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儿。”萧寒砚看着他额头上的红痕,轻轻揉了揉。 宋知钰的脸已经红到耳朵根子去了,“你以后不能那样。” “哪样?”萧寒砚眉骨轻抬,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宋知钰声音稍低含糊道,“就是刚刚那样。” “更亲密的事都做了,这样就害羞了?”萧寒砚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不一样。”宋知钰低声怒喝。 萧寒砚靠近了两分,“怎么不一样了?” “这是在马车上。”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车轱辘碾过碎石子铺成的路,发出细微的声响。 夹杂着淡淡花香的风吹开了帘子,吹散了宋知钰脸上的热度,让他静了不少。 萧寒砚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回去了再做。” “不是这个意思。”宋知钰咬牙。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宋知钰臊着一张脸,“总之,以后在外面别动手动脚,外面还有人呢。” 一想起上次在猎场时发生的事,宋知钰一颗心就静不下来。 当时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路过,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嗯,我知道,回去了再动手动脚。”萧寒砚认真点头。 “你……”宋知钰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暗自生闷气。 萧寒砚见火候差不多了,心情大好,吩咐小桂子往大理寺去。 有萧寒砚在,方慎行的死最终调查结果怎么也不会牵扯到宋知钰身上,他担心周彻安成为替罪羊。 方慎行在这个时候死了算是保住了方家的名声,启灵帝再怎么也会给方家人几分脸面,一定会亲自上门吊唁,让方家将人风光大葬。 但这样一来,原本三足鼎立的平衡就彻底打破了,难道启灵帝已经找到人制衡沈问和萧寒砚了?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马车就晃晃悠悠的进城了。 宋知钰在大理寺门口下了马车,萧寒砚在车上等他。 许是因为萧寒砚一早就派人打了招呼,谢渊并未让人将他拿下,但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宋小侯爷手段了得,如今连大理寺的地牢都能进出自如了。” 谢渊身形高大魁梧,一脸凶相,脸上没有笑容时唬得住人。 宋知钰跨过门槛,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大理寺牢房在地底下,终日不见阳光,墙角缝隙处都长出了湿滑黏腻的青苔,闻起来还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右侧是审讯的地方,宽厚的长条凳上躺着一个身穿囚服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浸染透了,耷拉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墙上各种刑具挂得满满当当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条鞭子、双头叉、带尖刺的铁链,上面都带着血。 血腥味儿漫上喉间,宋知钰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种反胃的感觉给压下去了。 “大理寺审案,一向如此?” 谢渊知道他在内涵自己屈打成招,冷笑两声,“怎么?宋小侯爷还想插手我大理寺的事情了?” “谢大人在接到报案之后立刻去了衙门,应当知晓此事与彻安无关,还望大人能够秉公执法。”宋知钰眉眼之间稍有动容,声音也似有惧意。 谢渊很满意他这幅模样,随手拿起一旁带血的鞭子,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了手上,“方大人进屋前还是好好的,这段时间可只有你和周彻安进了屋子,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方慎行死在衙门已经出乎宋知钰的意料了,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让周彻安进去。 “大人明察秋毫,一如前些天的女尸案,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宋知钰微微颔首,而后转身踏入一小狭窄、逼仄、黑暗的走廊。 要穿过这一条弯弯绕绕的走廊,才能到真正的地牢。 看着那个背影,谢渊眸色微暗。 一旁的侍卫有些惊讶,“这宋小侯爷还真是讲义气,竟然还会保一个下属,难不成他在衙门真无人可用了?” “啰嗦什么?派人去通知方言澈。” 那人立刻点头称是,快速出去了。 穿过那条暗黑的走廊,宋知钰终于到了牢房。 大理寺的牢房和其他地方的牢房不一样,空间更为狭窄不透气,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能进大理寺的都是重案嫌疑人,不是被斩首就是被捞出去了,因而牢房十室九空。 宋知钰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件牢房里见到了周彻安,除了衣衫脏了一点没受别的伤,看样子谢渊还没来得及用刑。 “知钰,你怎么来了?”周彻安瞳孔轻颤,满脸的不可相信。 宋知钰回过神来,“听小桂子说谢渊抓了你,我来看看。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没事,谢大人只是让人把我关起来了,没有用刑。” 谢渊此举让周彻安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原因。 突然又想起方慎行的死,这件事也很可疑。 周彻安立刻问,“方大人像是自戕,为何一定要见到你之后再动手?” 宋知钰沉思片刻,“他和我说了应州一案的真相。” 为了女孩子的名声,他省去了方慎行拉郎配的事。 周彻安知晓应州一案在宋知钰心里的地位,但仍又些疑惑,“他死在衙门对你名声有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刺了他一刀。” 宋知钰猜想过,方慎行应该是直接把那把匕首刺进去了。 “致命吗?”周彻安又问。 宋知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摇头,他特意避开了心脏处,匕首也没插进去太深。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非得在那个时候自戕?现在皇上、方家人、甚至是城中百姓都认为是你杀了他。” 周彻安轻喘着气,眼底的担忧不加掩饰。 “朝堂上形势严峻,皇上和方慎行暗中谋算收权,被沈问抓住把柄威胁,皇上只能让方慎行背锅。” 明明是启灵帝和沈问逼死了方慎行,但现在这个罪名却落在了宋知钰身上。
第43章 地牢 “方慎行的事……你多个心眼。” 宋知钰之前来不及细想,现在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了。 周彻安和他都能想到的东西,方慎行不可能想不到,那又为何要这样做? 若说方慎行是为了将罪名安在他身上,为何要提出让他和方灵儿成亲假死离开京城? 迷雾重重,宋知钰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知钰在哪儿?”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打断了宋知钰的思绪。 “谁来了?”周彻安问。 宋知钰摇了摇头,心下也有些不解,“不清楚。” 话音刚落,一男子气势汹汹的进来了,他衣服外罩了一层白衫,手里提着一把剑。 ──是方言澈。 这个节骨眼儿正是方家正忙的时候,方言澈却来找他算账,可见方家人对他的怨恨有多重。 “宋知钰,你个奸诈无比的小人,为什么要杀我爹。” 衣襟陡然被人提起,宋知钰面不改色,“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前脚刚出房间,我爹后脚就死了,不是你杀的还有谁?”方言澈依稀尚存一些理智,没有直接动手,只是怒气冲冲的质问他。 宋知钰自知这件事说不清,因此一开始就没打算辩解。 他轻抬头,嗓音低缓沙哑,“朝中局势如何你比我清楚,你爹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无非就是因为没能力跟启灵帝和沈问叫板,这才拿他发泄。 宋知钰轻叹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提着他衣襟的手隐隐有些颤抖,这个姿势他并不好受,呼吸有些困难,但怎么也挣不开。 周彻安扑倒牢房门口只能干着急,“方统领此事和知钰无关,方大人找知钰只是为了告知应州一案的真相,切莫恨错了人。” “闭嘴。”方言澈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拉越近。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宋知钰的脚已经快要离地了,他右手手腕微动,袖间的匕首横空出世,割断了前襟。 几片被染红的碎布散落。 方言澈收手及时,只是破了点皮。 “知钰,你快走,去找萧大人。”周彻安看出方言澈不对劲。 话音刚落,通向走廊出的唯一出口突然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落锁的声音传来,宋知钰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眼前突然一暗,宋知钰立刻侧身躲过了一拳。 方言澈脚步踉跄两下,往前扑过去险些摔倒,但很快又缓和过来了。 不对劲! 方才闪躲的过程中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说明方言澈来之前是喝过酒的,但酒气很淡,很显然不足以让他醉。 堂堂御前侍卫,怎么可能喝两杯酒就脚下不稳了? 未来得及思考更多,又是一拳从耳边擦过,宋知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几招之后,方言澈似乎是过足了瘾,用尽全力。 狭窄的环境里宋知钰不占优势,只得小心应付。一是不察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觉得几近绝望。 “方统领,你要是杀了他萧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如今朝廷情况危急,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再报仇,怎可自相残杀?” “萧大人就在大理寺外,今日他要是出了事,你回不了方府。” …… 急切的声音不断传入宋知钰的耳朵里,后来那道声音渐渐转为哀求了,他甚至听到了周彻安的哭腔。 意识渐渐模糊,宋知钰无力的挣扎但毫无用处。这一年多在家里疏于练武,和方言澈比起来技不如人。 “唰──” 匕首从耳边飞过,割断方言澈的一缕头发,扎在了柱子上。 脖子上的禁锢消失,宋知钰身子无力的往下坠,瞬间就跌落在了地上。 萧寒砚快步上前将他抱着,检查他脖颈上的伤痕。 宋知钰虽然看不到,但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伤痕有多严重。 眼看着萧寒砚就要起身找方言澈算账,宋知钰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艰涩开口,“我没事。” 嗓音沙哑,细如游丝。 他轻吐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方言澈突然蔫了,盯着宋知钰看了一会儿情绪突然崩溃,跪地仰天大叫了一声,“爹,孩儿不孝,不能为你报仇!” 他冲着衙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宋知钰心里五味杂陈,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 回到马车上,宋知钰都没想明白方慎行为何要将自己的死推到他身上。方言澈又是真的以为他是杀害方慎行的凶手,还是为了掩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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