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便不止一次听到兄长提及,但宿家阿兄不愿,他们也不可能强求。 别是圣上说不动,便教喻呈凛来寻他周旋? 谢翊瞧了瞧宿幼枝,倒也有这种可能。 旁人不提,若宿幼枝开口,宿家阿兄定不会回绝得那般干脆。 “别看我。”宿幼枝警惕道:“休想教我出面。” “可不是我想。”谢翊立即道,笑眯眯与他言:“但他喻呈凛有所求,总不好我们白白受苦……” 宿幼枝看他一副没憋好主意的模样,嫌弃,过一会儿,凑过去道:“说说看。” 太乐湖寻常热闹,但自昨日小王爷闹过一场后,怕波及的人都谨慎躲了起来,以至于宿幼枝和谢翊来到岸边时,可瞧的湖中游船少了许多。 “请谢二公子、宿公子安。” 安国公府侍从撑来小舟与他们引路。 谢翊见到便忍不住嘀咕:“他也忒寒酸。” 但来都来了,不好计较这一点。 上得小舟,晃晃悠悠往湖中去,半路又有小舟划来,靠在他们不远处。 谢翊瞥过,道:“喻世子好兴致,湖中泛舟,怡然自乐。” 喻呈凛笑回:“谢二公子夸赞。” 这小舟狭窄,委委屈屈,坐也坐不得,只得站着,维持着公子翩然风度。 带着潮湿寒气的冷风吹过,脸都麻了。 宿幼枝也觉受苦,不知喻世子在想些什么,忽听他道:“两位公子可游过水?” 谢翊戒备起:“喻世子何意?” 喻呈凛弯起眼睛:“如此慢行着实无趣,倒不如我们以这边起,那边终……” 他指远处:“且看哪位先抵达。” 就这小舟,还比赛? 宿幼枝对喻呈凛有顾忌,不愿与他一块,正想教谢翊回绝,为他们撑舟的侍从毫无预兆地纵身跃入水中,将他们撇在了原处。 “?” 谢翊不能忍:“喻世子,谢某可未应。” 为喻呈凛撑舟的侍从也消失在水中,他平淡道:“谢二公子可是没趣。” 说着撑子点过来,将他们舟头拨了个倒转,然后笑着划远。 谢翊猝不及防,险些掉入湖中,气得顾不得仪态,忿忿道:“奸诈,狡猾!” 宿幼枝稳住舟身,慢悠悠往前去,正好与喻世子拉开距离,也不急。 只斜眼瞧谢二:“我看你也落不得好,别去了反被骗得兜不住底。” “既然你这么说。”谢翊愤怒道:“我还偏要他吃亏。” 宿幼枝不看好。 唯一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喻呈凛瞧他的目光无异,想是之前于南阳侯府门前见过,未做多想。 小舟慢慢,旁边却突然过来一艘眼熟的游船,某个招摇的身影对他们挥手,问:“两位公子可要搭船~”
第82章 披纱戴巾的男郎娇俏地往他们小舟上掷了一朵花。 香香公子! 宿幼枝别开脸, 可不敢教对方多看。 谢翊婉拒道:“谢过公子好意,行舟也自有乐趣。” 香香公子很遗憾,撇起嘴:“泛舟何时不可, 妙姝姐姐也在船上哦, 公子不若改变主意?” 谢翊笑着摇头。 香香公子无法, 恋恋不舍地瞧他们。 小舟被游船前行的浪推出去, 又是白划。 宿幼枝道:“都怪你, 拈花惹草。” 谢翊不服:“怎么是我, 有也是对你一眼倾心。” 宿幼枝扬水泼他, 谢翊不甘示弱地泼回来。 两人玩起,也不划船了,等喻世子的小舟都不见了影子, 他们还在原地打转。 “谢公子!” 突然一阵嘈杂呼唤,宿幼枝转头才发现岸边不知何时来了不少人,还有大胆的姑娘试图往他们小舟上投掷香囊,含羞带怯。 宿幼枝惊了一跳, 随即看热闹不嫌事大, 揶揄道:“谢公子?” 谢翊嘴角抽搐:“快滚。” 不等宿幼枝乐呵多久, 又有姑娘在喊:“宿公子。” “……” 两人对视一眼,闷头开始划舟。 都怪喻呈凛,一方小舟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有人行船追来,香囊花锦劈头盖脸地对着他们砸过来。 宿幼枝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抢了谢二的折扇挡住脸, 也不管其他了。 不过短暂时间,连小舟旁的水面上都飘着一层花团锦簇。 宿幼枝从没见过这么多大胆的姑娘, 脸颊泛红:“怎、怎么皇城是这样的……” 谢翊习以为常的模样,惆怅地安慰他:“见多了便好。” 他甚至还彬彬有礼地与姑娘们见礼,谢她们喜爱之心,引得一片娇声笑语。 喻呈凛传了两日消息,如今招来的这些红粉蓝颜都落到了他们头上。 看到还有公子凑在姑娘堆里跟着激动投花,宿幼枝都没眼看。 他催促谢翊快走,离得岸边远了,那些香锦彩绫便落不到小舟上。 却突然一个香囊从高处飞来,正落到他怀里。 宿幼枝不经意捧住,怔了下,抬头去看,只看到周围有过往的游船,不好说是从哪里来。 香囊精致,绣着金线,瞧着便与旁的不同,非富贵人家不能有。 “看什么呢?”谢翊姿态散漫,没一点要去赴会的积极:“我说,喻呈凛这般折腾,该不会临王也会去吧?” 宿幼枝顿住,将香囊甩给他:“你可少说两句。” 谢翊接住,道:“我是认真的,到时你可要装作生疏模样,莫露了马脚。” 宿幼枝原未多虑,被他一提,不由忐忑。 若…… 若遇见盛延辞…… 他瞥向前方游船。 小王爷还忙着与妙姝姑娘同游。 他哪里会遇到。 许是太久不见他们赶来,喻世子懒得再等,着侍从来接人。 有人撑舟,速度快了不止一筹。 桨翻白浪,撞出一条悠然水线。 再往前,可看见某点繁华落处,是被称为太乐点睛的湖心岛。 太乐湖上不全是水,湖中还有一座孑身孤岛,不算广阔,但属贵人,旁等寻常无缘靠近。 谢翊也曾惦记过,却始终打听不到孤岛的主人是谁,如今也算是借了喻世子的光,头一次踏足。 小舟停靠岸边,侍从过来搀扶,宿幼枝避开,自己跳了上去。 “谢公子、宿公子这边请。”侍从在前带路。 宿幼枝瞧见周边还飘荡着些许船只,想来到此的不止他二人。 有外人在,不好悄悄说小话,便一路沉默,只打量湖心岛景观,水波环绕、绿树成荫,自然便是好春色。 绕过繁盛葱郁,才看到里面还建有楼阁,隐于闹事,悠然自得。 谢翊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花鱼鸣鸟林中阁,极美!” “便谢过谢二公子赞赏,瞧阁下应是满意。” 喻呈凛出现在小楼旁,笑说。 听到他声音,谢翊就想落下脸,好在忍住了,又听对方转而问:“宿公子可还喜欢?” 宿幼枝道:“焉能不喜。” “今日来客都是熟悉之人,宿公子莫要拘束,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尽可道来。” 喻呈凛表现得客客气气,宿幼枝便也规矩回应。 熟识也都是谢翊熟识的人,多为国子监时同窗,除去考上功名赴往外地上任的,一些于朝中的年轻官员也在。 宿幼枝多为耳闻,认得的不过三两个,琼琅小郡王和平王世子都在其中,还有苏瑾苏公子,却未瞧见他庶弟。 这次的客人可见与之前的纨绔子们不同,平王世子落在里面都显格格不入,反倒谢翊应对起游刃有余,与诸多好友含笑见礼。 有小溪流引入廊间,潺潺而过。 打过照面,宿幼枝寻了处僻静地落座,旁人听闻他为南州宿氏族人,都不由多聊,说得他口干舌燥,忙端过茶抿了口。 谢翊还笑他:“他们瞧你的模样,与见肉之狼无异。” 宿幼枝嫌他:“粗俗。” 但也知此为常态,若众人得知他兄长是谁,想必都不会这般轻易放他走。 他们来时警惕,不过这次小聚很松弛,大家随意闲谈,论诗品茗,宿幼枝便也放松下来,润过嗓子,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人在看他,转过去,对方便低下了头。 是小郡王赵希和…… 谢翊也发现了,与他低声道:“琼琅小郡王喜爱好颜色,初见时我也被他瞧过,无需在意。” 宿幼枝多少也知道点他这个毛病,总归没胆子做什么,便假作不知。 喻呈凛作为东道主,期间有来与他们闲聊几句,也都是寻常话语,只着意问过宿幼枝兄长,被他含糊带过,对方也未勉强。 有乐师于旁弹琴奏曲,舒畅调子,听来悦耳。 正怡然自得,宿幼枝瞥眼看到个身影靠过来,又停在不远处踌躇不进的模样。 他低声唤谢翊:“平王世子来做什么?” 谢翊装模作样地摇着折扇,也看过去一眼,道:“不知。” 平王世子自己转悠半晌,最后还是靠了过来,笑呵呵与他们见礼:“又见面了,谢公子、宿公子。” 回过礼,谢翊客气道:“上次匆忙,未能与世子多言语,世子当时便欲邀我等来此?” 在南阳侯府门外追人那番,平王世子有说想邀请谢二公子,看起来都像瞎话,谢翊如今提及,平王世子反是自然地应:“正是,不想谢二公子早接了喻世子的贴,是我唐突。” 谢翊邀他落坐随谈,平王世子便也顺势留下,闲话几句,蓦地道:“素闻宿氏族人才学斐然,我常有艳羡,如今有幸见到宿公子,还望宿公子莫觉我冒昧。” “哦?”宿幼枝道:“怎会,都是抬举之言,平王世子不必当真。” 谢翊跟着凑热闹:“世子可是要寻幼枝讨教?” 平王世子闻言立刻讪讪道:“不不,我这点墨水还是算了、算了……” 想是说不下去,平王世子坐立不安欲告辞,忽听旁侧有过路人交谈,声音清晰传来。 “以往都是能看到临王的,今日怎不见?” “前阵子的波折你怎未听闻?说来也教人感慨,许久未见,倒不知他可还好。” “我那日瞧见过他,全没了以往模样,死气沉沉,哪还像个年轻人,莫教心哀矣。” “他们都道临王疯癫,但外邦之事我却另有看法,好与不好都不欲外人言……” 平王世子似乎有些尴尬,但走之前想了想,还是委婉地与宿幼枝道:“宿公子想来未见过他,他最近嗯……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避着点、避着点也挺好。” 见他离开,宿幼枝有些发愣。 为什么。 他们都说盛延辞发了疯。 谢翊唤他两声,见宿幼枝看过来,才道:“世人言过且罢,你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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