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便道:“何莲生的身份应当无异,云城戍伊县何府全被羁押,除了些许不义之财及欺霸行为,未有其他可疑之处。” 谢小妹道:“那就是何家仆自身来处有诡?” 谢翊点头:“但他是被何氏于街上买回去的,查不到根源。” 如此线似乎断了,只能从他接触的人里寻找线索,然何家仆谨慎,未留任何可疑之物。 “何莲生呢?”谢小妹问。 闻言,谢翊表情凝重了些:“昨夜何家仆试图脱身,挟他挡箭,未能救下。” 谢小妹表情复杂:“看来世人多对临王府偏见。” 怎会以为落得阶下囚还有逃出的可能呢。 她想了想,不对,看向二哥:“你从哪里听来的?” 谢翊神色也很一言难尽:“想来外面已经传遍了……” 他也不知喻呈凛玩得什么手段,探出的消息不藏藏掖掖,反而大大方方地放出去。 现在大街小巷,谁人不知临王府旧仆收了个身份不明的乞儿,潜伏多年后欲害小王爷性命,若不是阿又姑娘危机时以命相换,如今下落不明的怕就是临王殿下了。 好一个可歌可叹的动人故事。 大家对何家仆没兴趣,对临王府美人情义之举却兴致盎然。 甚至一早间的工夫,都有年轻书生为阿又姑娘著词赋诗,着歌女弹弦传唱,感念她真情。 简直离谱! 谢翊一肚子忿忿的话不知往哪吐,只能跟知砚道:“喻呈凛他是不是有病,难不成谱个曲念个词,阿又姑娘就能回去了?” 刚听过外面传唱的知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道:“可是公子……真的好感人啊呜呜呜。” 他都有种冲动,教表少爷去见那痴情的临王一面。 生生拆散一对璧人,这背后始作俑者真不是个东西。 呜呜呜。 谢翊瞪他一眼,手中折扇鬼鬼祟祟去戳宿幼枝,然后遮住半张脸,难以启齿道:“你当初……与他,是到何?” 他想应当也不会太过分,毕竟接触太近,盛延辞又不傻,怎么会发现不得阿又是男子,肯定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吧? 谢翊磨牙。 都怪那些闲得没事的书生,乱写些什么东西! 【只教他思念成疾,夜里独断肠。】 宿幼枝愣愣听歌女哀鸣泣音,闻外间听曲人声声感叹,出口时才发觉喉咙干涩,短短一句话说出来是那般艰难。 “他……很悲伤吗?” 不期然想起盛延辞雨中看他的眼神,宿幼枝指尖颤动。 谢翊摇过折扇,烦躁道:“应是思念阿又姑娘,若为男子,当是恨吧。” 宿幼枝僵住。 “呜呜呜。” 知砚哭得更大声,忍不住控诉道:“公子好残忍。” 残忍的谢二公子敲他脑袋,没好气道:“你倒在这里做好人。” 宿幼枝再听不下去台上婉转乐曲,起身离开,走在路上被谢翊及时拉了一把。 旁边有小轿匆匆行过,里面传来女子轻声细语:“四姑娘莫……” 宿幼枝看过去。 谢翊道:“想什么那般出神。” 催着他上了马车。 沿路巡逻的军卫没在外边晃,百姓多了几分胆子,都在谈论今日热事。 “小王爷因性子议亲不易,如今难遇到位倾心相待的姑娘,不想竟……哎。” “说来也是苦,我头月还曾瞧见临王陪那位姑娘出行,可俊俏的郎君,脸上带着笑,气色都不一样呢。” “谁能知小王爷还是个痴情人,不比那些抬了一房又一房的渣富强。” 有人不服:“那他也是打断叔父腿的恶仗。” “我呸,你当平王是什么好玩意儿,若不是小王爷出手,附近的姑娘小子都要被祸害了!” “嘘嘘……这可不兴大声说呀。” 宿幼枝顺着帘子缝隙瞥过,视线没得落处。 谢翊不敢带他在外逗留,回去南阳侯府,瞧见门口有人鬼鬼祟祟,挑眉看知砚,见他眼睛红红,无语半刻,自己掀了帘子出去,朗声道:“公子有事?” 那人听见声音,回头看到马车,扭头就跑。 谢翊一惊,怕是什么可疑的人,下车去追。 知砚没他跑得快,看了眼表少爷,宿幼枝摆手,他紧忙去门口叫人。 南阳侯也是武将出身,府中侍卫都为军中旧人,各有本事,不需要宿幼枝操心。 车夫架着马车哒哒往门内去,宿幼枝眼瞅着跟出去的知砚又跑了回来,站在不远处往这边望,神情焦急。 宿幼枝心下一怔,道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正欲下车,忽听旁侧有人扬声道:“安国公府世子请见贵府二公子,劳烦通禀。” 宿幼枝僵在那,听到喻呈凛的声音悠然道:“前方可是谢二公子车架,怎不肯相见?”
第79章 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他该要露面的。 但是不行。 哪怕知晓自己换回男装, 喻世子不一定认得出,可宿幼枝还是…… 何况喻呈凛,他突然来南阳侯府做什么, 还是找谢二, 怕是过去十年他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若谢翊在会如何处理? 念头转动不过一瞬, 宿幼枝掀开帘子, 于马车前拱手见礼:“原是安国公世子, 车中未是谢二公子, 若世子着急, 不若稍待片刻,宿某已着人去寻。” 安国公府落下车架,想是近些日忙碌, 喻呈凛气色不见好,看了宿幼枝几息,弯唇笑道:“倒也不是何等急事,尊姓宿, 阁下想来便是南州宿氏族人?” 宿幼枝也笑:“世子敏锐, 宿某正是。” 两人对视一眼。 知砚干脆急匆匆跑过来, 慌张道:“表少爷,公子传话叫你去呢。” 转头看到喻呈凛,又恭敬行礼,诧异道:“请世子安,喻世子可是来拜访我们侯爷?” 知砚作谢翊书童,于国子监与喻呈凛照过面,不算陌生。 喻世子瞧他一眼。 宿幼枝在旁道:“安国公世子是寻你家公子。” “哦哦。”知砚垂头道:“望世子勿怪, 知砚这便去寻我家公子。” 说着焦急看宿幼枝。 宿幼枝懂他意思。 与喻呈凛辞言后,往谢翊跑的地方追去。 过了拐角, 知砚便抬袖擦汗:“公子让我回来盯着表少爷,就是怕出事,没想到还真有,喻世子怎么突然会来?” 他说着都觉不可思议。 宿幼枝也觉蹊跷。 离开了才觉背后冒出冷汗。 喻呈凛少于谢翊牵扯,这个时候出现不得不教人多想。 在门口徘徊那人此时看也很巧合,说不得都是算好的。 喻呈凛车架未多等,片刻后转向回程。 宿幼枝怕周围有眼睛,去寻了谢翊,见到他抓得人,惊诧:“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干笑着面对他们,忍不住将自己缩了缩。 “平王世子既到得门前,何不入内落座。”谢翊笑得和善:“也不算南阳侯府失了礼数。” 平王世子欲言又止。 宿幼枝警惕看他,生怕他说出什么不爱听的话。 平王世子诺诺道:“只是、只是先前得了几张游船上请帖,想问问……问问谢二公子有没有兴趣……” 他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呐呐不知言。 “?” 谢翊听得莫名其妙,讶异道:“平王世子……请谢某吗?” 平王世子挣扎了一下,点头。 谢翊笑着婉拒。 看着平王世子离开,宿幼枝忍不住道:“他做什么,不会是来找三妹的吧?” 谢翊笑容顿住,立刻戒备起:“怎么还有三妹的事?” 宿幼枝就说他见过平王世子的几次,谢翊脸色都变了:“没听母亲说过呀。” 想了想,又道:“他文不成、武不就,不是我嫌弃,饶是平王府有这个意思,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宿幼枝闻言放了心,又与他说喻世子。 谢翊大惊。 两人在外缄默不语,到了南阳侯府便麻爪了。 谢翊怒道:“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宿幼枝皱眉:“为了什么?” 说是发现他的身份未免离谱。 其中他们无法预料的是何家仆会交代多少,又是否还记得他们。 饶是都有,也很难将他与一位姑娘联系到一起吧,那得是怎样的脑回路。 还是喻呈凛觉得阿又姑娘与谢翊相识? 这种可能性确实更多。 也怪他们当初急切,谢二偏偏出现在了他不该出现的场合。 如今回想,难掩破绽。 “那他来了又不点破要做什么,不怕打草惊蛇?” 谢翊仍难琢磨喻呈凛想法,索性道:“管他要干嘛,反正他们未发现阿又身份,你到时死不承认便是,难不成还能硬安到你头上!” 现今也只能如此了。 原以为喻呈凛不过随意之举,不想谢翊第二日便收到了正式的请帖,其中不仅郑重邀请他,还带上了宿幼枝。 两人头对着头,瞪着来者不善的帖子,面色凝重。 “要去吗?”宿幼枝问。 “去……”谢翊咬牙低咒:“去他个鬼!” 就算没有宿幼枝这一茬,他也不可能赴喻世子的邀约,直接拒绝,免得显他心虚。 结果喻世子玩谢二曾用的那一套,帖子不要银子的往南阳侯府递,拒了再来,一叠一叠的。 显然还记着当初的事。 谢翊额头青筋直蹦,也嘱咐门房全部拦下,免得碍他的眼。 得了回复的喻呈凛盯着退回的帖子,在笑:“他真这般说?” 属下道:“是的,世子爷。” 喻呈凛摆手,属下退出。 他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谁听,娓娓道:“你早便察觉出异样了不是吗,只是想留住她的心,不肯去探究,到如今,既无退路,还有什么不敢。” 喻世子起身,弯唇道:“我等你。” 话落推门离开。 正午炙热的阳光顺着开启的门扉照入,撇开满地阴霾,撞出一片耀眼的亮芒来。 寒去春来。 耕种时节,为万民祈福,小摆宫宴。 宫中为此忙碌月余。 宿幼枝再次听姑母提起时才想起这么个事。 但带他? 不要吧! 若是去连周山前,他无所谓,如今却有所顾及。 “头前不是还说要去宫中瞧,怎又不想了。” 南阳侯夫人温声道:“还有些时候,不忙着决定,免得又后悔。” 谢小妹也道:“对啊。” 宿幼枝欲言又止。 谢翊低头用膳,不敢出声。 反正到时随便寻个借口都能糊弄过去。 这种能避过的都不算大事,宿幼枝也未太焦急,只是被喻呈凛惊住,最近没能出门,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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