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画册塞到宿幼枝手里,艰难道:“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记得好好看。” 说完心情沉重地走了。 宿幼枝低头瞧了眼,不算厚实的小画册,但夜已深,他没急着翻看,收起来准备白日再说。 但等到天明,宿幼枝发现南阳侯府内的气氛不太对,早膳的桌上竟只有谢小妹在。 宿幼枝问:“发生什么了?” 谢小妹神神秘秘与他道:“昨晚那位异族小王子出事了。” 小王子? 就那满口胡言想要诬陷盛延辞的小王子? 宿幼枝疑惑看她。 那时不是还扬言威胁,闹得边疆异动,怎么他还在大启。 谢小妹知他所想,表情古怪道:“他是想闹事来着,但不是边疆几次试探都被揍了回去,又怂了吗。” 说起都教他们无语的程度。 那蠢蠢欲动的异族本想骚-扰大启,结果几次折腾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惊又惧,愣是被吓怂了。 小王子坐着轮车,也再不敢说要小王爷致歉的话。 结果他老实了,反倒出事了,听说在家被人蒙着头捶了一顿,鼻青脸肿,没一处好地,连床都起不来了。 “那他招惹的人还蛮多的呀?”宿幼枝道。 “可不是。”谢小妹很看不上小王子做派:“整日招三惹四,路上遇见平王妃还胡言乱语,若我遇见,高低也得打他一顿。” 哈。 那是很没点数。 平王再如何,也是大启的王爷,他一个异族的小王子来言语撩拨,跟公然挑衅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不太想理。 但表面还要敷衍一下。 宿幼枝想了想,不对:“他不会怀疑是小王爷动的手吧?” 谢小妹更一言难尽。 但小王子别的本事没有,吵吵嚷嚷是一把好手。 生是叫属下传得人尽皆知。 以至于走哪,大家说得都是这件事。 但异族,进犯边关的年月不长,百姓还都记得,对他们好感不多。 “嗨,也不想想小王爷若动手,哪里需要暗中行事。” 当众都敲断他一双腿了,再狠一点又能怎样呢。 “他这别不是要赖上临王殿下吧?” “这他真是找错人了,也不怕没等好,再被小王爷打喽。” “那也得他活该。” 小王子纵马游街,蛮横无理,总有百姓受其苦,如今谈论起来也难有好话。 宿幼枝随便听听,只忍不住问知砚:“这跟你家公子有何关系?” “有的啊,公子要跟着大公子当差呢。”知砚疑惑道:“怎么昨晚公子不是与表少爷讲过吗?” ……你家公子想是没顾得上。 宿幼枝点头,也不当事,独自出了门。 他去得景轩楼,盛延辞已经等在那里,在门口翘首以盼。 宿幼枝道:“你便整日只想着见我?” 盛延辞靠近搂住人,回:“还想抱抱你。” 那你想得可真多。 宿幼枝无言以对。 瞧王府侍卫自觉退了出去,忙怼了他一下:“规矩点。” 盛延辞委屈看他,见宿幼枝不松口,才放开手坐下用膳。 宿幼枝听到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由瞧了眼,看见街上热热闹闹。 盛延辞道:“今日春闱放榜。” 宿幼枝想起什么,道:“薛公子可是有下场?” 薛清泠好歹与兄长齐名,入场定会拿得好成绩。 盛延辞点头:“若殿试提名,便是三元及第。” 宿幼枝看出去,瞧见不少书生身影,或欢喜或忧愁。 看热闹的人不少,街道上也拥堵起来,夹在其中的异域面孔格外显眼。 黎诸在人群里抬头,看到他,伸手挥了挥。 盛延辞立刻关上了窗子。 宿幼枝愣了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说话声,听着是黎诸没错。 宿幼枝道:“他怎找来的?” 盛延辞又给他打开窗,面无表情道:“不知。” 王府侍卫没让黎诸进来,他便在外面唤:“宿公子!” 宿幼枝看向盛延辞,小王爷不情不愿地教侍卫放了人。 黎诸进来看到盛延辞便脸色不好,转向宿幼枝又笑开,故作抱怨道:“宿公子,你都不去看我。” 宿幼枝想他是无辜,才会从宫中放出来,不免疑惑:“听说小王子出了事?” 黎诸闻言道:“怎宿公子也听说了,我早间去看过他,揍他的人当是恨极,鼻子都断了。” 不过似乎未能捉到动手之人。 黎诸又道:“他自己没什么本事,要在屋中与美人嬉闹,赶走了护卫,那侠士……啊不,是贼人来时才未惊动旁人。” 他撇嘴:“那贼也算不得坏人,美人只是被敲晕,倒是没半点事。” “不要提他了。”黎诸看向宿幼枝,小心翼翼问:“宿公子午后可有空?” “他没有。” 始终未出声的盛延辞蓦地道。 黎诸瞪过去,不甘地看宿幼枝。 宿幼枝笑笑,与他道:“是不巧。” 黎诸略有失望,也知强求失礼,不好继续打扰,期期艾艾地和宿幼枝道:“那我……再递贴与宿公子。” 等黎诸走了,宿幼枝看向盛延辞,奇怪道:“你怎么好似这样清楚他?” 于寒骨关遇见,他晓得临王府调查过黎诸,但如今对方突然成了小王子的弟弟,身份转变得未免太突兀。 而且对方居然未震惊盛延辞身份。 他们当初去往寒骨关,小王爷可只是外来商人。 盛延辞提到他没得好脸色,但宿幼枝问起,还是道:“他母亲不是普通游人。” 宿幼枝了然,想是与什么人有牵扯,就听盛延辞道:“他是皇祖贵妃之孙。” 宿幼枝顿时愣住。 那个关在塔里的贵妃?
第94章 当时盛延辞讲的时候他只当成个故事, 听个乐趣,如今故事照进现实,感觉……就挺奇妙的。 但如果那样的话, 黎诸混得也太惨了叭。 好歹是被救走的贵妃, 应当是有些家底在的, 最后怎还让某商主抢去了后宅。 说起来那会儿走得急, 他也没瞧见商会最后如何了。 宿幼枝看着黎诸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冷不丁又被过路的姑娘抛了香包。 他忙退开, 不敢再瞧。 盛延辞用过膳也没正事, 抓着他的手,看不够似地一根根手指揉捏过去,捏得宿幼枝指间发痒, 扣住他。 小王爷手上动不得,又直愣愣地盯着他瞧,瞧得宿幼枝没好气:“就那么好看。” “好看。” 盛延辞不仅要看,还要过来贴一贴、蹭一蹭。 宿幼枝勾着他的后颈, 着恼道:“不知羞。” 侍卫还在外面守着, 宿幼枝要点脸面, 不准他再歪缠,盛延辞便委屈地抱着他轻轻舔。 不说话,可怜巴巴的。 可惜宿公子心硬如铁,硬是拉他出了门。 到了人群里,就不好做太失礼的事。 知晓宿幼枝还要回去南阳侯府,好半天见不到人,盛延辞便闷闷不乐, 甚至想搬过去小住。 “……你是疯了吗。” 宿幼枝想到那个场面,都觉可怕。 盛延辞难过:“可我都见不到阿幼。” 宿幼枝瞥他:“难不成你还能时时与我一起?” 瞧见盛延辞表情, 宿幼枝恼道:“不准想,不能就是不能。” 盛延辞更委屈了。 宿幼枝才不理他。 不过南阳侯府的主子们也很忙,宿幼枝回去也常见不到人。 不过今日刚入府,便收到了信件,他还想盛延辞动作是不是太快了,打开一瞧,是家书。 宿幼枝前些日往家递了信,言一切都好,还讲了不少皇城中不一样但有趣的地方,寄了些新鲜东西。 算算时间,应是到了。 他忙展开信封,先看到兄长一手俊逸有风的字,嘴角便忍不住笑开。 宿幼枝很少这般长时间离家,甚是想念家人,仔仔细细将信读过几遍,看到最后一句总忍不住挑眉。 “这可不像兄长言语,定是母亲要说的。” 否则怎会问他相熟的姑娘……他哪里有相熟的姑娘,谢二去信时都说了些什么? 而且。 他现在怕是找不到相熟的姑娘了。 宿幼枝想着要怎么写回信,若直言会不会吓到他们? 他思索着,展开宣纸,提笔熏墨。 谢翊近日似乎很忙碌,每每早出晚归,宿幼枝回过神来才发现竟好些时候没见过他。 饶是谢阿兄偶尔还会露面。 宿幼枝觉得不对,问知砚:“你家公子为何躲我?” 知砚闻言一脸迷茫:“啊?” 宿幼枝不再问,逮着某日清晨谢翊出门前将人拦住。 谢二公子忙过几日,气色欠佳,看到他,问说:“出什么事了?” “不出事便不能寻你吗?” 宿幼枝打量他,道:“平王世子邀我今日去游船,一起。” 谢翊迟疑:“我还要当差。” 宿幼枝看着他:“是离了谢二公子就完不成的差事?” 谢翊反驳不得,最后还是跟着宿幼枝出了门。 结果到得地方,发现不仅平王世子,临王殿下、小郡王和喻世子都在。 “?” 谢翊看宿幼枝。 宿幼枝也有意外,瞧了眼他们,规矩见礼。 喻世子想是伤势好多,面上有了些红润,弯着眼睛笑:“宿公子无需客气。” 小郡王看到宿幼枝很高兴,想挨着他坐,被盛延辞挤到了一边,自己贴到宿幼枝旁侧的位置。 “殿下好雅兴。” 谢翊盯着小王爷,从齿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盛延辞毫无异状,寻常姿态。 谢翊也没了那么多话,在宿幼枝另一侧,是距离喻世子最远的地方。 平王世子好似没看见略有古怪的气氛,与宿幼枝攀谈:“今日太乐湖上选美,带宿公子去瞧瞧热闹。” 宿幼枝闻言来了几分兴致。 皇城的美人,定是很美。 他们到得太乐湖,一眼可瞧来了不少百姓,到处都是人,比之那时妙姝姑娘出行的盛况更甚,车马难行。 不过平王世子早有安排,没有教他们去人群里拥挤,而是寻了一艘还能看的游船。 宿幼枝躲到船上二层,免得被岸上湖中的人瞧见,问道:“如何比法?” 平王世子回说:“美人们会露面展示技艺,最后由大家投票,票最多的就是下一届花魁。” 花魁? 宿幼枝诧异:“妙姝姑娘便是这般当成的花魁娘子?” 听到妙姝姑娘,平王世子愣了下,瞟了小王爷一眼,紧张道:“差、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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