拱着,简直为所欲为。却又始终保持着一针之距的距离,不会当真欺压了他,容诀都要气笑了。 少年手腕处穴位也扎了一根银针,他想摸容诀的眼睛,奈何被其阻挡。少年怕扎着容诀不敢动作,只抿着唇,委屈拿眼觑他,无声含了催促。 容诀奇异地看懂了殷无秽的意思。 但是,那又如何。 他已经仁至义尽,殷无秽这小子,今晚占了他多少便宜。偏偏少年中了药,非他本意,容诀怪不到他头上。 这种事即便发生了他也不能与任何人道也,哪怕是殷无秽本人。 这个闷亏,他只能自己暗自咽了。 容诀一想就怄气得不行,看少年愈发不顺眼了,怎可能还如他的意。 殷无秽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容诀的回应。他开口一遍遍地呢喃容诀的名字,容诀不理,他就戳戳容诀,最后换来了容诀的一屈膝,蹬在他腹部。 殷无秽低下头,不怒反而高兴,容诀终于给了他回应,少年立即兴冲冲地倾低了身,撑在容诀之上,妄图和他贴地更近。 然而,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银针长的咫尺距离。 殷无秽又是苦恼又是焦急,期待地看向容诀,企图他替自己将针拔了。眼见少年眼圈一点点地变红,顷刻之间就积了一层水雾,口中不住唤着他的名,可怜见的。 容诀不仅不心疼,反而渐次眯起眼睛,打量他:“你还认得咱家?” 殷无秽眨了眨湿润的眼,乖巧点头。 容诀又问:“你一直都知道是咱家,你怎么敢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不松开咱家?!” 殷无秽闻言,选择捂住自己的耳朵。意思很明显,不要松开。 这下,容诀是真的怒了。 他挣出双手,誓要揪住少年的领子将其好好教育一番,简直胡闹!殷无秽平日越界了些,黏人了些,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也乐得满足这少年的愿望,纵容了他。 可现在的殷无秽分明存有意识,他怎能这样对他—— “混账东西!”容诀第一次如此横眉怒斥少年,眼神如刀。 殷无秽捂着耳朵都听到了,他松开手,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手足无措看着他,眼中积蓄的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滴在容诀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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